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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二公子有密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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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蓝的天幕上,流云溶溶,阳光被丛云割裂成丝丝缕缕,从云端倾洒下来。惠风畅畅,清爽不燥,风和日丽却又不灼人,是最合适逛街游玩的好天气。
古色古香的街道上,人物阜繁,群楼林立,街头巷尾人头攒动,车水马龙,道边小贩卖力吆喝。放眼望去琳琅满目,直教人目不暇接。
寇小荞拖着菱儿逛了一路,这边瞅瞅那边看看,买了一堆吃食又不吃,倒辛苦菱儿拧了一路。
对此,季無言很无语,只默默跟在后面付钱。可他的容貌实在太惹眼,以致做个默默付钱的美男子都不行,一路上被许多人认出,好一通围睹。有的摊贩老板甚至都不收他的钱,尽有的没的问东问西,惹得他不胜其烦。
“小姐,您瞧公子,又被人围堵了……这些人怎么这样?”
寇小荞顺着菱儿的话回眸瞟了一眼,见怪不怪,“这算什么,你是没见过明星大腕出行……那粉丝才叫疯狂,能把人都给吃咯。”
菱儿:“啊?粉丝还吃人啊,它们是妖怪吗?”
寇小荞“啪”地合上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掌心,语重心长道:“比妖怪还可怕!”
她朝前走了两步,又突然转身,略一思忖,还是决定解救一下某只,遂径直朝人堆走去。
菱儿莫名,不及询问,只得匆匆跟上。
甫一挤进人堆,寇小荞便被身旁飘来的一股夹杂着汗酸味的狐臭恶心得不浅,险些作呕。她窒了一息,忍无可忍地扒开挡道者,挤到季無言跟前,干脆果断地拉起他的手,道:“阿默,风大爷还在等我们呢,不能耽搁了,你快些!”
她的嗓子仍有些沙哑,故意沉下声音说话,全然是个少年音。
众人先前也留意了这面具少年,此刻细细端量发现,这人也是位俊秀公子,亦是嫩得能掐出水来,因为戴了半张面具,倒让人愈发想看清庐山真面目。
她一来,季無言便如蒙大赦,看落那只纤纤玉手,毫不犹豫地紧紧反握,笑道:“我还以为你把这事忘了呢!”
寇小荞笑得春光灿烂,明眸皓齿,“怎么会?时辰不早了,风大爷定是等急了,我们快些走吧。”
“嗯。”他浅浅一笑,不忘抬眸向众人颔首,“在下告辞。”
众人见状,也不好耽误他们,客客气气地让了行,有好事者却在他们身后八卦上了。
“哎,你们说那面具少年是何人?”
“能跟玉面追魂在一起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啧,谁在乎这个,我是说他会是季少侠的什么人,竟能让季少侠鞍前马后地跟在后面付银子……”
“这个……说不定是季公子的贵客呢。”
“不像。”
“我看也不像,你看他俩……拉手拉得那么亲密。”
“该不会……”那人陡然压低了声音,“该不会真如传言那样,季少侠是那个……断袖吧!”
“喔~”众人恍然。
“什么传言,老子怎么没听说过?”
耳力极佳的某只嘴角直抽,握着某人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
寇小荞皱眉,偏头不满地看着他,“好疼,你能不能轻点?”
“咦~”身后众人唏嘘一片。
某只脸上挂不住,索性用力捏了她一把,“快走!”
“哦!”
就这样,不知所以的某人被牵走了。
正如某人所言,待他们悠哉悠哉抵达十里秦淮时,某“风大爷”已经等急了。他按公子的吩咐订了艘画舫,安排好饮食以及节目,可左等右等,个把时辰过去了还没等来公子他们,还以为是被何事绊住了脚。
而随后看到菱儿手里拧着的大包小包,季风登时了然,移眸看了一眼与自家公子携手而来的翩翩少年,敛眸若有所思。
几人先后上了画舫,待到季無言时,他却突然停住了脚步,视线锁定对岸一间酒楼二楼的窗间。离得虽远,但以他的目力,看清那里的人并不难。那人见他望过来,竟慵懒地抬了抬手,勾唇一笑向他打了个招呼。
嘴角不禁抽了抽,季無言撤回目光,吩咐身后的季风道:“我需处理些事情,去去就回,保护好表小姐。”
季风心有疑惑却不敢多问,只应道:“是。”
毕竟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的,季無言并没有选择飞檐走壁,而是招来了一艘小渡船驶向对岸。
这边,寇小荞则完全沉浸在新奇之中,根本没在意身后的人跟没跟来。她跟菱儿欣然入座,四下打量着画舫内的装饰,直到季风进来后,确定就他一人,才问:“季無言呢?”
季风脚下一顿,脸色霎时沉了沉,“公子突然说有事,晚些来!”
见季风板着脸,她突然意识过来,在他们面前直呼季無言的名字,是十分不敬的,也难怪他这幅脸色。她微撇嘴,“哦”了一声,心里却道:“怎么那么多事,听个曲都能耽搁!”
