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携手回秋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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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栖香阁出来，季無言喜忧掺半，母亲虽是同意了这门亲事，却只许与寇小荞妾室的名分，着实令他为难，他只得再去找父亲。
季晓天听完儿子的陈述，脑海中浮现出那张清丽无双的面容，心底微动。半晌，他才长叹一口气，回神看向儿子，“你母亲那里为父去说，万没有让秋侄女为妾的道理。秋家富甲一方，寇家世代书香，这两家都不宜得罪。秋侄女又是这两家的嫡亲血脉，我们家不仅要聘娶她为正妻，还要把婚礼办得风风光光才是。”
这些利害关系季無言自是通透的，可这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只点头称“是”。
季晓天继续道：“你也知道你母亲，性子执拗，油盐不进。倘若真的说服不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他捻了捻拇指上的扳指，目露无奈，“我们上一辈的恩怨不能成为你们的负累，你母亲心有怨愤，十多年不曾欢颜对我，使得我们夫妻疏离至此……你也快要成亲了，为父只盼着你不要像我一样，情困半生，庸庸无为。”他的眸渐渐黯淡下去，犹如他这半生，“唉……男儿就应当心怀天下志在四方，若陷于儿女情长，便只会蹉跎一生。”
季無言安安静静地听着，面上平静，一如往常应了声“是”表示自己会谨遵父亲的教诲。由于母亲的缘故，他与季晓天的父子关系并不亲密，而亦是由于他母亲的缘故，他也是父亲最疼爱的儿子。
父亲所谓的情困半生，正是因为他母亲，他们年少时相识于江湖，彼此一见倾心，奈何母亲只是个江湖孤女，仅凭名师之徒的身份最终只能屈居妾室。而父亲的正妻、出身书香名门的寇氏，亦是位绝色美人，夫妻敦伦，父亲难免会对其日久生情。也许，这种情并不能与他对母亲的情相较，可于母亲而言那便是背叛。年轻时的他们，争吵过，冷战过，原谅过，隐忍过……然最终，仍是逃不过疲倦和疏离。这么多年来，作为儿子的他，仿佛已成为了父母二人间唯一的纽带。父亲再得新欢，母亲沉迷于药物研制，二人终年也难见上一面。
此次借着他的亲事，或许能改善一下父母之间的关系也未可知，他能感受到，母亲是盼着父亲的，而父亲的心底仍保存着那份深情。
如此思量着，季無言微微抬眸，见父亲愣了神，神色间难掩思慕之情，这便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沉吟片刻，唤道：“父亲。”
“嗯？”季晓天回神，凝眸看向儿子，入眸的容颜与脑海中那张清丽绝世的脸缓缓重叠，直教他心头酸楚。
“孩儿斗胆，想请求父亲一件事，”季無言十分恭谨，拜倒在父亲面前，“孩儿想让母亲亲自操办这场婚礼，想必母亲是不会拒绝的，不知父亲意下如何？”
季晓天心中敞亮，一丝笑意爬上眼角，“甚好，你是我与你母亲唯一的儿子，你的婚礼自是天大的事，若你母亲愿意出面操持，为父当然求之不得。”
他自然求之不得，自先妻亡故，他便迫不及待地想扶正自己所爱之人，可当时寇家的老太爷还建在，迫于他老人家的威严，不得不委屈凤清为先妻守了一年孝。而那之后，凤清对他的态度变得异常冷淡，即使是正妻之位也未能换回她的些许温情。那时他又忙得时常不在家，每次满身疲劳的回到家中，想与妻子温存却不得。而从妻子身上得不到的慰藉，却能轻易从旁处满足，他终归只是个俗人，最后选择了自我放纵。至此，夫妻二人当真到了形同陌路的地步，自从他搬离栖香阁，十几年来也只有默儿生病的时候才会踏足。后来默儿长大了些，搬去独立的院子，他竟连踏足那个地方的理由都没有了。
而他曾经深爱的人，独居栖香阁十余载，起初还能为了府中事务找一找他，自从冯氏有了孕，她居然将中馈之权尽数交出，再不与外界往来。他数次徘徊在栖香阁外想踏足进去，可终是放弃了，伤她至此，想必她是不愿再见他的吧！
如今人至中年，历经人生百态，心境已然大变，再回首看待往事，方知荒唐。年少时，他爱慕她的不染纤尘，后来是他硬逼着她沾染了尘世，变成他不喜欢的模样。而当她又变回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时，他却不敢再爱了，只将自己已污浊不堪的思慕之情深深藏在了心底。
人过不惑，才真正明白一份纯粹的爱是多么难能可贵。他又何尝不明白，她之所以一直没离开，便是还有期待，曾经刻骨铭心的爱，她同他一样，从不曾忘却。她在等，等他的夫君回来，等自己曾爱着的那个夫君回来。
