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别乱来》月上缭乱

2、第二章

　　学习雷锋好榜样，忠于革命忠于党……
　　手机铃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大早上的扰人清梦。”祁凌眯着眼打呵欠，右手往被身子周围边边落落摩挲半响愣是没摸到手机，又伸进枕头底下，碰到了一个物事，总算寻着了正主，压了一晚上已经被捂得暖烘烘的。
　　愿做革命的螺丝钉，集体主义思想放光芒……
　　“祖国的有志青年啊，连睡个好觉都不行。”祁凌抱怨归抱怨，还是抓抓头发，按了接通，“有事说事。”
　　“喂，小凌啊，怎么火气这么冲？”
　　“唔，老妈？！”祁凌移开手机看了眼显示屏。脑子立时醒了一半，没错，是太后娘娘。支支吾吾道，“妈，我刚找东西来着，有事儿吗？”
　　太后的声音中气十足，依旧响亮动人，“你现在是要去公司了还是已经在上班了？”
　　“还没出门呢。”
　　“哦，你这星期回趟家吧，你表姐结婚，回来喝杯喜酒，就指着你当送舅爷呢。”
　　表姐？祁凌排了一遍自家的亲戚。大舅的儿子前几年已经成家，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他妈排行老二，就生了他一个独子。然后就只有三舅家的一双儿女，长女生早了两年赶在了他妈的前头先落地，“是三舅的大闺女吧。”祁凌的印象中，三舅的另一个小儿子是个顽劣的猢狲儿，差了他五岁，是叫顾韶寒。
　　“对的，去年刚订的婚，你也不是加班没赶回来吃饭嘛”，老妈起了兴，在那头连珠炮弹开始说道他，“前儿两天你外公还念叨你的名字，这都多久没瞧见你了，也不顾家，白瞎的养了你这么大。”
　　祁凌摸摸鼻子，这最后一句怕是太后娘娘自个儿加上的吧，倒不忘捎上外公的名头。
　　“结婚是哪一天？”
　　“这周日。”
　　“那行，周六下午我赶回来，估摸着到家是第二天凌晨吧。”
　　“好好，就这么说定了。”
　　太后娘娘喜滋滋的挂了电话，祁凌拿手机瞅了眼时间也是差不多了就起了床。
　　上午去了老大的办公室开了周六下午外加周一上午的假条，连着周日的假期整两天。
　　周六下午祁凌提着包直接从公司赶去了机场，候机的时候给老妈回了准信，短信发了没几分钟电话就响了，祁凌接通后却发现那头不是他老妈。
　　“哥，你是要上飞机了吧，我去接你。”大男孩青春活力的声音伴随着电流传递过来，麻得祁凌一哆嗦。
　　锁眉思虑，他暂时没想起来爹妈是在哪个旮瘩里给他捡到过便宜弟弟。反复确信不是陌生号码，“你是？”
　　“哥，我啊，顾韶寒。”
　　顾韶寒，那个跟屁虫？祁凌愣神，想起来了，“哦，韶寒啊，到地方我自己打的就行，大晚上的不安全。”
　　“别介啊，你都多久没回家了，这片儿的道路都换几回了，开车的竟带人瞎转悠。”顾韶寒笑了笑，“左右我也没什么事，就这么定了啊，我在机场门口等你，回见。”
　　‘嘟嘟嘟……’像是怕祁凌再拒绝，顾韶寒话头一落就中断了通话。
　　祁凌提包上了飞机，靠在座椅上，迷迷蒙蒙地觉得自己打盹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这时候的天空是乌漆抹黑地一片。
　　祁凌出了机场门，倒吸了一大口冷气，赶紧扣紧了外套竖起领子，可不敢耍帅。临近秋天的夏夜已经裹上了一丝凉意。
　　“哥！”
　　祁凌循着人声回头。半大的小伙子，高高瘦瘦，晃着大长腿，穿着白色的运动服奔了过来。这颜色在晚上尤为惹人注目。
　　“顾韶寒？”祁凌有点认不准，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翻墙偷隔壁王大妈家的橘子被抓，拿表弟顶包的阶段。前两年见着他的时候还带了点傻里傻气的冒失，龇牙咧嘴地跟在自己屁股后头转悠。后来直到他考大学离了家，只有过年的那两天回一趟，给老人家拜了年，没顾上说两句话，然后又是急急忙忙就走。
　　三舅与舅妈都对他没辙，就他姐的话有时候还能听进去一两句，皮得很。
　　这回他姐嫁了人，这混世魔王怕是彻底降不住了。
　　“哥，是我，等你好半天了，先上车，外头有点冷了。”顾韶寒搓手又跺脚，朝手掌心呵口气，拽了拽脑门上压得极低的TOP帽，拿过祁凌的手提包在前面领着他往路口走。
　　祁凌开了副驾驶的门，瞥见顾韶寒顺着手把他的包往后座一扔，发动了车子。祁凌觉得自己嘴角抽动了一下，自我安慰，他的笔记本的抗摔能力，大概是不错的吧……
　　车子开到半路祁凌才想起来一件事，“韶寒，你有驾驶证吗？”
　　顾韶寒的手指一下下点在方向盘上，满不在乎道，“哦，快考出了。”
　　快考出了，那不就是还没有……回头想想自己的小命，黑线。
　　“靠边停下，换我开吧。”
　　“别啊哥，我这车技还是不错的。”前方是红灯，顾韶寒踩了刹车，转头望向祁凌，“马上就，要不你先睡会儿？”
　　“得，我醒着吧。”祁凌也知道他直脾气上来，几头牛都拉不回。也只是那么一说，见他不应也就作罢了。
　　当年拿他顶包的时候，顾韶寒被三舅打的折了扫把，趴在床上虽然呼天喊地，却愣是咬牙没供出祁凌这个重犯。
　　“睁着眼兴许还能躲过突发事件。”祁凌开玩笑道。转了视线数着车窗外的星星，月亮就快圆了呢。
　　车窗上倒映着顾韶寒开怀的笑颜，明晃晃的大白牙，祁凌抿了嘴角，没有笑出声。
　　不多时，总算是平安到了家，顾韶寒家与自己家隔了没几步路，都是同一个村子的。他外公当年可宝贝他妈，不许离远了。他爸在村委磨了多少嘴皮子才同意批了块儿地造了房子。
　　“哥，你在C城读的大学吧，是C大？”
　　“嗯，怎么了？”祁凌从后座取了包，开门下了车，见顾韶寒站在院子门口的台阶上，一改之前的嬉笑，问的郑重其事。
　　顾韶寒的脸躲在走廊黑暗处，门口发黄的灯泡照不到他的神情。祁凌抬手挡了一下由暗突然渐明的光线，慢慢适应。他听见顾韶寒问，“哥，我想考C城理工，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