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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清者自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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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岸香洗好了衣服正要回家之时,眼前勐然地出现了一道阴影,前面的路立即被挡住,他不由得抬起头来一望。
挡住他去路的是一名穿着长袍儒衫,长相俊秀的年轻女子,一见就是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
“岸香,你怎麽可自卖呢,而且是卖给那麽一个可怕的女人?!”年轻女子表情激动,一把抓住了林岸香,朝他大声地质问道。
其实,这年轻女子昨天就溷在人群裡的,她一直想找个机会要好好问问林岸香自卖的事,可惜,没机会。因为林岸春自从自卖了之后,就一直陪着她所谓的那个“可怕”的女人“四处走走”了。
林岸春一手被抓,怀裡的木盆一时隻手难撑,失去了重心,将原本捧在手中已经洗好的一盆衣物即应声翻落在地了。看着翻倒在泥地上的衣物,林岸香皱了皱眉头,暗暗摇头叹息:又要重洗一遍了。
所以看着眼前的年轻女子,林岸香的眉头也越皱越深了,试图着要把手从对方的手裡抽出来,可是对方力道甚大还抓得死紧死紧的,使他挣脱不了,心下很是恼火!
而且,周围还有其他人在呢,这人是要怎样啊?
这时,就隐约地听到有人小声地说了几句话。
“这没脸皮的,一个将自己卖了的人,果然不一般,都敢这样明面的勾搭起人家杨秀才娘子了呢!”
“可不是嘛!若不是他先招惹了杨秀才娘子的我才不信,瞧,人家现在正为了堕落自卖的他,而在替他伤心难过着呢。”
“招惹了人家后,转个身就自卖给其他女人,这种男儿,幸好杨秀才娘子当初没娶成了他呢!”
“喂,小声点,别让人听到了!”
因为离得近,林岸香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的,心裡对这个杨秀才娘子可是越发地气恼了。
这女人,害得他还不够吗?!
才想着,这杨秀才娘子竟然当众抱住了他?!
“放开我!”林岸香当下挣扎了起来,可惜,越是挣扎那杨秀才娘子就越发地抱得越紧了!
因为双手连着身体整个被女子圈住,别看这女子文文弱弱的,再弱她也是这女尊世界的女人!加上女尊世界的男儿家力道原就比女人小很多,这下害他根本无处着力脱身!整张脸瞥得红豔豔一片的,给气的!
林岸香恼羞一片,心想,虽然双手受缚挣不开,可自己还有脚呢!
于是林岸香抱着有心算无心之下,伸起了脚就狠狠地要往杨秀才娘子的脚板上用力跺下了!
结果,不待林岸香的脚跺下,就见一道黑影掠过,那杨秀才娘子猝不及防地噗通的一声,整个人就被掀落到一旁的小河裡去了。
这将那杨秀才娘子给掀翻到小河裡去的女子,正是左逢春。
因为要送林岸柳回家的路上,就一定得要经过这条小河。所以,当她一到之时,就看见着一名年轻女子正不顾林岸香的挣扎与反抗,硬是将人搂在怀裡,一时瞧不过眼,就直接将这年轻女子给掀翻到小河裡去了。
谁让左逢春最见不惯的,就是以己之私行强迫他人之实,无关男女,照义行使!
而这个被左逢春给翻落小河裡去的年轻女子,就是刚刚那群人口中的杨秀才娘子,本名为杨文晋。
还好这条小河,水不深,不然,到时左逢春还要下水捞人呢。
“哥,你没事吧?!”林岸柳连忙跑到了自家大哥身边来,上上下下巡视了一遍。
“我没事…….”林岸香摇摇头,紧抿着唇,眼睛却是偷偷地瞄了左逢春一眼,只见她那深邃黝黑的眼瞳毫无波折,只一脸冷澹平静的看着还在河裡扑腾的杨文晋。
看着这样一身冷然的左逢春,林岸香的思绪开始纷乱起来,心情很复杂,想对她说点什么的,可却张口欲言又止。
杨文晋从小河裡爬了起来,踉跄了一下,下身一片湿哒哒的,还是走过来大喊道,“岸香,你是不是恨我?恨我没有信守承诺?可我也没办法,我与唐公子定亲非我所愿,我以为你懂的……”
“岸香……我一定会跟唐家公子退亲的!你再等等我…….”
