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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中秋佳节临近,因安乐王回京的缘故,皇上特下旨,今年中秋在玉晟宫设宴,宴请所有的王公大臣,以示普天同庆之意。皇宫内开始了纷繁的布置,大到宫殿布置,小到茶水供应,都容不得半分马虎,虽然每年都会举行大的宴会,但今年明显更为隆重庄严,皇上不仅下旨要求各位大臣可以携带女眷,而且还下旨交代各个管事,务必做到尽善尽美。
      中秋月圆夜,慕寒和慕橙随着父亲慕橙也来到了玉晟宫。各位大臣也已经陆陆续续来到,站在大厅外,一片喧嚷声。慕政携着两人进入厅内,立即就有一群人围了上来,各种夸奖慕寒如何年少俊朗,慕橙如何活泼可爱,慕政也一一回应着。慕寒和慕橙本就性情纯真,不喜官场上虚虚实实,被人这样恭维着,不觉得开心,反倒厌恶得很。
      “安乐王到。”一声细细尖尖的声音,盖过了厅内的万千浪潮,大厅内顿时寂静无声,各位官员连忙整理衣衫,直直站好,恭敬地等待着安乐王进厅。
      安乐王大步跨进了厅内,各位大臣连忙作揖,“安乐王千岁千岁千千岁”,安乐王微微点了点头,“诸位同僚,客气了。”
      慕寒偷偷看了一眼,安乐王年近四十,丰神俊朗,身材高大,站在万千人中,也是极易辨认的。和当今皇上长得不太像,气质完全不同,皇上更偏书生气些,而安乐王却更显将士之才。安乐王身后站着萧墨和萧离,两人的容貌身材更是出众不凡。萧离依旧一身浅绿色衣衫,而萧墨却着一身浅白,如果黑色的衣衫衬得萧墨霸气威严,那么白色的衣衫则显得萧墨儒雅清朗。萧墨看到慕寒偷偷投来的目光,对着慕寒轻轻眨了两下眼睛,嘴角扯出了一个微微的弧度。慕寒赶紧收回自己的眼神,心内愤愤不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慕橙认得萧离,却不认得萧墨,拽了下慕寒的衣袖:“哥,那个人是谁啊?长得好俊朗!”
      慕寒知道慕橙说得是萧墨,但是刚才偷窥却被人发现的心情很不爽,也就随口答道:“不认识,下人吧!”
      “怎么可能?哥,你是在嫉妒人家长得比你帅么?”尽管很少听到哥哥语气这么不好的话,慕橙却依旧不怕死地向前冲。
      “慕橙!”慕寒说这句话时已经咬牙切齿了。
      大厅内又重新开始喧闹起来,慕政带着一双儿女,前去给安乐王问安,慕橙满脸地兴奋,而慕寒则是满脸地不愿。
      “慕丞相,早早就到了?”看到慕政过来,安乐王萧晨宇立即停止了和别人的寒暄,转而向着慕政道。
      “嗯,早到了些。”
      两下无言,官场上的客套瞬间拉远了萧晨宇和慕政之间的距离,二十年没见,却再也不是一起谈天说地的朋友了,只是王爷和臣子。往事如烟,奇袭而来,却又翩然远去。人是,但其他的一切都已非。
      “寒儿,橙儿,快向王爷问安。”
      慕寒和慕政两个向王爷微微鞠躬,以示问安。安乐王看着眼前的兄妹,笑道:“两个孩子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咱们都老了。”随即,转身拉过萧墨和萧离,“这是萧墨和萧离。”
      “两位小王爷也出拔地这么俊朗,颇有王爷当年风姿啊!”慕政细细打量着两人,尤其是萧墨。
      “寒儿,橙儿,快见过小王爷。”
      慕寒此时对眼前的人纵有千般不愿,也得微微躬身,道了声:“小王爷好。”
      萧墨浅笑,细细盯着慕寒,“听闻慕二公子姿色出众,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慕寒听后,更是生气,不仅装作不认识,还这般言语,却又不得不顾及安乐王,只得把怒气咽下,恨恨地看着萧墨,萧墨却全然不顾,“慕家小姐,天性纯良,爱打抱不平,也是名誉京城啊!”
