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NO.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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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哈利。”西里斯试图转移话题，“你知道吗？詹姆现在就在我旁边呢……”
“爸爸？！”果不其然，哈利惊喜地叫了起来。
西里斯望着那双希冀的发着光的翠绿眼睛，忽然感觉鼻子有点酸。他连忙把双向镜转向了詹姆那边。
哈利紧紧地看着，目光一动也不敢动。
月光下的少年没有白日的活跃，静谧而安详地睡着，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上挂着放松的微笑……“爸爸……”
他有些期望地伸出手指，试图透过冰冷的镜子触摸到那头温热的脸颊。
——十五年来，这是他第一次离父亲这样近，仿佛触手可及。
……
“——”
西里斯突然感到一切都那么奇怪。这种感觉无时不刻困扰着他。
——想要呕吐。
他奇异地坚信着自己沉湎于一个真实的幻境之中，而这种想法让他产生了一种飘飘然的眩晕感。
——不真实。
身边的一切都好像虚幻了起来，开始旋转，汇聚成和缓的旋涡。
「You should.」
那旋涡里传出的，抑或是旋涡本身吐露出的轻盈飘渺的话语携裹着一种奇异而美妙的和音在这个空间里弥漫。
「You need.」
那个轻柔不似人类的声音再次说，像是海妖在唱歌。
「——You must.」
忽然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霎那间吞没了西里斯的意识。
……
“——伊斯拉。”
忽然一个声音清晰地响起，随即唤醒了整个定格的世界。风开始流动，树叶簌簌颤动。
“伊斯拉。”
男孩看着树干后露出的衣角，有些无奈地再呼唤了一次。
——……？
心里猛然涌上了突兀。
——不，不对……我……
——我是……
“……西里斯。”
——！
在意识到自我的那一刻，他的思维倏然从男孩身上剥离开来。
但此时此刻，他就在这个男孩身体里，看他所看见的，听他所听到的，感受他所感受到的。
——他此刻就是那个男孩。
“……西里斯？”
被称为伊斯拉的女孩绞着衣角从树后走了出来。
“好啦，我不会骂你的。”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黑发女孩顿时放松下来。
“伊斯拉，你今天为什么要和母亲吵架？”
“……我就是不喜欢那样嘛。”
她恹恹地在草地上坐了下来。
“可是这在布莱克家是大逆不道的。”
他说着，也坐了下来。
“为什么呢？为什么一定要听大人的话？我自己的事，我有选择的权利不是吗？”
“……”
“我才不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女孩猛然抬头，灰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叛逆的光辉。
——画面如此定格下来。
场景开始涣散。
景象倏然变换。
华丽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阴郁的气息，窗外连绵的雨和低沉的乌云加重了气氛的压抑。
“西里斯……西里斯……求求你……别离开我……”
伊斯拉抽泣着站在他的床边。
——好痛苦。
他感受着身体里的病痛。
——好难受。
但即使如此，他也还是坚持着对伊斯拉露出笑容。
“伊斯拉，我……咳咳——有话对你说——咳咳咳咳！”
伊斯拉惊慌失措地握住了他的手。
“过来……”
等到伊斯拉将耳朵凑了过来，他才低声地、虚弱地开口。
“伊斯拉——我……希望你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女孩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所以……只要你相信那是对的……就去做吧……如果某天你想要挣脱束缚……想要放弃伊斯拉•布莱克这个身份的话……”
——大脑开始因为缺氧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张合嘴唇。
最后——
“……我永远都是你的哥哥。”
尾音解脱般消散在空气之中。
——。
世界好像停顿了一秒，那只被女孩握住的手蓦然垂下了。
伊斯拉猛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在这一切都如隔雾般远去之前，他分明地看到了——
在伊斯拉•布莱克身上的，那属于她的未来。
“——！”
他猛地坐了起来，如溺水的人疯狂地喘息着。
——发生了……什么？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啊……是了，他在安抚了哈利之后……
——刚才的，是梦吗……
他不禁低头看了一眼放在詹姆枕边的镜子。
哈利已经睡着了，看上去非常幸福……
——他的梦里，一定有父亲存在着吧。
西里斯叹息，重新闭上了眼睛。
……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
断断续续，混乱重叠，意味不明的梦境——或者说片段，就是这样无法理解的东西。
出现最多的是一个红发的女性，身姿在活泼的少女与柔美的女子模样中摇摆不定。
“他是我的朋友——！”
嗞嗞。
“我用不着她这种——嗞嗞——来帮忙！”
嗞嗞。
“嫁给我吧——！”
嗞嗞。
“……的孩子……嗞嗞……哈利……”
尖锐的电磁声戛然而止。
就像灯光被掐灭，四周猛然陷入一片漆黑。
——出乎意料地，并不感到可怕或孤独。静谧、温柔、令人放松——
就像已经记不清的——母亲的子宫。
有什么如潮汐般轻缓地涌来了，波浪般环绕在他身周。——那是令人沉醉的，如海妖般的声音。
「Χαλαρωστε.」
波浪般摇曳，歌唱般美妙，雾气般飘渺。
他好像听懂了。
【Unwind.】
『Who're you』
他问，没有开口，奇迹般用意识开始交流。
「Ειμαστεαπλως φιλοσοφος.」
【We're only the messenger.】
这一句的语法着实古怪。
『——We？』
但用的不是messengers，而是单数。
「Οινεκροι.」
【The dead.】
那不知是她、他、它，抑或是祂的声音像是笑了，音波一圈圈荡漾。
他猛然醒悟过来，那轻柔美妙的和音不是别的，就是其他零落的声音。
……Them.
汇聚成了一个宏大的意志。
“Them”再次如潮落般退去了。
但四周的静默只是持续了几秒——
那个先前不断出现过的红发女性浮现在他身前，她的微笑像是快乐，又如同悲伤。
——不要用这样哀伤的眼神看着我。
他的心也跟着痛苦起来。
“——”
她开口。
——……？
红发碧眼的女人端详着他，神色霎那间温柔起来。
这次，她说出的话已然能够听懂，那是熟悉的、他的名字——
“詹姆！”“西弗勒斯。”
晨间的第一缕阳光落在大地上。
“起床啦！”
“能来一趟办公室吗？”
——好像做了一个梦。
“我再睡会儿……”
“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NO.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