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世很嚣张》君无故

9、现代篇九（修）

　　屋内一阵沉默，半晌，季無言才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默之记不清了……但请主人放心，今后，我绝不会伤害主人，以及主人的家人。”想了想，又道，“主人于默之有养育之恩，恩同再造。以后，默之会竭尽所能地保护主人，不让主人受到伤害……”

　　寇小荞本也只是担心封印即将困不住他，若他届时控制不住自己伤了人或是她的家人，那她就罪过大了。可一听他这么说，不禁欣然。她撂下双腿去靸鞋，傻笑道：“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得知了黑心石与季無言的关联，寇小荞如获至宝，一时喜不自胜，趁着奶奶散步未归，她决定带他出去透透气。原来鬼还可以遛呢，如此看来，别人家遛猫遛狗遛鸟神马的简直都弱爆了……

　　石头由寇小荞戴着，她走到哪季無言便能跟到哪，那两丈见方的地方，足够季無言活动，进入到圆球里的物体他也能看见。

　　第一次出门，季無言简直就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看什么都稀奇，此刻他不知又看到了何物，一脸困惑。

　　寇小荞：“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季無言：“默之在想适才那副棺材，为何造型如此奇怪……”

　　棺材？寇小荞眉尖一抽，下意识地四顾寻找能与棺材对得上号的四方物体。然而前方路边除了一只垃圾桶勉强算得上四方物体，再无其他，她盯着那半人多高的垃圾桶审视半晌，实在看不出这与棺材有甚相似。

　　“你是说那东西？”想了想，寇小荞还是忍不住指着那垃圾桶问道。

　　恰在此时前方驶过来一辆黑色轿车，灯光煞是刺眼。寇小荞下意识地敛眸看向它处，却不想一旁的季無言猝然飞起老高，惊呼道：“你看，它还会飞！”

　　“棺材”飞驰而去，季無言虽飘在空中，心中仍有余悸。寇小荞脚下一个趔趄，险些绊倒，眉角抽得更厉害了，这货什么眼神……即使在空中俯视，车的造型跟棺材哪扯得上半毛线关系？宋朝的棺材都长这样？

　　寇小荞一时哭笑不得，“那是车，不是棺材……现在是北宋的一千多年后，老祖宗！”

　　惊魂甫定，季無言再次飘下来，跟在她身后，闻言拧眉一番咀嚼，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正思索着，身边响起一声低呼，季無言循声抬眸，瞥见一道晃影，想也不想几近本能地瞬移至寇小荞身前。却不想换来她更大的一声惊叫，“妈呀，你想吓死我啊！”

　　寇小荞刚看见垃圾桶边缘冒出一抹黑影，冷不防惊了一下，正待细看却又被瞬间飘至身前的暗影吓得一跳。她兀自翻着白眼腹诽，抬手轻拍胸口压惊，但闻季無言凛然道，“你是何人？”

　　“偶滴娘诶，元气鬼……娘诶，救命呐！胖哥，胖哥……鬼啊，鬼啊！”

　　寇小荞猝然听见另一个声音，不觉屏气凝神细听，正欲扒开眼前窗帘似的云袖看个究竟，那声音却突然飘忽着远去，最终湮在风声之中。

　　那不明物吓得一溜烟儿逃走，留下一人一鬼在夜风中面面相觑。

　　寇小荞：“你可有看清，那家伙到底是人是鬼？是鬼为何要怕你……是人怎么能跑那么快！”

　　她甚是疑惑，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在她的认知里，同类见着同类不更该两眼泪汪汪吗？

　　季無言的困惑不比她少，回道：“不知他为何要怕我，就我看来应该是我的同类，因为他身上无气。刚一路行来，我发现活人身上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别人的我辨不清，但主人身上的气赤红如火……而且芬芳醉人！”说至最后，不知怎地语调一软，竟自带几分暧昧。

