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之慕念归》繁华落笙歌

2、第 2 章

　　“爹爹，昨天搭救橙儿的那位公子，竟然是安乐王的儿子！”慕寒回到家中，便和慕政说了今天遇到萧离的事情。
　　“安乐王的儿子？萧墨？”慕政心内一沉，今日上朝见到安乐王，才知道安乐王已经奉旨回京，谁知道昨天橙儿遇到的竟然是安乐王的儿子。
　　“萧墨是谁？不对啊，今天那位公子说他叫萧离。”慕寒微微皱眉，安乐王难道不止一个儿子。
　　“萧离？”慕政略微沉思了一下，“哦，那是安乐王的养子，很小的时候就被安乐王收养，想现在十几年过去，也已长大成人了。”
　　“我看萧离是个坦荡君子，想必萧墨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既然和萧离相识，那么日后也会遇到萧墨吧，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慕政不再说话，转过身来回踱着步，安乐王萧晨宇，萧墨，萧离，为什么此次皇帝会下旨让他们回京，究竟是为何呢！
　　夜，凉如水。慕寒撇开下人独坐在枫亭，满目的月光，映射在池塘之上。天上月一轮，水中影无双。月华清扬，蓦地听见一阵箫声，隐隐约约，似云中带露，雾里含花，清遥至极。慕寒从小精通音律，听见箫声，直恨手边没有古筝，无法合奏一曲，实属遗憾。
　　可是，在远处吹箫的那个人是谁？
　　“似是星辰非昨夜，慕家二公子，是为谁风露立中宵呢？”
　　箫声已寂，天地肃静。一个低沉的声音划破长空，落入萧寒耳中。萧寒一惊，听声音似是昨日那人。回首，却见一翩翩公子立于身后。昨日不曾见得那人的相貌，如今一见，心内暗暗一叹。
　　眼前的男子，独身一人站在亭前，双手负于身后，一管清箫斜插于腰间，身材挺拔，气宇轩昂，一头长发只松松地在发中扎着一条黑色丝带，着黑色丝透长衫，透出里面浅白的衣衫，束一袭墨黑色腰带，腰带两边用金色丝线绣成，右边系着一条浅墨色的丝带结，下缀一个玉佩。男子的脸庞棱角分明，眉毛浓而黑，一双漆墨的双眸，犀利深邃，只是此时看着萧寒，眼中带着些微的戏谑神色，鼻梁高挺，嘴唇微薄，角边上扬，一个淡然的笑。男子站着，沐浴着清风明月，长发微扬，衣袖微飘，一股霸者之气充斥周身。
　　“这位兄台，可是今日又遇他人追杀？”慕寒敛起吃惊的神色，回身重新坐在亭中，右手拿起一杯茶，轻放唇边，细细品着。
　　男子随身跟上，抢过慕寒手里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刚才萧寒品过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笑，眼睛斜斜地看向慕寒，道：“好香。”
　　茶香？男子笑而不语。
　　“你……你……”听着男子戏谑的口气，慕寒的脸上竟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猛地站了起来，手指着男子，结结巴巴的，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好像又恼怒自己一般，坐下来，伸手拿过茶壶，重新倒了一杯茶，狠狠地灌进自己的嘴里，不肯再多看那男子一眼。
　　“茶，是这样喝的。”看着慕寒的表情，男子一阵好笑，自顾自地坐下，依旧拿着那杯茶，细细地啜着。
　　慕寒暗自压下一口气，不再理会男子的戏弄，如今问清男子的身份才是重要的：“你到底是谁？今夜来这里又有什么事情？”
　　“来报答二公子昨夜的救命之恩啊！在下无钱财以报，要不以身相许，二公子觉得如何？”男子嘴角的笑意不肯舍弃，眉眼灿若星河。
　　“如果你再用这样轻佻的口气说话，我只能下逐客令了。”慕寒本不是轻易生怒的人，可是现在真的很生气，从未见过这么无赖轻浮的人，只能沉下脸，冷了声音。
　　“二公子莫生气。在下只是开个玩笑。”男子敛起了轻浮之气，站起来，抱起双手，身体微微一躬。
　　慕寒听他这样的语气，也不便再摆脸色，挥挥手示意他坐下：“说吧，你究竟是谁？”
　　“在下萧墨，林州人氏。”男子不动声色，仿佛说的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身份而已。
　　“萧墨？你是萧墨？安乐王之子？”慕寒一愣，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惊异之色，白天刚见过萧离，晚上居然遇到了萧墨。
