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相遇和离别》虾酱

5、你好哇， 新年和再见啦，远山镇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顾淮安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老板临时热了两个馍馍，还给他灌了一杯新茶，‘路上吃啊，趁着热乎劲，可别忘了。’
　　‘哎，谢谢您，以后晚来就麻烦您照顾了，我要是将来有机会来云南一定回来看你。’
　　‘不跟小迟说一声就走啊’
　　‘不了不了，有缘再见吧。’顾淮安苦着脸，‘哎，我怕见了就走不了啊。’
　　‘你小子别唉声叹气了，没事儿，都一个地的，等小迟回北京你们不就见了。’老板爽朗地大笑’指不定你们将来都得回我这来呢。’
　　顾淮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提着行李包走了。
　　‘年轻人啊!’
　　迟晚来一觉睡到自然醒，看了看外面的阳光，是个大晴天啊，顾淮安应该已经走了吧，开车到昆明不知要多久，还要把租的车还掉，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飞机，哎，不想了，不想了。
　　迟晚来收拾收拾打算下楼洗漱，一推门，门把外挂着的东西掉了下来，是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小块毛皮围脖，‘好看吧，等你回北京一定当面谢我哦。’
　　看着顾淮安留下的便条，迟晚来呆坐在床边，眼底一片落寞，小喜来送洗好的衣服上楼，‘姐姐，这个毛毛帽子不是还没干吗我特意没收呀。咦，不是那个帽子吗，原来还有个配套的围脖，真好看。’
　　帽子，是远山送的，他们在一起的那个冬天，下雪的圣诞节，她织了一个很丑的毛线帽子，大红色，还缀了一个白色的毛球，像变形的圣诞帽，远山却很喜欢，化疗时候头发掉了很多，远山索性剃了光头戴那个帽子。远山当时送了水晶项链还是什么，不知怎的又托朋友从这里很麻烦地弄回去这个帽子，郑重其事地给自己戴上。好像是这里的民族传统婚礼要用这种毛皮镶边，总归是有些特殊的象征意义吧，那顾淮安许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觉得好看，单纯想配套吧。
　　新年的钟声敲响，忙活了好几天准备年夜饭的顾淮安在家里的落地窗边装忧郁，看着窗外因为雾霾禁令难得一遇的烟花，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新年快乐!轻声说‘迟晚来，新年快乐。’
　　‘儿子，别看了，一脸心事重重的，有女朋友吗你还搁那装啥深情啊’顾爸爸残忍打断了顾淮安的真情演绎，又转头跟顾妈妈咬耳朵‘戏真多！’
　　‘我戏多？’顾淮安步履蹒跚地离开窗边，回归热热闹闹的家庭团圆大戏。
　　‘好了，陪爸爸喝两杯，哎，春晚开始，看春晚喽。’
　　‘老板，你先别点，啊，先别点。’迟晚来看着老板那燃起的长木条，马不停蹄地奔向里屋。
　　‘哎呀，炮仗声就是大才是吉利嘛。’
　　小喜刚刚协助迟晚来弄好饺子馅,迟晚来作为唯一的北方人，饺子皮擀了一半就跑，小喜在后面一手白面地追着喊‘姐姐，你跑了，这饺子怎么弄嘛’
　　外面炮仗声震天响，一家接着一家，一户接着一户，这个边陲的小城也总算热热闹闹起来了，老板顶着一头落雪进来，‘好了，好了。’
　　三个人费劲巴拉地包了些奇形怪状的饺子，老板正忙活着呢，突然提起，‘小顾可是手艺好着呢，听说都和朋友在北京开了家饭店。’
　　‘他就是在英国伙食太差了自己练出来的，不过他学的是做酒店管理的还不是做菜。’迟晚来也是手里忙活不停嘴巴也不闲着。
　　‘小伙子多好啊，有本事，人长的也好，又高又帅，就是再黑点，壮实点，最好像阿牛那样在我们这就更吃香喽。’老板这是故意说给迟晚来听。
　　‘您可不用帮他出主意了，他现在已经快迷死小女生了。’迟晚来想起顾氏标准笑容，也咧嘴一笑。
　　‘迟姐姐是不是想顾哥了。’小喜也是一脸八卦的笑容。
　　迟晚来立刻伸手捏住小喜圆润的小脸，‘你呀你呀，还不好好煮饺子。’
　　小喜刚刚试着煮了一小锅，还没熟透就完全散掉了，就剩老板捏的还算结实，和乳扇一起炸着吃味道还不错。这里信号不好，迟晚来对春晚还没有非用流量看几个小时的执念，小喜草草地吃饱，捧着油饼就跑去参加篝火晚会了，还不忘带着几个炸的还算看得过去的饺子，送给小山尝尝鲜。
　　迟晚来缩在二楼阳台的羊毛毯里，老板上来送了一壶热米酒，‘明儿一早我去山里祭坟就先睡了，夜里凉，酒可别贪杯哦。’
　　‘谢谢老板。’迟晚来看着老板刚走下楼梯又顿了下，留下一句话‘小迟啊，人啊，是什么事都可以藏心里，但要能开心点就开心点吧。’
　　这里的夜晚，繁星满天，远山曾经说过，这种美却难以真正描述出来，远处的喧闹声依稀的不太真实，迟晚来喝了两三杯酒慢慢闭上眼睛，该说再见了，远山镇。该说再见吗，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