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沿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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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之后的秋觉已经成长为一个坚毅的战士。就算在尸山血海中一步步走来，亲眼见过、亲身经历过那么多的残酷，但她依旧对最初的那个傍晚记忆犹新。
那个以命换命的广场。
挤满了人的卡车被土绿色的帆布罩着，用尼龙绳拴紧绑在横栏上仅仅留下一条不大不小的缝隙。卡车快速地从被鲜血覆盖的广场旁驶过，卫牧猛地抱住头低声哀嚎起来。
秋觉手足无措地看着他，想了半天还是轻轻地把手覆在他头上。她大概懂那种最重要的人死掉的感觉，但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大概是被卫牧的声音吓到了，车厢里顿时一片慌乱。角落里有个人注意到广场上的情况，等到车拐了几个弯儿这才冷哼一声，淡淡道：“真垃圾，这都逃不出去。”
轻飘飘的声音在微乱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卫牧猛地抬起头，瞪着腥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人，秋觉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他侧面崩起的血管。
秦楮拍拍他的肩膀，借着昏暗的光线看了那人一眼，手上用力按住了准备起身的卫牧。车上空间不是很大，这种时候打架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不过能说这种话的人，想必死得很早。
秋觉握住秦楮放在卫牧肩上的手腕，回头看了眼守在车尾的两个小战士，他们虽然装作没听见，但紧握着步枪的手暴露了他们的想法。
如果那个人再嘴贱一句，估计会被当成感染者爆头吧。
秋觉戳了戳卫牧，见他转头看她，转身从秦楮身后的包里掏出酒精棉和绷带，示意他伸手。卫牧有点懵逼，不懂她什么意思，秋觉索性直接拽过他的手一边消毒一边埋怨：“现在这么乱，你还不好好包扎你的手，万一感染了可没有破伤风针给你用。”她之前就很在意卫牧受伤的手，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感染，但注意点总是好的。
卫牧呼出一口气，萎靡下来，缩成一个虾球球委屈道：“他……”
秋觉接口：“他都活不过第三集你跟他叫什么劲儿。”她用力按了一下他的伤口，听到卫牧吃痛的抽气声忍不住得意地笑起来。
车厢里渐渐暗下来，最近天黑得越来越早，但是温度却一点都没降，依旧热得跟什么似的。秦楮抱住秋觉，车厢里没有灯，如果有人趁着黑做些什么就很头痛了。
他用胳膊顶顶旁边的卫牧，凑过去低声问：“你知道是连夜去安全区还是找个地方整顿？”
卫牧摇摇头，说：“不知道，只说是去G县和二连汇合，其他的没说。”
G县离这里不算很远，但是却在C市西边，市里是不能走的，只能走外环，而这一趟几乎要绕半个圈出来。
秦楮叹口气，他们现在就像是待宰的牲畜，被人塞进后车厢里惶惶不可终日，连目的地都不知道在哪里。
秋觉揉了揉肚子，仰头靠在他怀里叹气：“我饿了，好想吃火锅哦。”
不说还好，她这么一说卫牧和秦楮也觉得有些难受。卫牧咂咂嘴，一巴掌拍到她脑袋上佯怒道：“闭嘴！吃什么火锅吃火锅，我看你像个火锅！”
秋觉撅起嘴掐他，卫牧抬手挡住她的攻势，两个人在狭小的地方打的不亦乐乎。
秦楮就看着两个人闹起来，还时不时帮着秋觉戳两下卫牧的肋巴骨。
车上地方小，为了不影响其他人，他们三个只是在原地扭来扭去。秋觉在秦楮怀里，地方就大了点儿，肆无忌惮地举起巴掌“啪啪啪”拍在卫牧身上，打的他“哎哟哎哟”直叫唤，还不敢还手。
卫牧右边是个在睡觉的壮汉，被他扭得心烦睡不着，索性坐起来换个姿势发呆。侧过身去给他让地方，谁想卫牧越扭越大，晃荡着屁.股差点儿贴到壮汉的脑袋上。
壮汉气得一下子转过来用力给他来了个千年杀，压着嗓子怒道：“你他.妈.的长虱子啦？！”
卫牧“嗷”一声跳起来，转头看看大汉，蹲下去委屈道：“她打我。”
壮汉抻着脖子看了眼正瞪着卫牧磨牙的秋觉，咂咂嘴，一巴掌拍到他头上：“让个女孩子欺负成这样！丢不丢人！”
秋觉瞪着卫牧，小声跟着重复：“丢不丢人丢不丢人！”说着，她笑嘻嘻地伸出手，掌心摊着两粒牛奶糖，递给壮汉：“大叔，吃糖。”
壮汉接过糖，翻了个白眼儿，剥开一粒塞进嘴里，一扭头看到身边瞪大眼睛留着口水盯着他吃糖的小崽子，顿时后背上竖起一片白毛汗，他尴尬地转过身，戳戳秋觉的胳膊：“那个……你还有没有糖了？”
“有啊！”秋觉笑眯眯地应了一句，拿胳膊顶顶卫牧示意他掏糖。她之前装的都是水果糖，只有卫牧喜欢吃奶糖。