　　“哦，二公子听说过我。”萧墨挑挑眉毛，嘴边不自觉又溢出浅浅的笑。
　　“今日遇到了令弟萧离，问了家父知安乐王有两子，这才知晓了小王爷”，慕寒内心虽然对此人的轻浮之气不满，但是最基本的礼仪还是懂得的，赶忙站起身，鞠了一躬，“不知小王爷身份，慕寒失礼了。”
　　“你也说不知了，有什么失礼的。况且昨日搭救，还不曾言谢，怎敢以身份压人呢！你坐下说话。”
　　慕寒想起昨夜他说的遭人追杀一事，他是安乐王之子，昨日刚入京城为何就遭他人追杀，越想心里越紧，眉头也不自主地皱起来，慕寒心思虽深，但为人纯真，思及此处也就说了出来：“那昨日，小王爷为何遭人追杀？”
　　“小王爷嘛，总会有些遭人嫉恨的，不说也罢！”
　　慕寒见他说得轻巧，但是想着小王爷遭人追杀，肯定不是什么小事情，越思索，眉头皱得越紧。
　　萧墨站起来，隔着窄窄的方桌，俯下了身，伸手轻轻触到慕寒的眉间，左右轻轻地抚着，光滑细腻的触感，那双大大的眼睛就那样直直地看着萧墨，一动不动，眼神中充满了空濛之色，难以回神。萧墨一时舍不得放开手，不仅划过眉间，还划过鼻梁，嘴唇……
　　“你干什么？”
　　嘴唇的触感唤回了慕寒的意识，看着眼前的男子的笑颜，恼羞成怒，全然忘记了萧墨小王爷的身份，不假思索伸手就打了萧墨一个巴掌。
　　萧墨挨了一巴掌，不怒反笑，直愣愣地看着慕寒。
　　“你看什么？要不是你那样，我也不会打你的。”毕竟顾忌着萧墨的身份，慕寒的解释声音越来越小。
　　“是萧墨无理了。慕公子这么好看的眉毛，皱起来多不好。”
　　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慕寒听得“好看”二字，心中更加不痛快，面露恼色：“在下困了，要回屋了。小王爷请回吧！”
　　慕寒站起来，起身准备走。不料衣衫却被人拉住。回过头，却是那位无赖小王爷，轻轻拽着自己衣衫，一副可怜兮兮地模样，眼睛微微眯着，嘴巴轻轻地嘟着，哪有刚见之时那一身霸王之气。慕寒不禁感到好笑：“小王爷这样是做什么？”
　　“不要生气嘛！”
　　“慕寒怎么敢生小王爷的气。”
　　“你越是这样说，就说明你真的生气了。那我吹箫一曲，当作是赔罪了，如何？”萧墨说完，从身后拿出了箫，清朗一曲，娓娓而出。
　　慕寒听着箫声，明月入怀，良辰美景如此。举舞弄清风，花共月从容，不见满目萧凉在，却流离愁遣人情。箫声朗朗铮铮，脱去了箫声本身的呜咽哀戚之声，倒似利剑，直破苍穹。
　　一曲完毕，天地俱籁。
　　“如何？”萧墨玩弄着玉箫，挑挑眉毛。
　　“小王爷箫声甚好，只可惜太过硬朗，失了温润，不似箫声。”慕寒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但也不质疑自己的评价。
　　“好，好，古有伯牙钟子期‘高山流水’之交，今日慕二公子之评，萧某也是领教了。不如二公子奏上一曲，也让萧某一饱耳福。”把玉箫递于慕寒身前。
　　慕寒倒也不谦让，拿起玉箫，放在唇边。一曲行云流水，缓缓奏响，不似萧墨的锐利清朗，倒是呜呜咽咽，如泣如诉，袅袅不绝。倏忽，一个高音拔起，如玉石撞击之声，直刺心间，转瞬，又入低音，宛转悠扬，若虚若幻。
　　“五云飘渺隔蓬莱，仙子吹箫月下回。转首不知春几许，霜华如雪满瑶台。”萧墨和着箫声，昂首朗声道。
　　箫声顿停，好似被生生撕裂的丝帛，为之一动。慕寒把萧递于萧墨，萧墨没有接下反而笑道：“此箫就赠给慕二公子，权当答谢昨日的相救之恩。”
　　“这个……”慕寒倒真是喜欢这管清箫，可是这个想必也是萧墨的心爱之物，“君子不夺人所好，小王爷还是收回去吧！”
　　萧墨邪魅一笑：“难不成慕公子是想萧某以身相许？”
　　慕寒听得萧墨又在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心内竟猛地一动，再看眼前男子笑颜，一时间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惶惶间收起了玉箫，插于腰间，转身不再理他。
　　“既然慕公子收下了，那萧某也该告辞了，咱们后会有期。”
　　慕寒转身，萧墨已经飞上屋顶，衣衫凛凛，立于明月之下，再转眼间，就不见了踪迹。抽出玉箫，细细抚摸着，方看到箫上刻着“萧”字。
　　手指不停地摩挲着箫管，猛然才想到，今天早上被子上的那摊血迹，那，他的伤，怎么样了。
　　月色如水，却不见丝丝情意，蔓延，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