      一句话,说得慕橙心花怒放,父亲哥哥总是说自己爱闯祸,可是今天小王爷都肯定了自己的言行,得意地望了望父亲和哥哥。
      “橙儿太过顽皮,那日还是多亏小王爷仗义相救,她才能平安脱困。”慕政道谢。
      萧离摆摆手,“丞相客气了,慕小姐侠义心肠,只是武艺欠缺,总归是一片纯真之心。”
      “好了,都是年纪相仿,彼此就以姓名相称便可,不用什么王爷公子的。”安乐王挥挥手,让他们不必过于拘泥。
      “那怎么可以?”慕政双手抱拳,微微躬了躬身。
      “想当年,咱们不也是彼此姓名相称么,年轻人,那需要那么多的规矩,礼节,随他们高兴就好。”
      慕政刚想反驳,萧晨宇便又说:“好了,咱们去那边,让他们年轻人说说话,要不然我们在这里,他们也会拘束的。”说完,向着一群朝臣走去,慕政只能随其后。
      “我看开宴时间尚早,不如我们去外面走走。”萧离觉得四个人就这样站着怪怪的,当然主要就是那两个,慕寒满脸地不满不愿,萧墨则是看着慕寒,眼神动都不动。
      “去”,“不去。”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却是慕橙和慕寒。
      “那好吧,我和橙儿去外面转转,你们两个在这里吧!”说完,就拉着慕橙离开了,慕寒本不想和萧墨两个人呆着,但是刚才的话说出去了,又不能厚着脸皮跟上去。
      “生气啦,这么容易生气?”,萧墨看着眼前的男子,眼里无尽的笑意。
      慕寒正想反驳,可是细想,无非被他说容貌秀丽,那又有什么呢,这么容易动怒,可真的不像是自己啊!为什么那个人一出现,自己的心绪就被牵制住了。蓦地,想到了那日他不自觉地帮他整理头发,以及他随口说出的那句话,慕寒想到了自己当时完全不受控制的心神。
      “你是在为刚才,我故意装作不认识你,而生气么?如果我说我们相识,那么父王便会问我们为何相识,就会牵涉到我被刺杀,父王肯定是要彻查的,何必闹那么大。”
      慕寒依旧没有吭声,还沉思在刚刚的问题中,他真的不是一个随意能被情绪控制的人,可是最近他的情绪起伏太大了,无名的恐惧,在内心发酵,他却无法遏制。
      萧墨不懂慕寒为什么不和自己争执,难道是……萧墨也不再吭声,眼神暗了下来。
      “顺亲王到。”
      似平地惊雷,震响了整个大厅,顺亲王,他,怎么来了?顺亲王萧晨清,是先皇四皇弟之子。顺亲王和王妃伉俪情深,可是王妃难产而死,顺亲王万念俱灰,一心求道,不再过问红尘俗世。皇上也曾几次三番请过顺亲王,但均被拒绝。可是今日又是为何前来?
      顺亲王进了门,厅内一片寂静,就连安乐王都没有想到他会来,反应过来,立马迎了上去,“王弟,多年未见,你可还好?”
      众大臣纷纷跪倒在地,“顺亲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顺亲王着一身深灰色素衣,脚上一双浅口布鞋,与一般僧道无异,“我已不是顺亲王,就不要拘这么多礼数了。”
      大臣站起来,方才看到顺亲王身后,站了一位男子,想必就是当年为了生下他,王妃才舍命而去的。
      “墨儿,过来见过王叔。”安乐王拉着萧墨,走到了顺亲王面前。
      “王叔。”萧墨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但眼睛却在不停地打量着顺亲王身后的那位男子。男子身材挺拔,外罩浅灰色长衫,内着深蓝色衣衫,腰间系一条深灰色的腰带,无玉,亦无任何配饰,简单到极致,长发微分,中间束了一条浅灰丝带,直垂发梢。整个脸庞温和平静,眼眸中看不出一丝波澜,此人仿若无情无性,却让人觉得又是至情至性之人。萧墨觉得此人简单,却又神秘。
      “尘凡,快见过安乐王。”
      “尘凡见过安乐王,见过小王爷。”
      顺亲王父子的话让安乐王心内颇感不快,自己以兄称之,萧墨以叔称之,而顺亲王父子却以王爷,小王爷称之,明显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拉得很远,但是安乐王转念一想,他们早已不再参与红尘之事,已是尘世门外之人,自是不会再有什么亲缘,血缘之念了。
      简单寒暄了几句,也算是弥补了多年未见的兄弟情谊。
      “皇上驾到。”
      门外太监总管林钟的声音响起,各位大臣停止交谈,排队站好,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衫,此时慕橙和萧离已经回到了厅内,分别站在慕政和安乐王身后。皇上进门,群臣跪地,高呼万岁。皇上抬手说平身,众大臣也就站起了身。皇上身后跟着的是几位皇子,公主,以及各宫的嫔妃。