　　某人的思维本就天马行空，此时被某只一提，不禁又想起之前被啃，顿时浑身不自在起来。

　　她挑了挑眉，佯装不以为意地展臂钻出他的云袖，负手踱上前，曼声道：“看来鬼也没什么好怕的嘛，今天就遛到这儿，明天带你去见识见识本大爷上班的地方！”

　　被她豪迈推开的季無言会过话中之意，别提有多欢欣雀跃，匆匆飘上去问道：“主人要带我出行？”

　　寇小荞目不斜视地踱着，“嗯”了一声算是应答。不料刚走出没几步，前方半空中有几点黑影蓦地跃入眼帘，她疑是自己眼花，眨眨眼定睛细看，这一看之下只差吓得转身撒腿就跑。转身之后，她又猝然想起一茬，遂慌忙躲进眼前的袖帘中。

　　由远及近的危险，季無言却浑然不觉，见状忙问：“怎么了？”

　　寇小荞：“鬼！好多只……从前面飞过来的！”刚还豪气冲天说不怕鬼的人，此刻一副怂样缩在某只背后，竟是连头也不敢冒出来。

　　此番倒变成季無言护犊心切了，他见寇小荞害怕至此，忙下地展开双臂护住她，双眸一凛死死盯着正前方的灰色弧面，唇瓣翕动一本正色：“主人莫怕，默之会保护你的。”

　　正说着，但见四道黑影穿过那面弧墙显现出来，瞬间掠至眼前。

　　他几近本能地催动体内之气，灵气自檀中穴方位源源不断涌出，气流漩涡逐渐从体内向体外扩散，扬起发丝衣袂翻飞如翼。

　　四道高矮胖瘦迥异的身影定住身形，为首的正是那夜的胖子。他身着玄色无袖汗衫及卷腿裤，露着两只肥硕的臂膀和半截腿，刺棱棱的寸头配上他此刻的一脸凶相，倒真有几分黑老大的气势。

　　胖子左右是他的瘦弱小弟和一只脾气鬼，刚刚落荒而逃的垃圾鬼缩在最后。

　　季無言冷眼审视着面前这奇装异服的四“人”，心中大致有数，不卑不亢地自报家门：“在下季無言，不知几位仁兄前来，有何贵干？”

　　对面四只亦神情各异地打量着这更加奇装异服的季無言，各怀鬼胎。听罢季無言还算礼貌的问话，那小个子率先回神笑着答话：“兄弟甭误会，我们只是听榔头说此处来了位新兄弟，这才特意赶来瞧一瞧。”说罢暗中拐了胖子一肘，笑了笑问道，“我看兄弟这打扮，飘了有些年头吧？”

　　不待季無言开口，那边的脾气鬼立马喝道：“他妈的我二哥问你话呢，你丫聋了还是哑了？别以为穿成这逼样哥几个就怕你！识相的就主动把元丹交出来，省得爷爷们动手，也好留你条残命多活几天……”

　　“闭嘴，胡说什么呢，元丹没了可以再结嘛，说话真是难听！”被称作“二哥”的小个子厉声截断他的话。

　　威逼利诱是这些老油条的惯用手段，他们都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初生的雏鬼就跟三岁小孩差不多，好骗得很。当然，大家都是前世活过一次的，智商也都摆在那，不可能次次都能得手，全凭运气。甚至有些雏鬼生来异能，一招就能秒杀他们这些下等老鬼，是以，能不动手则不动手。

　　季無言尚未对这番话做出反应，躲在他身后冷静下来的寇小荞已忍无可忍。她素来嫉恶如仇，见这几个家伙欺人太甚，顿时火冒三丈，站出来喝道：“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冲我来！”

