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的理由》芙蓉树下一狸奴

9、6

　　季成站起来道：“各位，案子不等人，先出去听听这个报案人是什么情况。”又转过脸来对宋玉道：“你去叫上晓东和新来的苏曼，让他们别在那儿憋着了，也来听听，说不定对破案有帮助。”

　　宋玉点点头，出去了。

　　季成他们几个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果然已经看见陈晓东带着苏曼站在来报案的中年汉子身边。

　　可惜，有效的沟通还暂时欠奉。来报案的男人目光警惕，避过比他高出大半个头的陈晓东，似乎在寻找什么，看见正在走来的季成，他的目光明显定住了。

　　季成快步走到陈晓东身边，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陈晓东低声道：“他一定要找领导。”

　　季成点点头，报案人总以为年龄越大的警察越可靠，却并不知道现在警界的一线中坚都是像他们这样三十多岁的大龄青年，不要说陈晓东，就连他自己，也有被人当成青瓜蛋子的时候。

　　来报案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贴身穿着一件褐色的圆领T恤，外面套着一身洗着发白的旧军装。衣服很合身，不像是借来的，或是哪个亲戚朋友送的。看见他，那个男人大步走上来，有些慌乱，却是转瞬即逝，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你就是这个小伙子说的季队长吧？你好，我报案。”说的是本省官话，有些淡淡的本地口音，却并不明显。

　　来人是复员军人，而且对军人生活很感骄傲；目前家境一般，但见过世面；有相当的自制力和社交能力，季成很快做出了判断，而从这些判断上来看，这个人说的话，很值得一听。

　　季成点了点头：“我是刑警队队长季成，这是我的证件。”，他一边把自己的警官证递给这男人一边问道：“你爱人是什么时候不见了的？”他说的也是一口流利的本省官话，坐在不远处随时准备记录的苏曼有些好奇的看着季成。她和秦天明的父母都是北方人，当年随着三线建设的大部队来到H省并在此安家落户，因此父母和周围的亲朋好友多半都说普通话，对于本省官话，她一直都是会听不会说，而对于玉城方言就更是一知半解。

　　“...我，我不晓得。”面对季成的问题，那男人沉闷了半晌，这才讷讷地答道。

　　“你不知道？你一个大男人连老婆什么时候不见了都不知道？”季成还没来得及说话，苏曼先嚷嚷了起来。

　　“我...我去柳城镇给人搞装修，那一家要赶工期，我连着几天都是和工友凑钱住在镇上的小宾馆里，出门之前还好好的，回来人就不见了...我以为她一个在家害怕，住回我老丈人家了，结果我老丈人和丈母娘说根本没看见她，还把我骂了一顿，说我连婆娘都看不住，我这才跑来报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苏曼的气势吓住了，那男人的声音里竟然带了些哭腔。

　　季成瞪了苏蔓一眼，苏曼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H省的风俗，疼老婆的男人才是好男人。一个男人在外面再雄风万丈，春风得意，回家也是洗衣做饭一样不少，更不用说买米换气这样的体力活；对老婆的话更是一百个的听从，那种站在婆婆一边给自己老婆气受的男人在H省人看来是不可想象的。而在季成眼里，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这样一个H省人俗称的“耙耳朵”。

　　于是，季成有意识地缓和了一下神色，对那中年男人道：“你不用慌，想清楚了再告诉我，你是哪天去的柳城镇？”

　　“上个礼拜五，一早就出去了，当时我婆娘还在屋头睡觉。”

　　“什么时候回的家？”

　　“礼拜天下午六点过，从柳城镇回来的班车，只有那个时间才有。”

　　“回家看见了什么？”

　　“屋头一个人都没得，而且冰锅冷灶的，连口热汤水都没得。”

　　“检查过屋头没得？有没有丢啥子东西？”

　　“没有丢啥子值钱的，就是我婆娘的几身换洗衣裳不见了。”

　　季成的眉心跳了跳，现场所见并没有任何类似随身行李的东西，应该是被凶手拿走了。

　　季成决定问一些更加实质性的问题：“你婆娘身高是多少你知道吗？”

　　“身高啊，差不多一米五吧。”

　　“她今年多大？”

　　“四十三岁。”回答完这个问题吗，那男人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季队长，你给我说，你们是不是找到我婆娘了？她是不是出啥子事了？”

　　“你先别着急，先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季成极力想稳定男人的情绪，但他心里明白，有些事情，只怕是已经无力回天了。

　　“我再冒昧问一个问题，你们两口子有几个孩子？”

　　“两个，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怎么了？”

　　“那你婆娘...有没有流产过？”

　　“流产...有过！我婆娘有两次都是怀起了又掉了，一次是挤公交车遭挤掉了，另外一次是走路摔了一跤给摔没了。”

　　季成心里“咯噔”一声，五味杂陈。

　　他把一张照片放在桌上，对男人道：“你得认认这个。”

　　那是无名女尸身上的衣物，老魏把它拍成了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