卫牧小声嘟囔了一句“讨厌”，委委屈屈地开始摸兜儿，好不容易把剩下的两粒糖翻出来，看壮汉身边的小崽子一口全塞进嘴里有些肉痛。
抱着小孩的是个年轻的妈妈，虽然看着有些憔悴但是精神头很好，她爱怜地看着自家娃娃“呀呀”叫着吃糖，冲卫牧点点头道了声谢，又逗小孩说：“来谢谢哥哥，说，谢谢~”
“鞋鞋~”被小孩子湿漉漉的眼睛一瞧，卫牧顿时软了脾气，他伸出手指蹭蹭娃娃柔嫩的脸蛋儿，眯眼笑：“叫哥哥——哥——哥——”
“哥……哥……”小娃娃瞪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张着嘴巴学着喊“哥哥”，口水流了一前襟，她妈妈急忙找出小手帕帮她擦口水。
秋觉缩在秦楮怀里好奇地看着小孩儿，忍不住小小声“哒”了一下。卫牧还满心欢喜地等着娃娃喊他“哥哥”，谁知娃娃“哥哥”了两声突然“哒”了一下，自己咧着嘴笑开了。
卫牧皱眉想了想，“哥哥哒”，靠，这.他.娘的不就是“咯咯哒”吗！秋觉你干的好事儿！他气呼呼地回去瞪着秋觉，她也不示弱，努着嘴抬起下巴一脸“你能把我咋的”的表情看他。
啊好生气啊！卫牧暗自咬牙切齿，想赏她几个爆栗，但她身后的秦楮正盯着他，估计他一动就会被KO。
啊气死朕辣！他撇过头去“哼”了一声，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我不跟你这小女子斗，呸呸！
秋觉冲他做了个鬼脸，刚想说些什么，突然一个刹车，重心不稳向前倾去。
秦楮眼疾手快把她往回一捞，抱在怀里，转头看向车尾发生了什么事。
坐在车尾的两个小战士跳下去探头看了看，后面的车灯“啪”地亮起，差点晃瞎车厢里一群人的眼。
没过多久就有人端着枪过来通知，他们要在这里休息整顿，连夜出发去G县。
卫牧闻言穿过人群跳下车，拽过来通知的人走到一边悄悄话：“来的时候带吃的了？”
通知的人四处看了看，凑过来小声说：“带了，都是压缩食品，头儿从你那儿搬了一车出来。”
卫牧目瞪口呆：“这么狠？”一车诶！大米豆油都装了这是？
小战士缩了缩脖子，点点头，又凑过来低声说：“头儿本来带出来四辆车，结果空出一辆来。他都没想到人这么少。”岂止是少，两个小区就出来这么点儿人。
其实有不少人还留在小区里，他们根本不相信救援的事。或者说，比起救援，他们更相信自己的家更安全。就算主持人天天在电视上嘶声力竭地抱着录影机喊，网上头条全是“请等待救援”，那些人还是愿意相信，这场灾难很快会过去，而比起满是怪物的外面，家里反而最安全。
希望他们饿的差不多的时候也这么想。
卫牧点点头，干脆拽着小战士在路边蹲了下来：“你们怎么知道声音可以吸引那些东西的？”
小战士抱着枪缩成一团，闻言抹了一把眼睛道：“实践。”他顿了顿，又说：“我们其实损失了不少人，刚开始不知道该怎么打，不少弟兄都是枉死的。”
卫牧愣了一下，问出重点：“怎么打？和电视上的丧尸一样吗？”说着，从兜里抠出一块巧克力递给他。
“一样的。”小战士接过巧克力看了看，剥开包装纸含在嘴里，口齿不清道，“只打脑袋才会死，打心脏也不会死。拧断脖子也是一样，而且据说他们对声音很敏感，气味什么的反而差一些。而且好像夜间行动力更迟缓。”
他又看了一眼卫牧，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巧的□□.枪，悄咪咪地塞到他怀里，低声说：“这是头儿让我给你的，他说安全区太累了叫你不要回去帮忙，他好几个老兄弟都因为这个折里了。”说着他又抹了一把眼睛，“他说你自己出去小心些，有枪防身。”
说完他抱着枪蹭蹭跑了，留下呆在原地的卫牧。卫牧愣了一下，突然喊他：“哎！哎！大兄弟！子弹！你还没给我子弹呢！！！”
小战士猛地顿住，窜回来站在他面前上下一通乱翻，半晌，抬起头羞涩地说：“头儿没给……”
“哦对了。”他瞅瞅卫牧的脸色，低头快速地说了一句话就撒丫子跑了。因为再不跑他有可能被当成替罪羊给暴揍一顿。
他说：“头儿让你自己找子弹去。”
“谢特！”卫牧骂了一句，熟练地拆开弹夹，数了数剩余的子弹，又骂一声：“谢特！”
这时从旁边凑过来一个大脑袋：“你喊我？”
卫牧一脸莫名：“你谁？”
“啊。”大脑袋挠挠头，“嘿嘿”笑道：“我叫谢特呀。”
“滚！”卫牧蹲下抱头，三发子弹，这他娘是要留着危急关头饮弹自尽吗喂！
拜托，他这里又不是垃圾桶！头儿那个混蛋一定是上头发了新枪给他！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晃着手电筒过来，身后跟着两个拖着麻袋的战士：“来，发吃的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沿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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