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之问缘》Zora_陌简尘

2、第二章

　　长路漫漫，乔烈随着不知从哪刮来的阴风缓缓飘行。对，你没看错，就是飘行。乔烈死了，他清楚的记得自己那当胸一剑。可是，当他有意识后，他就已经在这里了。四周雾霭茫茫，看不清前路，身体不受控制，随风而行。
　　这里是哪里？自己不是死了吗？小言现在又在哪里？是否也像自己一样在飘行？繁杂的想法从乔烈脑中闪过，乔烈变得忧心忡忡。
　　忽然，身体像是被谁牵扯一般，乔烈向前冲去。猛冲了一段时间，突觉眼前一黑，乔烈似乎穿过了某样东西，身形因此停了下来。
　　四周的雾色随着前冲变得稀薄了许多，大片红色闯入乔烈眼里。仔细端瞧，道路两边竟是成片的花海，妖冶似火。一条河流横在乔烈不远处，水流婉转没有尽头。河面上架着一座木桥，分为上中下三层。上层红，中层黄，下层黑，行善之人走上层，平庸之人走中层，行恶之人则走下层。
　　不时有鬼魂从桥上飘过，观其模样，愈往下愈加凶险，里面尽是不能投胎的孤魂野鬼。
　　乔烈随着众鬼的移动慢慢前行，当来到木桥前，魂魄一荡飞到了上层。轻松度过木桥，乔烈眼前出现一方土台。飘至土台之上，一人身大小的瀑布骤然闪现。
　　乔烈被突然出现的瀑布吓到，神奇的事情在下一刻出现，瀑布里渐渐出现了影像。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乔烈。从出生到长大，从遇见温言到爱上温言，所有的事情，都逐一回放。
　　“恭喜乔帮主，是位少爷。”乔家庄的主屋内，历经了一天一夜的嘶喊，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终于响起，紧接着便是稳婆的恭贺声。
　　颤抖的从稳婆手里接过爱妻用命换来的儿子，乔帮主老泪纵横。
　　“少爷，您慢点，莫要摔着。”已经长成少年的乔烈，身手灵敏的甩开身后跟着的护卫，越过院墙私闯进一家民宅藏身。
　　“你是谁？”正在隔墙听音的乔烈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藏身的男孩。
　　“啊呀，你吓死我了。小子，我告诉你，不许告诉别人我在这里，我呆一会儿就走。”说完竟大模大样的走进别院的厅堂。
　　男孩见到乔烈此番模样，也不恼怒，少言的跟了进来。
　　“喂，你叫什么？”打量了一下屋里的摆设，端的是富丽堂皇，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竟是闯入了大户人家。
　　“温言。”男孩小声回答，看着让人忍不住欺负几下。
　　乔烈这么想着，也如是这么做了。“喂，男子汉不能这么轻言细语知道不？”戳了一下温言的脑袋，乔烈老气横秋地说道。
　　“哦。”温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低声答应。
　　“温言，温言。”温府别院的院墙上，乔烈如期而至。
　　“我在这里。”藏身于草丛里的温言听到乔烈的声音，露出了秀气的小脑袋。
　　“又被侍婢们逼得走投无路了？”乔烈看着温言插满树叶的脑袋，笑声爽朗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我不想和爹爹一起习武，所以就逃到这里来了。这个别院弃置已久，很安全。”温言一本正经地解释，让乔烈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小呆子，这话我已经听过10遍了。对了，赶快过来，今天我带你去城南看斗鸡。”
　　春去秋来，雪覆冰开，两人就在这两小无猜的日子里长大。
