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NO.5 信息，信件和画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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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刚要触碰到那书脊时，一只手便搭上了它。
苍白，骨节分明，带着不属于此世的乳白色光晕。
他愕然转头，身旁比他略高的黑发少年将一张纸条塞进了两本书的空隙间，眼角的余光似乎穿过他的身体刺进了身后的空地，便如幻影一般消散于空气之中。
“……小天狼星？”
哈利迟疑了片刻，才恍惚地伸出手来，试图触摸到身旁的人影。
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脑海中又浮现了那副面容，带着疲惫与警觉，褪色的唇角染着鲜红的血。
——等等，他刚才……？
哈利勉强将指尖探入那黑暗的缝隙间，挤压着书与书间所剩不多的氧气，挣扎般地扭动着手指，才触碰到了稍显粗糙的阻碍。
他拨动着，好不容易将那纸条抽了出来。
【致哈利·波特
最后一个要消灭的敌人是死亡
伤风】
“最后一个要消灭的敌人是死亡。”呢喃的声音流露出些微的疑惑。
哈利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额上的伤疤。
“听上去就像食死徒的论调……可是小天狼星绝对不会写这种东西的。”
——他究竟想要留给我什么信息？
——他还活着吗？他还好吗？……他受伤了。
一大堆的疑问将他的脑子搅成了乱麻，太阳穴仿佛在突突地跳。
——就像在听马人的预言一样。
明明知道，却不肯明说。是不愿说，还是不能说？
哈利是更倾向于后者的。
他了解西里斯，知道他厌恶这种贵族般的迂回，永远更喜爱简单直白的格兰芬多。
——那么，是不能说？
为什么？
哈利从来不擅长这种逻辑性的思考，他试图去模拟赫敏的思维方式。
……果然失败了。
他沉默地靠在书架上，站在这个光线微弱的黑暗房间里，像一道阴郁的影子。
他不是不相信自己的朋友，而是这件事过于复杂，从头至尾相信西里斯活着的也只有他，看见了这些奇异现象的也只有他……虽然他明白，尽管两个好友很大可能不会相信，但仍然会无私地帮助着他。
可哈利一直有不好的预感。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巫师的直觉”吧。他隐隐地察觉到黑暗中涌动的气息，在靠近神秘事物司的帷幔时便愈发强烈，像是匿藏于世界洪流中的眼睛，以庞大而不可抗拒的力量在窥探着这个世界。
好像蛰伏着的巨龙，不知何时便会苏醒。
那些潜藏着的秘密，让他产生了恐惧。
有时候，秘密是不能让人知晓的，被人知晓的，便不是秘密了。
所以，一旦有人发现——
哈利只是猜测，或许那是关乎生命与死亡的奥秘。
他还是无法理解尼克的话。
“他会走下去的……”
如夜般的黑暗中，少年痛苦地合上了碧绿的眼睛。
——他果然还是不明白。
一片寂静。
“叮铃铃——”
赫敏接起电话。
“赫敏。”
对面传来了有些压抑的声音。
“哈利……”或许是那里面的情感太过沉重，赫敏几乎能透过遥远的距离望见好友苦闷的神情。
她几次苦涩地张了张嘴，都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说什么呢？骂他自欺欺人不愿从阴影里走出来？安慰他不要难过要坚强起来？亦或是告诉他她和罗恩永远会陪伴在他身边？
哈利太过倔强，他认定的事情绝对不会改变。
自从一年级厄里斯魔镜的事过后，哈利再也没有沉溺于虚假之中。他没有沉沦，甚至比其他人更加的清醒，哪怕旁人都无法理解他的追寻，固执地认为他是在蒙蔽自己。
……那么，身为朋友的职责，就是给予他一个肯定。
“赫敏，”哈利微微迟疑的声音似乎已经平复了情绪，“你听过‘最后一个要消灭的敌人是死亡’这句话吗？你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吗？”
——他又在调查什么？
赫敏咬了咬唇，明知道对方看不到还是摇了摇头：“没有。不过这听上去就像……食死徒的宣言。”
哈利思考着，最后还是说明了真相：“这是小天狼星留给我的讯息。我知道它很像，但它绝对不会是这个意思。”
赫敏有些明悟了，不觉间，她的神色染上了些许温柔：“哈利，小天狼星或许是在告诉你，不必为他而难过。
每个人都有这样的一个敌人，你拒绝死亡，你也就是在拒绝面对它，逃避你的必然。而你只有坦然地接受生命的终点，才算是真正地打败了它。”
生命高于死亡，虽死犹生。
哈利站在电话亭之中，摩挲着那张字迹熟悉的纸条，他的胸膛里有什么在剧烈翻滚：“可是……他死了啊，化作一具冷冰冰的尸骨，永远离我们而去了……”