　　面对鬼，寇小荞固然有些害怕，但她亦深知一点，人鬼相逢勇者胜。俗话说人不畏鬼鬼畏人，事实证明确实如此，上次她果敢无畏地去扑吴湖，很显然吴湖是畏惧她的。

　　果不其然，她甫一露面，对面奇装异服的“F4”陡然色变。季無言正欲再次挡住她，却见盛气凌人的“四人/帮”突然跟见了鬼似的怔住，忆及前事，他不觉勾唇不明意味地笑起来。

　　看来他的同类，似乎都很害怕他的主人呢，这倒不失为一件乐事。至少，她是安全的。

　　“四人/帮”活见鬼似地惊骇过后，二话没说掉头便逃，比来时飘得还快。

　　一人一鬼再次被留在原地面面相觑。这到底什么情况？

　　一溜烟儿飘远的四只仍惊魂未定，体形肥胖的大哥落在了最后，确定身后无人追来才冲前面吼道，“都他娘的别跑了！没追来……”

　　待众“人”停下，胖子飞起一脚将垃圾鬼踹翻在地，骂道：“他娘的，你是吃瞎了眼还是咋滴？那么大个阴阳师你看不见……元气鬼元气鬼，去你娘的元气鬼，哥几个差点被你害死……”

　　垃圾鬼瑟缩在地，满脸惶然委屈，呜呼着张了张嘴想辩驳却又不敢。明明是胖哥自己仗着“人”多势众非要去的，到头来又怪到他头上……次次如此，这鬼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脾气鬼这次倒安静，皱眉眄着被欺负的垃圾鬼，神色难辨。

　　只有小个子警惕着周围，目光不经意落至前方，神色蓦地一凛，“等会儿，大哥……你看前面……”

　　哥几个闻言顺着小个子所指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之下鬼胆子再次提至嗓子眼。只见前方人影绰绰光彩斑斓间，有一红一紫两团气焰正缓缓朝这边行进，不同于刚刚那人类女子的似火赤焰，这一红一紫团团气焰外隐隐泛着金色光晕。

　　胖子瞠目结舌地看了片刻，眼珠子都怪要瞪出来，一字一句骂道：“真他娘的晦气，刚甩掉一个，又迎上两个，还他妈是结了印的……走，快去通知弟兄们，这两天先躲着别出来！”

　　其余表情各异的三位闻言相顾片刻，相继应声后飘然离去。

　　彼时，一前一后走至十字路口的陈玄和郭琪停下脚步。陈玄紧皱着一双浓眉，敛眸盯着躺在掌心的简易罗盘，淡淡启唇：“方位又变了！”

　　郭琪迈上前去看着在法阵中摇摆不定的指针，娥眉亦是一蹙，不禁喟叹：“唉……一番兜兜转转好不容易找到这里，怎会突然间就不稳定了呢？连大师兄都束手无策，我看只好通知师父了。”

　　陈玄眉峰微动，抬眸逐一看了看不同方位的三个路口，沉吟半晌才道：“先不必通知师父，我让侍神去找地头鬼打探，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说着收回小型罗盘装进大衣口袋。

　　郭琪听罢点点头，这位成熟稳重又帅气的大师兄，可谓是除了师父之外最令最崇拜的人。

　　陈玄师兄是师父的内门首席弟子，堪堪三十二岁便已是玄天阁的顶级阴阳师。而郭琪最大的梦想便是能成为师父的内门弟子，当然，她有自知之明，知道以自己的资质，最多也只能给师父师兄打辅助而已。毕竟阴阳师这个职业，天赋大于努力，再如何勤学苦练阵法和幻术，终不及天生拥有一对阴阳眼。

　　大师兄天生便是能见阴邪的阴阳眼，相较他的资质，郭琪觉得自己那点天生异感委实不值一提。据说当年大师兄刚入门修习半年便能操控侍神，可见他的天赋异禀。再想想自己，饶是她对阴阳道满腔热忱，注定也只能当个菜鸟。

　　唉……人比人总是气死人。

　　正唉声叹气地想着，回神发现大师兄已转身抬步往回走去，郭琪愣了愣，随即转身匆匆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