“岸香……我马上就要进城裡会试了,你再等等我好不好?等我考了举人当了状元,一定娶你为夫的,所以,你不要跟着别的女人走好吗?…….”声音越到后面,渐渐的快要泣不成声了。
林岸香本来也是个性情温和的男儿家,除了与家人有关的外,其他就很少恼怒过人的,可这杨文晋却一次次地让他火大了起来。
杨文晋这会儿当着大家的面说着这些含煳不清的话,什麽叫做他“跟着别的女人走?!”他几时要跟别的女人走了?杨文晋说这话,不是要坏他的名节吗?
林岸香眼里波涛汹涌,死命掐着手指才忍住想去呼杨文晋一巴掌的冲动。
他深呼吸好一会儿,才忍下了这口气,冷澹道,“我与妳尚且不甚熟悉,哪来与妳的那些不知何谓的承诺?!这话,希望妳别再胡说了。”
杨文晋家里也算得上东源村的第二大户人家,田产富足,她自己还年纪轻轻地就已考得一个秀才傍身了。可这不愁吃穿的女孩某一日却看上了同村一户赤贫人家的哥儿。
对那哥儿的感情是整个一发不可收拾的!杨文晋个人是一直自认为林岸香对她亦是有情有意的,虽然常常藉故躲着她,但那绝对是因为他脸皮薄,所以才不敢对她所明言罢了。
于是就当着林岸香的面,一副信誓旦旦地对他说着,“等我状元及第,定会娶岸香你为夫的!”。
当年的林岸香,原就与杨文晋没有过任何交集,所以听她说得此话时,林岸香也不过只一笑置之。
可他没想到的是,杨文晋当年这些话却不是只是随口说说的而已。之后的她就时不时的跑到林家去献殷勤。
当然,后来这些事就被村里那些喜欢道人长短的长舌夫发现了苗头,一时间关于他俩的闲言碎语即被传得满村子都是。
杨文晋的爹亲杨齐氏是什麽人?!是个蛮横黑白不分的刁夫啊!在听到了村裡所传的流言后,他整个人不好了,哪里肯?即大骂着林岸香是麻雀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哪,简直做梦!
杨齐氏就明里暗里的百般阻止着他那宝贝秀才女儿与林岸香的接触,可这一阻挠,不想就激起了杨文晋的二货精神,直接与他家老爹亲死杠了,还发咒赌誓的说她今生一定非娶林岸香为夫不可。
生性蛮横的杨齐氏是那个恼,那个恨的啊!真真不挠死了林岸香誓不为人哪!
于是,恼恨的杨齐氏当下就直接闹到林家去了,泼夫骂街似的死咬称说林岸香不要脸的,小小年纪就勾搭起女人来,还教唆她女儿与他生分!他就是舍了脸面,定要把林岸香做的污脏事捅出来。
林父哪里由得别人损坏自家闺儿的名声,于是林父与杨齐氏大打出手,这场风波闹得全村的人都跑来看热闹。
林岸香当然受不住杨齐氏这般侵门踏户在他家裡胡乱攀咬,抓起了扁担就将来闹事的杨齐氏几人打出了林家门去,并在林家门口担着整个村里人的面前,澄清自己与杨文晋绝无任何私相受授的事,或有任何不妥之处来!
他更是当着天发下恶毒的自咒,若是有,他愿遭受天打雷噼,不得好死!
山野村户最是忌讳拿自己赌咒,加上平日里林岸香的为人,大家都看在眼里,他是那再孝顺乖巧不过的哥儿呢,于是大部分人就相信了他的话。
从小看着长大的香哥儿,应该没可能做出那私相授受让人诟病的丑事来的。
不过自此,林岸香泼辣凶狠的名声,也就如春笋般一茌茬地被传扬了出去。
去年的那场场风波,可是隔了好几个月才彻底平息下来呢。杨文晋也因此被她家爹亲杨齐氏安排到她城裡的姑姑家去住。杨齐氏就是要断绝他女儿与林岸香的接触。之后,杨齐氏还马上就替自家女儿杨文晋,与村北的一大户唐姓人家的儿子定了亲。
当林岸香得知道后,心裡多少安下了不少。可如今,没想到之前的事才隔多久呢,他不过刚刚自卖而已,这杨文晋就又要来闹事了!!
此时林岸香内心是凄苦冤屈的,心想,这样乌糟的事竟还在这位左小姐的面前发生了,不知人家现在该是怎麽看待自己了呢!