他明白的。西里斯是勇于面对死亡的英雄，但他何尝不是私心地希望他能够懦弱一些，迟一些来迎接这种必然的命运呢？
他明白，可他情愿自己不明白。
明明西里斯可以不来，明明他待在房子里会更加安全——可他还是来了。为了摆脱那如鼠般四处藏匿的生活，痛痛快快地来帮助他了。如果他不明白，他或许只会伤心——西里斯死了。可就是因为他明白，他才会更加难过。已经窒息，快要死掉的难过。他想要感谢赫敏和罗恩的关心与陪伴，却哽咽到什么都说不出来。
“……哈利。”赫敏放轻了语气，“没关系。若是你仍相信他还活着的话，那就坚持下去吧。
我们没有任何一个人亲眼见证他失去了呼吸，所以你这样想并没有错。他或许还在某个地方，等待着你将他解救出来。”
“——赫敏。”哈利微微瞪大了眼睛，“……嗯，是啊。”
我一定会。
蜘蛛尾巷。
斯内普盯着手里的那封信，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该死。”
他愤怒地想要将那张纸掷在地上，却矛盾地珍惜般攥紧了它。
【拜托了。】
斯内普又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末尾的那句话，在每一行里寻找那个特殊的g（注1），那个只被熟人所知晓的小习惯。
许久，他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瘫倒在椅子上，痛苦低吟。
“你真的……”
——他想相信，哪怕这是一个骗局。
“叩叩叩。”
一阵急促而克制的敲门声响了起来，将斯内普从混乱的思绪中拔了起来。
他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人在他的预料之中——是纳西莎，她看起来很不好，脸色苍白得骇人，呼吸都在剧烈颤抖。而她身后的另一个女人，是他未曾料想到的。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用阴沉沉的目光看着他。
斯内普知道纳西莎为何而来——他知道那个任务，作为惩罚交予德拉科的残酷任务。
“求求你……”纳西莎眼眶泛红，蓝色的眼睛里反射出晶莹的光辉。她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地恳求过一个人，就如那个深红色头发的女人挡在孩子面前祈求着黑魔王的宽恕一般。
斯内普的眼神更加空洞，他暗自松开了已经染血的手掌，看着纳西莎的姿态逐渐与另一个影子重叠在了一起。
“我可以试一试。”
最终，他还是在纳西莎惊喜的泪光中允诺。
——希望这次不会再做错。
哈利回到布莱克老宅，想要继续看那本关于占卜的书。
他在庞大而繁多的书架前翻找，凭着隐约的印象站在了原本的位置前。
《黑魔法解析》《高级诅咒》……《巫师的血液》《神秘的占卜》
“……”
哦，占卜。
每次看到这个词，他都会联想到特里劳尼教授那奇特的装扮、令人昏昏欲睡的房间，以及她神经兮兮的“警示”。
“可怜的孩子……”
“……天哪，多么悲惨！”
“它会带来死亡……！”
——刚才我是怎么耐心看下去的？
哈利随便地翻开一页。里面全部记载着一些阴暗的、血腥的占卜方法。
“好吧，我果然不该对布莱克家的藏书抱有什么希望。”
“闭嘴，死小鬼！”尖锐的嗓音飞快飙入他的耳朵，如刀子在划拉着他的耳膜。
哈利抬起头，墙上的画像死死地瞪着他。
那画像本来是一个相当美丽的女人，黑色的长发和眼睛，白皙的皮肤，华丽的长裙，却因为那神情而变得可怖扭曲。
“你是谁？”哈利有些不舒服，但还是保持了礼貌。
那女人闻言便恢复了高傲的贵族姿态，只是涂着丹寇的手指优雅地抬了起来。
他顺着她的手看去，蒙尘的画框上似乎有着什么。
哈利走过去，小心地吹了吹，用手拂去尘灰。猛然露出的黄金画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辉，那儿用华美流畅的花体字刻着：
Bellatrix Black
“……贝拉特里克斯？”他迟疑地，念出了这个属于狂热食死徒——莱斯特兰奇夫人的名字。
女人微微抬了抬精致的下巴，她美丽的黑色眼睛审视着这个有着一头乱发，看起来不修边幅的少年。
“乱蓬蓬的头发……绿色眼睛……圆眼镜……？”她挑了挑眉，“……好吧，大概是你没错了。……还得确认一下。
——哈利·波特？”
哈利有些发懵地点了点头。
“嗯……”女人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露出一个傲慢的笑容。
【注1】“母亲（莉莉）写字母g的方式与他（哈利）一样。”（HP7·第十章）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NO.5 信息，信件和画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