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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初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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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少女的闺房。
一只蝴蝶穿过窗户,在空中旋转一圈儿,轻扇羽翅,通过微风拂起的轻纱,落在了正在熟睡的姑娘的鼻尖。
这是一个很美的姑娘,巴掌大的小脸,眉如远黛,唇似红樱,阖上的眼帘微微颤着,好似下一刻就会睁开。
美人本就如画,如若张开清亮的双眸,那定是美不胜收。
意识回归的那一刻,师沉鱼就已经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有意思。
她的皮肤感受到了习习微风,清爽又肆意;她的耳朵倾听到了鸟儿轻啼,愉悦又自由;她的鼻子嗅到了脂粉和花香,暗香浮动,自有一番风流惬意。
唔,还有一只小家伙。
她睁开一双湛然有神的眼睛,视线聚拢到鼻尖。那只蝴蝶翅膀一抖,翩然舞动,倏尔远去。
“……小东西,跑的还挺快。”她眉梢微动,问道,“一号 ,这个身体的基本数值怎么样?”
一号:“扫描中……力量:5;体力:5;敏捷:10……综合评定等级:普通人。”
师沉鱼转动手腕的动作一滞,微微皱眉:“这么低,说是普通人都太勉强了,若不是敏捷拉高了平均指数,说病弱都不为过了。”
一号赞同:“您说的没错。”
师沉鱼幽幽叹气,无奈道:“算了,普通人就普通人吧。就是……我眼睛怎么这么酸痛?被人打了一拳?”
一号:“经判断,您应该是眼睛哭肿了。”
“哭的?啧,哭成这样……”说着她就听到一阵急促地脚步声,还伴有珠钗晃动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声响。
有人来了。
她把已经触地的脚缩回来,身子躺回去,还把身上的薄被盖上,闭上眼放缓呼吸。
一动不动。
就好像,睡美人从来就没有醒来过。
那只蝴蝶停在房梁之上,翅尖抖了抖,轻巧地划过一个圆润的弧度,在来人进入之前飞走了。
苏二娘一步跨进来,透过薄薄的纱帘看到里面依然熟睡的身影,眼睛里划过一丝恶毒,勾起唇冷笑:“来人,给我把小姐抬到祠堂。”她在“抬”字上下了重音,丝毫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味,只有满满的恶意。跟进来的丫头姑子听她一声令下,大步过去伸手抓向床上之人的手脚。
这要是真被人抬起来了,师沉鱼以后也就没脸见人了。
——军部一年内茶余饭后的笑料都会被她给承包了的。
她也不装了,当机立断一脚踢过去,把来抓她的丫头们踢得人仰马翻。
“有什么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动脚的?”
苏二娘一看她是装睡,眼中闪了一下,说道:“东方鱼,到了这个份上,你还要隐瞒吗?”
原来这身子主人叫东方鱼。
“我隐瞒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师沉鱼沉下声,满脸不悦,“不如你给我说说?”
“呵,”死丫头还嘴硬,看你到了祠堂还能说什么,苏二娘冷笑,“你还是乖乖跟我到祠堂去吧。”
“祠堂?”师沉鱼恍惚了一下,祠堂不是供奉先人的地方吗?她记得祠堂是一个宗族里的重中之重,请家法似乎也是在祠堂……师沉鱼眨眨她的大眼睛,转眼笑开了:“那我就随你走一遭吧。”
眼前的女人,毫无疑问和她是敌对的。而祠堂里,说不定还有针对她的陷阱。
前路艰险。
师沉鱼料定,嘴角却挂着轻松的笑容。
*
祠堂中最瞩目的就是停放的那一口大棺材,然后就是周围满眼的白布条,一个大大的写着“奠”字的花圈摆放在棺材前。这里的地方很大,许多来凭吊的宾客站在这里面,却一点也不显得拥挤。
“哎,她们来了!”祠堂中不知道谁提醒了一声,本来有些闹哄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他们皆是一身素服,有的身上还佩戴着佩剑,看到苏二娘后,眼睛不约而同一亮。
上首坐着三位老人,听到此言,彼此互望一眼。
苏二娘后跟着一个白衣的姑娘,她垂着头,谁也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
“让诸位久等了,妾身给诸位陪个不是。”苏二娘款款的一个欠身,又满含悲苦道,“今日是我家老爷下葬之日,本应让他安安生生的走,但是妾身昨日却听闻一个惊天噩耗……”说到这里,她咬咬唇,似是说不下去。
最上首的老人说道:“二娘有什么话,就说吧。今日我们还有各路英雄豪杰都在,我们都会为你做主的。”
哦,原来是一丘之貉。
师沉鱼可以确定,今日这里做主的人已经倒戈到了这个二娘的阵营。
也是,一个没有亲母,父亲又去世的孤女,在古代腐朽的宗族中,还不是任人搓扁揉圆。
听到大老爷的话,其他人都附和道:“是啊是啊,有什么您就说,就算东方大人不在了,但只要我们在,就一定为夫人您做主。”
在众人的催促下,苏二娘闭了闭眼,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鱼儿,跪下!”