然而人生没有回头路，变质了的东西永远变不回去。
四十多岁的男人不觉有泪光在眸中泛滥，终于，他又可以再见到她了，为了他们儿子的婚事。
季無言见父亲神情悲戚，想必是触动了伤心往事，这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此时的他还不能明白相爱而不能相守的痛楚，只觉得深情是件极麻烦的事，他发誓绝不会像父亲这般，为情所困。
他之后再未去过母亲那里，也未曾打探父亲何时去了栖香阁，跟母亲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反正，两日之后，他母亲不仅改变主意准他娶寇小荞为正妻，而且还答应亲自操办他的婚礼。
季府上下一时间喜气洋洋，倒不是因为二公子好事将近，而是因为他们老爷和夫人不声不响的就破镜重圆了！他们那位天仙夫人，终于肯下凡啦，直教府中还未见过这位天仙的下人们好一阵激动。
当然，事实证明天仙的心思哪是他们这些凡人能揣度的，他们的脖子都伸长了一截，也没等到夫人步出栖香阁。倒是他们老爷，每日都春风满面的从栖香阁进进出出，乐此不彼。
而彼时，季無言和寇小荞已经在前往姑苏的路上了，由于某只心情甚好，一路上对某人几乎是有求必应百依百顺。
于是某人吃遍了途经之地的大小美食，逛遍了沿途的大小青楼，吃喝玩乐过足了瘾。待抵达姑苏竟已是七日之后，因为寇小荞一直强调要杀回秋家找到暗算她的凶手，是以他们并未事先给秋府致信，秋家那伙人根本不知道是她回来了。
鉴于原主在秋家的遭遇，此次寇小荞以秋家女儿的身份回去，挑战的兴奋中不免多了两分忐忑。毕竟，未能继承原主的记忆，那一大家子人对她而言完全是陌生的，孰敌孰友全然不分。但以她多年追剧得来的经验而谈，像这种大宅院层出不穷的尔虞我诈，谁都不要信才是最靠谱的生存之道。
失踪了几个月的秋家大小姐突然出现，有些人必会如临大敌，更何况此番他们面对的是她寇小荞，再不是那个单纯少女。那些心中有鬼的人，纵然演技再好也难免露出端倪。
待他们到了秋府大门，寇小荞仍不急着从马车里出来，外面自有季無言应付，她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双手绞着帕子，思绪已飞到天际，臆想着各种碾压敌人的景象。
突然造访，秋老爷并不在家，出府迎客的是被称作“二夫人”的沈姨娘，也就是秋芙的娘亲。沈姨娘原就是个唱曲儿的，曲儿唱得如何无从得知，姿色倒是有几分。能常年屹立于一众姬妾中而不倒的人物，绝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
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寇小荞已把她锁定为自己的头号劲敌，宅斗剧都是这样演的。
沈姨娘先是见了季無言，仪态大方地与他一番寒暄，待他说是送他们家失踪的小姐回来时，她的脸明显僵了僵。
季無言注意到了，不仅是她，就连在场的丫鬟小厮都神情突变，一个两个都透着古怪，他不禁微微皱眉。
到底是做了多年“主母”的人，沈姨娘略惊诧片刻后，露出了个恰到好处的表情，“原来季公子是送大小姐回来的，不知大小姐是否安然无恙？她人呢？”说着朝他身后的马车望去。
寇小荞在马车里听着，觉得是时候闪亮登场了，这才在菱儿的帮助下款款步出马车。
季無言早已候在一旁，待她出来后优雅地伸手去扶她。而寇小荞正好借他提升一下逼格，端得一副高傲姿态。
她刚下来，沈姨娘便迎上前，似是想拉她又有所顾忌，只上下打量了一阵儿，眼角噙泪，一脸痛心疾首：“果真是你……没事就好，回来就好……你出了这样的事，姨娘也很痛心。往后……”她拿帕子抹了把眼角，哀婉一叹，“唉，反正，回来了就好。待会儿老爷回来，你好生认个错，领个罚，若实在不行，就暂且出去避一避，时间一久便没事了。”
这番饱含惋惜的话听得寇小荞云里雾里，“这样的事”是哪样的事？竟需要出去避一避…………那她现在回来算什么？自投罗网？可她不是回来逆袭破案的吗？
她满心疑问，扭头去看季無言，见他表面不动声色，估计内心也是充满疑问的。
很快他们便意识到，事情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复杂得多。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携手回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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