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的理由》芙蓉树下一狸奴

12、9

　　“噔噔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会议室的门被推开，集成的目光随着开门声望了出去，只见陈晓东手里拿着一个塑料文件夹，冲着他微微点头示意，眼神里充满了焦灼。

　　季成亦微微点头回应，那意思是让陈晓东稍等片刻。

　　他转过头，对杨明说道：“案子上只怕有点情况，我离开一会儿马上就回来，你也别太心急，喝口水休息一下，等我回来咱们就继续。”

　　男人默默地点了点头，季成便向门口走去。

　　刚来到过道上，陈晓东就迫不及待地把手里的文件夹递了上来：“省厅刚来的协查通报。”

　　季成迅速翻开文件夹，眼神却是瞬间就被定住了。

　　协查通报上载明，就在昨天，省城两个小区的垃圾站，各自发现了一具女尸。

　　两具尸体的特征惊人一致，脸上被强酸毁容，双手和舌头不翼而飞，身上没有任何能说明身份的物品或是证件。两具尸体都是被弃置在垃圾站内用于集中回收垃圾的大型垃圾桶内；同时，两具尸体都是全身赤裸，既没有衣物也没有包裹物，从表面证据很难判断的尸体的身份。

　　案件从省城公安局汇报到省厅，省厅迅速下发了协查通报，要求各地市公安局配合寻找尸源。

　　盯着协查通报里的现场照片看了片刻，季成的心里突然抽了一下。

　　纪念品，她的心里明白无误的出现了这个词。

　　案发现场遍寻不见的死者的舌头和双手，应该是被凶手当做纪念品拿走了。

　　在公安大学上学的时候，季成主修刑事侦查，对犯罪心理学虽然有兴趣但也只是有所涉猎，远不及专修犯罪心理的秦天明来得精通。

　　但纪念品这个词，季成还是知道的。就像签名一样，纪念品作为嫌犯的一个稳定且独一无二的作案特征，将会长期稳定的存在，除非嫌犯发生进化或是被警方抓获，这种特征才会消失。

　　想到此处，季成突然感到了一阵从里到外的寒意。

　　这会不会又是一个9.25案？季成不愿意相信，但刑警的直觉告诉他，很有可能。

　　季成把协查通报递回给陈晓东：“把协查通报发下去，请派出所的同志配合，先从失踪人口查起。”

　　陈晓东拔腿就走，季成却又开口道：“如果运气够好能确定死者身份，那就调查一下死者和刘兰芝或者杨明的老婆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陈晓东点点头：“我马上开始查。”

　　季成停了停，对陈晓东道：“叫上苏曼，这算是她工作以后办的第一个案子，既然开始了，那就让她一直跟下去吧，也算是个锻炼。”

　　陈晓东点了点头，笑着跑走了。

　　季成转过身，嘴角牵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如果陈晓东这家伙真能得手，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

　　他喜欢苏曼是不假，但两个人毕竟有着差不多十岁的年龄差和不知道几条的代沟，对这一点，他确实没什么信心。

　　而眼下的问题是，他得回到会议室，那里毕竟还有人在等他。

　　偏在这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季成把手伸进裤袋，掏出的一瞬间已经用一个手指解了锁，屏幕上显示出来的却是隶属于他刑警队的一个内线电话。

　　他没来由地一个激灵，迅速接通了电话：“我是季成，讲。”

　　“季队，我是宋玉，刚接到烟霞路派出所的报案，红星机械厂老宿舍区外的垃圾站里发现一具女尸，初步判定是他杀，请我们迅速到现场勘察。”宋玉是个老内勤了，汇报起案子来从来都是有条不紊。

　　又是垃圾站，季成心里一怔。

　　但嘴上还是一切如常的样子：“通知老魏马上出现场，叫晓东带上苏曼去院子里发动车，我马上就到。你现在就去会议室，把受害人的丈夫先送回去。”季成嘴上吩咐着，脚下却并没有停，这片刻的工夫，他已经来到了办公楼的门口。

　　他的身影刚一出现，一辆黑色帕萨特已经滑到了楼前，他快跑两步上去打开车门，刚想表扬晓东的车技又有进步，却惊讶地看见开车的竟是苏曼，

　　“哟，车技可以嘛！拿来！”到了嘴边的表扬被他不露声色地吞了回去，变成了这样一句话。

　　苏曼两眼望着前方，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在牛仔裤的裤兜里掏了片刻，掏出一个褐色的小本，反手“啪”的一声放在了他张开的手心里。

　　内部准驾证，据季成所知，就算是警官大学的学生，也很少有人能在毕业前考到这东西，所以警校来实习的学生一般是绝不允许驾车的，即使有驾照也不行。

　　苏曼明显是个例外。

　　翻开那个褐色的小本，苏曼清秀的面容映入眼帘，尤其是眉角的那个黑痣，如假包换。

　　“什么时候考到的？”季成问道。

　　“上学期，连我在内，一共过了三个人。”苏曼倒是一点谦虚的意思都没有，张嘴就来。

　　季成嘴角浮起一丝微笑，这丫头，虽然和秦天明一点血缘都没有，性格倒是像极了，

　　想到秦天明，季成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了，直觉告诉他，那个在省城连续犯案的凶手，恐怕已经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这座小城。

　　从市局到地处北郊的红星机械厂老宿舍区，必然要经过市区的主干道，现在正是晚高峰刚开始，主干道上车流汹涌，虽说没有完全堵死，却也是举步维艰。

　　远远地看见一个路口，坐在苏曼身后的季成拍了拍椅背：“丫头，前面路口了右转。”

　　“啊？”苏曼刚来不久，对路况的熟悉自然不如季成，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听我的，前面路口右转，准没错。”季成又重复了一遍。

　　苏曼将信将疑，但还是照做了，于是他们的这辆帕萨特就在季成的指挥下在那些陈晓东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小路上钻来钻去。等他们抵达现场的时候，陈晓东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二十五分钟，以现在这个时段的交通状况，简直不可思议。

　　季成刚下车，就看见技侦的老郑带着两个小伙子走了出来，他迎上去问道：“老郑，情况怎么样？”

　　“从现场看，凶手抛尸时戴了手套和鞋套，因此现场很干净，但我们在现场发现了四分之一个血足迹，应该是凶手不慎受伤后留下的。”

　　季成的眼神亮了一下，旋即又暗了下去。

　　四分之一个足印，哪怕是血足印，也没有对比价值，这是技侦的常识。

　　季成四下看了眼，并没有魏庭坚的影子，便知道他们是堵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