      皇上膝下皇子并不多,只有七位皇子,一位公主。太子即大皇子萧真,二十一岁,为王皇后之子,性情粗鲁愚笨,能当太子只是因为是大皇子。二皇子萧烨,二十岁,王皇后之子,因生此子,王皇后难产而死。萧烨为人较聪慧,看不起大哥的平庸无为,太子之位为他所占,心中郁闷难舒。三皇子萧淳,二十岁,慕妃之子,也就是慕政之妹慕蕾之子,聪慧异常,但是善于隐藏,不露锋芒,不拔尖,却也不落后,有时对于朝堂之事,能够说出一二,但从不逾越。四皇子萧源,十九岁,丽妃之子,丽妃备受皇上恩宠,萧源从小养成了飞扬跋扈的性情,看不惯太子的平庸,于是暗下和二皇子结成一党。五皇子萧阳,十八岁,慕妃之子,性情纯真,和慕橙一样,喜欢浪迹江湖,自觉立于皇位之外。六皇子萧义,宸妃之子,但不幸幼年夭折。七皇子萧锦,四岁,清妃之子,清妃宫女出身,只因皇上酒后宠幸成孕,所以四岁的萧锦不得皇上喜爱,但因是孩童,依旧天真烂漫。除了七位皇子外,还有一位宛灵公主,淑妃之女,十七岁,性情温婉贤惠,倒颇得皇上喜爱。
      宴席正式开始,皇上坐在上桌中间,身旁坐着丽妃,次之慕妃,淑妃等人,下面诸位皇子,七皇子因病没有参加,接着王爷,大臣依次按位坐好。一片觥筹交错之声,来往宫人穿梭不息,布菜,添酒,一时间眼花缭乱。
      安乐王和顺亲王分坐两边,丞相慕政坐在安乐王之下,慕寒和慕橙坐在慕政之下。慕寒依旧为刚才想不通的问题烦扰,只能一个人喝着闷酒。偶然抬眼间,撞到了对面萧尘凡投过来的眼神,慕寒弯弯眼睛,浅浅一笑,萧尘凡对着慕寒轻轻举了一下酒杯,慕寒也举起了酒杯,两人相视一笑,仰头喝了这杯酒。萧墨隔着萧离和慕政,看着慕寒,眉毛微微皱了一下。
      冗杂拖沓的宴会总算结束,皇上下旨众臣去湖边赏月,一时浩浩荡荡向碧波湖走去。萧墨慢慢地走到了慕寒旁边,慕寒以为萧墨又要说什么不着边际的话,可是萧墨只是在他身边走着,什么话都没说。
      天上一轮明月,湖面上倒影了一枚月影,微风吹来,湖心微皱,偶尔几只白鹭停在水边,听到了众人的脚步声,“倐”地一声,不见了踪迹。
      湖边早已摆好了座椅,众人坐下。皇上叫总管林钟去宣那些舞女,却听见一女子,声音朗朗,一如天上明月,“皇上,今是中秋佳节,臣女自愿献舞一曲,以祝我们南靖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慕寒抬眼望去,原来是大将军安世傲之女,安素。
      “素儿,皇上面前,不得放肆。”安世傲赶紧起身,朝皇上一拜,“小女年幼,性情直白,愿皇上宽宥。”
      “安卿之女,性情爽朗,不如舞上一曲,也让众人开开眼。”
      见皇上如此说,安世傲也不好再阻拦。安素见皇上同意,便走到台中间,向皇上微微弯身,然后转向了萧墨,朗声道:“听闻小王爷箫声一绝,不知小王爷可否以箫伴奏,也不至于安素独舞清凉?”自那日见到萧墨街上救人驭马之后,安素就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那个峻拔的男子。
      萧墨倒是没想到,安素居然有如此要求,众人看着自己,又是一女子请求,也就不好推辞,便唤宫人取来玉箫。
      箫声刚响,安素的舞步就缓缓迈出。慕寒听着,箫声倒不似那日清朗,反倒柔情了许多,温润缓出,回旋婉转,伴着安素柔软的清姿舞步,一时间沉迷其中,忽然,箫声由缓变促,清脆悦耳,此起彼伏,珠玉之声,绵绵不绝,而安素之舞也骤然加剧,一圈一圈,一圜一圜,衣袖齐飞,如绽放之花,覆盖了整个天地之间。安素舞中,眼神却丝丝缕缕望向了萧墨,含着种种女儿情怀,萧墨却对月吹箫,眼中一片漠然。
      一曲一舞完毕,众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忽听得“献丑了”,安素朗朗之声,拉回了众人的思绪,掌声如潮。皇上拍案叫好,当下赏安素玉如意一柄,安素拜谢后,起身望了萧墨一眼,低着头回到了座位上。
      慕寒颓然地坐着,听不到周围的声响,看不到周围的事物,想到刚才,箫,舞,配合极美,男子、女子,临风而立,对月起舞,相得益彰,可是他没有丝毫欣喜,因为他发现,那时自己的眼中,全是那个一身白衣,对月吹箫的男子。这种认知让他感到不安。
      宴会继续进行,歌舞相续,络绎不绝。眼花缭乱的场景更显一人郁闷难舒的凄凉,慕寒一杯接着一杯。这样的灌酒,身边的慕橙看不下去了,便拉住了慕寒的衣袖,“哥,你怎么这样喝酒,会醉的。”
      “醉,醉了啊!”慕寒倒也乖乖地放下了酒杯,对慕政说,“爹爹,我酒喝多了,出去走走。”慕政颔首同意。
      慕寒悄悄地退出了宴席,一个人慢慢在月中踱步,他不知道这种难舒的心绪,到底是什么,可是却莫名的害怕,因为一个人,竟然改变了自己的心性。原本想一个人在园里走走,毕竟不能离席太久,可是慕寒看到洄心廊,影影绰绰地有个人,慕寒也就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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