满堂人的视线看向师沉鱼,惊讶万分。
师沉鱼仰起脸目光平静,扫视了一番众人,这是一群无知的观众,或者说是人证。
她此时抬起了脸,让众人看清了她的面容。这些从没见过她的宾客,却为她的容貌惊艳万分。
难怪东方盟主把她护得死死的,他们若是有这样颜色的女儿,还不通武功,他们也不舍得把她置于危险的武林之中。
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不外如是。
容貌太盛,也是一种罪过。若是出生在普通之家,怕是没有能力保住她。
*
师沉鱼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大棺材,她好奇地瞥了几眼,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棺材,更何况是这么大一口。她们的时代早就不流行土葬了,她们死后,都是晶葬,有专门的人员把骨灰凝练成晶石,像是她这样的身份,死后的晶石不会归还给家人,而是统一存放在特定地点。
棺材里的人是二娘的丈夫,二娘叫她小姐,答案呼之欲出——她是棺材里的人的女儿。
根据刚刚他们一番话,她已经可以推测出,这个二娘是要往她身上安上什么罪名,结合目前的状况来看——莫非是要说她爹是她杀的?
这师沉鱼还真不清楚,她才来,一点也不知道这个东方鱼小姑娘是不是真的弑了父。但是她却敢肯定,其中有阴谋。
“我跪父亲是应有之义,但是,你凭什么要我跪?”师沉鱼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咬字在“你”上加重。
嫡小姐跪一个妾室?
就算是没有主母的唯一妾室也不行!
师沉鱼如何断定的她是妾室的?
就不说态度了,看她的年龄也一定不是亲娘。不是当家主母,那也可能是她爹丧妻后娶得继室。
但是依然不可能。
如果是继母,没有必要在丈夫的丧礼上闹,借此扳倒一个正经的嫡小姐。况且在自己丈夫的丧礼上来这么一出,她以后的脸也是别想要了。只有妾室,会因为身份上的悬殊,而这样特殊的时期借助他人之势来打压东方鱼。
当然,师沉鱼还有些不在状况,一切都只是猜测。
苏二娘的眼神变得很悲伤,又痛苦,看着师沉鱼的眼神好像在说“你为什么这么不懂事儿娘真是好痛苦”。
她说:“我不想逼你,你还是自己承认吧。”
女人的变脸速度啊,这还真是……师沉鱼想了想,看向苏二娘的神情也变了,眸子里隐隐的水汽弥漫上来,眼圈微红,她的目光里盛满了委屈和不解:“您到底在说什么?鱼儿到底做错了什么让您不顾我爹的颜面,要在他的葬礼上惩治他的女儿?”
师沉鱼胡搅蛮缠坚决不跪,先看看这二娘能说出个什么。
而且……算了,还是先示弱把,她现在的小身板在场的谁都打不过。
师暴龙大人表示很不爽。
一号:“……淡定淡定。”
师沉鱼委屈地和一号说:“一号,我这是虎落平阳了啊……”
一号安慰她:“我倒觉得这挺好的,可以充分挖掘您各方面的才能。”
师沉鱼暗暗翻白眼:“装柔弱的才能吗?”
一号:“只要能起到实际作用,装柔弱也没什么不好啊。”
师沉鱼:“……一号,你能不能认真地安慰我一下!”
一号无奈:“大人,我认为您无需安慰,你永远是最强的!”
嗯……很好,师沉鱼满意了,一号的嘴还是这么甜!
苏二娘受到了师沉鱼盈盈目光的会心一击,她还是第一次在东方鱼的身上感受到这种特质,让人格外怜惜的特质。从前的东方鱼被身为武林盟主的她爹给宠坏了,养了一身大小姐的坏脾气,看到她也从来都不给面子,有什么就说什么,她还常觉得她又蠢又招人恨。
但是不管如何,计划还是要进行下去的。苏二娘示意身边的人,她身边的丫头点点头道:“把眉儿带进来。”
一个黄衣服哭哭啼啼地小丫头被带了上来。
“你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但是老爷才是你真正的主子。”苏二娘轻声说道,目含警告,“把你知道的,都在这里说出来吧。”
小丫头怯怯地看了师沉鱼一眼,说:“老爷逝世的前一天,我看到小姐和老爷大吵一架,言语中好像是说……小姐偷了‘沐月’宝剑,把它……把它给了外人。”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