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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取向实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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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张亚伦再次睁开眼睛,强烈的白金色的光线刺得他眼睛发疼,一瞬间眼泪就涌了出来。他花了一些时间试图看清四周,视野仍然白茫茫的,所有事物都泛着金光。原来他睡在一个圆形房间正中的雕花黑色木箱里,身下枕着天鹅绒软垫,旁边的缝隙里摆满了去梗的暗红色玫瑰,浓郁的香气熏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等眼睛逐渐适应了光线,他才发现自己身处的环境其实很暗,只有他周围环绕着一圈亮闪闪的镶金烛台,除此之外再无光源。房间的窗户紧紧关着,悬挂着厚重的黑色窗帘。他正在环视四周,正对着他的一扇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他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穿着黑裙的金发女孩,手里捧着一只插满新鲜玫瑰的水罐。
他刚想开口问女孩这是哪里,女孩看着他一声尖叫,转身就跑,手中的水罐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玫瑰也散了一地。
“老爷,老爷!”女孩一路跑一路高喊:“老爷,亚伦少爷醒了!”
谁是老爷?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应该不认识她吧?张亚伦很是困惑。
他爬出木箱,发现自己穿着一身有些古怪的黑色服饰,像是西装,款式却很是古老。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腿都睡麻了,他弯下腰使劲拍打着腿上的皮肤,又忍着痒连跳了好几下,血液终于慢慢恢复了流动。这地方可实在有些古怪,他一边四处打量一边想,难道是欧文教授做的什么奇怪的实验吗?
他正打算探头到门外看一看,被一个快步走进来的黑发男人吓了一跳。
“亚伦,”男人一把将他揽进怀中,二话不说就低头来吻他的脸,“你终于醒了……”
这个剧情进展也太快了?他推开男人,向后退了几步。“欧文教授在哪里?”他问。
“欧文教授是谁?”男人一脸困惑地反问。
他这才看清男人的样子。男人看上去二十来岁,相貌英俊却略显阴郁,一头微卷的及肩黑发,身上的衣服也全都黑漆漆的,浑身上下只有眼睛是澄澈透亮的蓝绿色。
“别演了,我知道他在做实验,” 张亚伦十分笃定,“这是在测试我的取向吧?忽然窜出来一个陌生美男子亲我一口,看我会有什么反应?”
男人微微皱起眉头。“亚伦,你在说什么?”
“好啦好啦,” 张亚伦有些头疼,“不把实验做完你不会让我走的对不对,那你来解释一下吧,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为什么睡在这里?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他们说话的这一会儿,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一边朝里张望一边窃窃私语。
“都给我走开!”黑发男人转过头,朝着门外一声低吼,声音自胸腔而出,低沉而有力,像猛兽的怒号。人群立刻散去,最后离开的金发女孩,也就是张亚伦最初见到的那一个,垂着头关上了门。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男人问,语气并没有特意放缓,但同刚才那一吼相比实在是柔和了许多。
“我只记得我在教授办公室里,他让我签了一堆文件,然后给我泡了茶……”
“亚伦,”男人轻声叹口气道,“你在梦中沉睡了太久,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了。”
“什么是现实?”张亚伦问。“我是说,我叫张亚伦,20岁,在M大学念大二,这些对我来说是现实。但是在你们这个实验里,我是个什么设定?”
“那些都是你的梦。你在这个房间里已经沉睡了108年。”男人说着看向房间的中央。
张亚伦顺着男人的目光望去,才发现自己刚刚从中醒来的那个黑色的雕花木箱,竟然是一口棺材。他倒吸一口冷气,点了点头。“好吧,设定是这样的,我记住了。可是,”他指着自己问男人,“我这样怎么看也不像108岁吧?”
“为什么不像?”
“108岁的人,怎么也该是白发苍苍,满脸皱纹啊。” 张亚伦一边说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脸,光滑柔韧有弹性,分明是一张年轻人的脸嘛。
“可是你是吸血鬼啊,你连这个也不记得了?”男人用十分认真的口气反问,像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张亚伦愣了一下,点点头。“好的。我是吸血鬼,这个设定我记住了。”
男人盯着他看了一阵,蓝绿色的眼睛几乎要在他脸上灼出两个洞来。半晌,男人又叹了口气。“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去书房坐下慢慢说吧。”
男人带他离开房间,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所有的窗户都紧闭着,两旁墙上悬着烛台和许多陈旧的油画。一路上还碰到好些佣人打扮的男男女女,见到男人纷纷低头行礼。“老爷。”那些人看向张亚伦的眼神有些说不出来的古怪,却也都向他行了礼。“亚伦少爷。”
他们登上盘旋的木质楼梯,脚下波斯风格的地毯厚实而柔软。书房在房子最深处,男人推开门,一股略带腐朽的纸页和羊皮的味道便扑面而来。书房足有两个教室那么大,男人指了指一张软垫沙发让他坐下。场景布置得这么逼真,这个实验成本未免也太高了,张亚伦暗暗想。
“我叫雨果,雨果·刘易斯。”男人从张亚伦身后的书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羊皮书递给他,封皮上用烫金的花体字写着吸血鬼族谱,风格倒是很像他以前在课上看过的那些古代鬼怪故事集的照片。他打开书,找到了男人所说的刘易斯家族。
“刘易斯家族是现在世上仅存的六个吸血鬼家族之一。”男人说。“而你,亚伦,你是目前最强盛的杜林家族的继承人,也是我的养子。”
你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是我养父,我才不要叫你爸爸。张亚伦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手中的书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人名,用兑了金箔的墨水画线串起,以示血缘。看来不仅场景,这个实验的背景设定也做得很仔细,张亚伦心想,既然如此,自己还是配合一点比较好。“可是我的名字叫张亚伦啊?”他问,“照你说的,我不是应该叫亚伦·杜林。”
雨果沉默了片刻。亚伦留意到大多数时候,男人的眉毛都是皱起来的。“这个以后再跟你解释。”
“好吧,你说了算。”张亚伦摊开手。明明是中国人却要来做一个西方玛丽苏背景的实验,就算自己刚好叫亚伦这么西式的名字,姓氏还是没法圆回来嘛。
“你母亲去世后,将你托付给我照顾。一百年前你因为意外陷入沉睡,所以你应得的遗产暂时由我和你的表哥伊恩·杜林共同管理。你既然醒了,我会联系他,尽快把财产转交给你。”
无所谓啦,反正也不会真的有钱给我,张亚伦心里这么想着,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在那本族谱上,刘易斯的族徽是一朵大马士革玫瑰,曾经是一个人丁兴旺的家族,后来名字却越来越稀疏,到最后一行只剩下雨果一个人。刘易斯家族的前一页就是杜林家族,族徽是一只金色的蝙蝠。张亚伦直接跳到最后一行,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最后一行只有两个名字,伊恩·杜林,张亚伦。
我睡着的时候你们到底做了多少准备工作啊,竟然还真的把我的名字给写上去了?他抬头去看雨果,雨果也看着他,眼神阴郁却温柔。“别担心。”雨果走过来,将手轻轻搭在他头顶,手指冰凉,没有一点温度。“我会帮你慢慢回忆起来的。”
张亚伦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