虽说是自卖为奴,可他也不想让左逢春认为他是个随便不知分寸的人啊!
何况,自己与这个杨文晋是真真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啊!
全是杨文晋与她爹亲害得他一度失了闺誉的,原本因为家境贫寒就已让他婚事上很艰难了(林岸香可是本想指望靠着出嫁时,用女方所出的采金来改善他家裡环境的呢),可被这杨家一再闹腾,害得无人敢上林家门提亲,甚至有人说他,但凡要点脸面,就该自我了结以保全名节的。
可他有做错什麽了吗?来招惹他的是这个女人,来折腾他的是这女人的爹亲,为什么就要他为了她们杨家给他惹出来的祸害负责?还说什麽要自己为那保全名节了结自己的生命?凭什麽?
全是P!!自己若真的跑去了结生命,那害苦的却是自己的亲亲家人好吗!
所以,林岸香当时就是觉得唯有自己抬着头,挺着胸膛来,大方骄傲的活下去,然后再把日子好好过着,等有天自家日子过得好了,就能让那些对他嘲笑说嘴的人们堵住嘴巴的呢。
谁知,这女人与她的爹亲害自己那般还不够惨似的,现在还想再一次的毁掉他的名声,就非得逼得他走投无路了,才肯善罢甘休吗?
杨文晋哭丧着脸,表情痛苦,对林岸香说,“岸香,你听我说,跟唐公子定亲真不是我本意,是我爹亲自作主张定的。你要相信我……”说着杨文晋就直往着林岸香这边过来了。
这不是重点好吗!而且,谁管妳与谁家公子定亲的!林岸香望着杨文晋,恨不得一掌巴呼死她算了!!
“妳不要靠近我哥!!我哥去年被妳们家害得还不够惨吗?!”林岸柳跑到了杨文晋的跟前破口大骂。
“小柳!”因为怕对方有不好的举动生怕弟弟吃亏,林岸香忙将弟弟拉了回来。
另一方,他还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下左逢春对这件事的态度……可惜,左逢春一直保持着她那一贯的冷然态度,所以林岸香根本猜测不出她此刻的想法。
不过,当杨文晋再度朝着林岸香扑过来的时候,左逢春出手了,她将林岸香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用身体挡在他的前面,并对着杨文晋说,
“妳对林公子的痴心也罢,仰慕也罢,这爱,一旦不是两情相悦的话,再多的心思总成空,既然林公子无意于妳,妳就休要纠缠了,情字本痴,心是牢,放过了他,也等于放过妳自己。”
就算痴情不悔,也要人家愿意与她互通款曲吧?情不迷人,人自迷!不累吗?
说完,也不给杨文晋回神的机会,以及撂下一群还在惊诧之中的也在河边洗衣的哥儿夫郎家家们,带着林家两兄弟转身就走了。
“走吧。”
林岸柳在赶忙间,还不忘地将自家被翻落在地的衣物一一拾起,放到洗盆裡,然后跟在左逢春与自家大哥的身边来。
林岸香便急忙地从自家弟弟手中的一盆沾满着泥沙的衣物端了过来,因为洗过水的衣物其实很重的,看了两兄弟为了一盆衣物在“争夺”着,左逢春乾脆就直接地将那一盆衣物拐到自己的手裡了。
三人一直走快要到林家门口时,林岸香忐忑了好一会儿,抿了下唇,才提起了勇气朝左逢春道,“我真跟她没什麽,不知为何她总是要缠上来,还经常说些令人误会不解的话来…….”
“就是,那女人太噁人心了!常说那些害大哥被人指着鼻子乱骂的话来!真是太讨厌了!”
瞧着林岸香一脸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左逢春当然知道他内心沉重的心思,即真心地对他说,“别管他人怎麽说,反正清者自清。”
听到左逢春这麽说后,林岸香的心是澎湃汹涌的!就像是本来一团浓鬱得化不开的阴霾,就在突然之间一道强光照射了进来,一下子就将所有灰暗浓厚的云层一扫而光了!
直面,豁然开朗!!
“嗯,谢谢。”谢谢妳,也谢谢妳能这麽地相信着我!
林岸香真心地笑了,这一笑是他这几年来,第一次笑得如此轻鬆如此毫无负担的呢。
看着展颜而笑的林岸春,左逢春也跟着有好心情了,心道:就说嘛,男孩子还是走阳光型路线比较能让人心情愉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