　　“小言。”还是那处别院，还是那堵院墙，一黑衣男子倚树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温言。
　　“烈。”仰头看着乔烈，温言满眼欢喜。曾经的少年早已长大，如墨的长发高束着，眉形凌厉。细长的眼角满含笑意，嘴唇轻启，唤着温言的名字。
　　“今天怎么这么晚？”跳下院墙，乔烈来到温言身边站定。今天温言穿了一件乳白长衫，本就面容姣好皮肤白皙的他更显出众。乔烈看着曾经黏在自己身后的男孩已经出落的如此标致，不由一声暗叹。
　　“爹爹的好友刚刚携女来府拜访，耽搁了些许。”温言声音温和地回答。
　　“携女来访？”不知为何，乔烈心头有些不安。
　　“嗯，听爹爹的意思，我和世伯的女儿从小指腹为婚。现在到了大婚之龄，所以见面商讨一下婚事。”将刚刚在前院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温言低下了头。
　　听完温言的叙述，乔烈静默无语，望着温言低垂的脑袋发起了呆。温言迟迟没有听到乔烈的声音，不由抬头望去。
　　“烈？”看到乔烈的眼神，温言有点吃惊。不似平时的邪肆，不似平时的沉稳，不似平时的关怀，不似平时的温暖，不似平时的任何一种表情。现在的乔烈眼里蕴含了太深太沉的侵略，温言看着不由有点害怕。
　　“小言，你想娶妻吗？”乔烈见自己吓到了温言，不由缓和了一下表情。
　　“不想。”温言丝毫不知道乔烈话里的深意，只当询问自己想不想娶世伯的女儿。
　　乔烈听后眉头一挑，不经喜上眉梢。“小言，你跟我走吧。”我们私奔。
　　“走？走去哪？”温言有点不明白乔烈的意思。
　　“天涯海角，哪里都行，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温言，我乔烈今天向皇天后土发誓，今生今世只与你一人欢好。以你之喜为欢，以你之忧为伤，即使发变雪白，黄土掩埋，我今生绝不负温言。温言，我爱你。”岁月的长河悄然流过，乔烈至今才发现自己对温言的情感。得到爱人即将娶妻的消息，乔烈心急如焚。
　　猛然听到乔烈对自己的誓言，温言惊慌之余竟然有点淡淡的欢喜。从小到大，温言从来都是循规蹈矩的生活，只有这一次，温言想放纵。“好，我跟你走。”
　　“老爷有令，毫发无伤地带回少爷，其余人等杀无赦。”空旷的山林里，到处都是手举火把，挥剑找寻温言的温家侍卫。温言连续失踪一个月，让温老爷子暴跳如雷。
　　“烈，怎么办，我爹爹派人来搜寻了。”温言倚在乔烈怀里飞行，语气焦急。
　　“无碍，我会保你周全。”看到身后渐渐逼近的侍卫，乔烈面色沉重。
　　漆黑的夜，寂静的山林，月光偶尔洒下几许，满目斑驳。两道身影依偎着快速飞行，身后是闪烁着冰冷光芒的嗜血大刀。
　　那一夜的血腥厮杀，连月光都黯然失色。重伤的乔烈被击下山崖，生死未卜。而温言被侍卫带回温府，此后不再开口说话，不再面露过笑容。
　　婚事因此搁浅，时光飞逝，竟是一年已过。温言和世伯之女蓉儿大婚，乔烈独自一人抢亲，最后悲怆收场。
　　看着历历在目的那些往事，乔烈心里绞痛，竟怎么也流不出眼泪。对了，自己现在已不是凡人之身，乔烈嘲讽地笑了。
　　“看完往事，就喝下这碗孟婆汤投胎转世吧！尘间俗事不过过眼云烟，执念妄想只会让你陷入无果的深渊。”土台边，一位老婆婆端汤而立。
　　“喝了是否会忘掉一切？”乔烈凝视着孟婆手里端着的汤水。
　　“对，会让你忘了俗世的一切。”
　　“我不要喝，我和温言曾经立誓要在一起。他不在，我是不会投胎转世的。”乔烈推开孟婆送来的汤水，闯入了拥挤的游魂中。
　　“小言，你在哪里？小言，你出来啊！”
　　回答他的，除了静谧就是一片游魂过桥时的嘶喊。他的小言，到底去了哪里？乔烈俯身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