不过这家伙不在也好,她正好乐得自在,不用拘着。如此想着,眼前陡然一亮,但见几名清丽女子鱼贯而入,又见季风对她们低语了几句,她们点头应承,这才款款行至中间站好。领头那名黄衣女子姿容甚佳,怀抱三弦,浅笑嫣然,顾盼生辉,带着众伶人行礼如仪,齐呼:
“秋公子万福。”
寇小荞这才又想起来自己一身男装,遂清了清嗓子,却又不知说什么,只拱手笑嘻嘻道:“万福,万福!”
她不懂这些礼仪,嬉皮笑脸的,在旁人看来显得十分轻佻。几位伶人均是此间清倌人,见客人这幅模样登时紧张起来,遂不待他再开口赶紧着开始演唱。
菱儿对表小姐的言行无状已然习惯,倒是季风十分无语,脸色愈发不好看,杵在那充当木头。寇小荞哪晓得自己要应付这些,自觉失礼尴尬,面上赧然,望向季风,见他一脸木讷绷得很艰辛,忙向他招手,“季风,季风,快别站着了,你也坐下来一起欣赏啊!”
季风的脸“唰唰”往下掉起了冰渣,半晌才启唇回道:“不必了,属下出去等公子!”说着也不看她,躬身作了一揖,出去了。
“菱儿,你说季风是不是很讨厌我?”
菱儿把头摇成拨浪鼓,“小姐您这可误解风副使了,除了公子,他就没喜欢过谁。”
寇小荞:“……”她凌乱一阵儿,忍无可忍终道,“菱儿,‘喜欢’这词不能乱用的。”
菱儿歪着头,一脸纯真,“是吗?正如菱儿喜欢小姐你,也喜欢公子,还喜欢老爷夫人大公子……这样说也没甚不对啊。难道小姐你不喜欢我家公子吗?”
一口茶水含在口中,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寇小荞用力吞咽,稍微噎了一下。正张口想解释,恰好丝竹声起,她转了个弯,岔开话题,“听曲,听曲!”
见菱儿又要较真,忙拈了块荷花酥塞到她嘴里,“这个酥味道不错。”
菱儿就此堵了嘴。
她二人边吃小食边听曲,好不惬意,不多时,却听到外面有动静,是季风在与什么人搭话。
寇小荞以为是季無言回来了,正要站起身,却不料船身猛地一晃,她便跟着歪倒了。满舱登时充斥着乐器刮划出的刺耳之声,以及器物倒地声和低呼声。
待船身恢复平稳,寇小荞爬起来去拉摔得更惨的菱儿,朝外问了句:“怎么回事?”
“公子莫慌,兴许是撞上别的船了,这种事偶有发生的。”
倒是那伶人答了话。
河面上两船相撞的这一幕,恰好落入了季無言眼中,那双宛若碎着寒星的黑眸敛了敛,迸射出一丝杀气。
坐在他对面的妖冶男子慵懒地端着酒盏,凤目在那艘被撞的画舫和季無言之间逡巡,媚态横生,朱唇微勾,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有好戏看了!”
季無言不看他,罕有的冷言冷语啐道:“还有心情看戏,看来殿下是嫌自己的屁 | 股还不够烂!”
男子唇角一扬,妖里妖气道:“二公子说话好难听哦!”
季無言看了他一眼,“嫌难听就别来找我。”其实“烂屁 | 股”这种词,他都是跟寇小荞学的,只觉得有趣,没管它难不难听。
男子谄笑:“不嘛!你若不让找,那我只好去找你身边那小妞……”
“你敢!”
“那二公子可要帮我把那件事办妥哦!”
季無言不置可否,横眉看了他一眼,抬手指了指底下那艘画舫,“看你的表现!”
男子轻笑,一脸谄媚,“光天化日之下,不妥吧?”
季無言冷哂:“你作妖何时分过白天黑夜?不说废话,管好你的狐子狐孙,别等玄门的人来了又要找别人帮你擦屁 | 股!”
说着,他以掌轻拍桌面,纵身一跃而下,朝河面的画舫掠去。
那男子起身凭窗而立,将杯中美酒一口饮尽,眨着一双美目以密功传音,“二公子怎就成了别人,我们是朋友啊!”
季無言懒得再理他,白影惊掠如鬼魅,翩翩落在了船尾。
那厢,寇小荞已经出得船舱,见对面船上陆陆续续有人走出,竟都是些袒胸露腹的年轻男子,面上略微一热。那些男子穿着各异,有的手里拿着酒杯,有的腋下挟着衣衫半褪的美人,摇摇晃晃走了出来。
这些人的衣着,无不是绫罗绸缎,一看便知是世家纨绔。寇小荞撇嘴冷哂,不欲与之一般见识。
而被撞的还没说什么,撞人的却先声讨伐。那边一男子的随从立马喊道:“喂!尔等怎么搞得,爷爷们的船也敢撞!”
“去你大爷的!”寇小荞忍不了,一声低骂,直接回以刀子眼,曼声道:“我说各位老爷爷,你们是老眼昏花了还是眼瞎?没看见是你们的船撞了我们的船吗?”
她骂得也够难听,那边几人脸上登时绷不住,为首那位公子气得不行,戟指怒目,“你……你……你好大的胆子!分明就是你们的船挡了道……”
“你放屁!”寇小荞只手叉腰,不顾菱儿阻拦上前两步,啐回去,“简直满嘴喷粪,河道那么宽,哪一片水域上写明是你家的道了?”
对面船上的众人被她的粗口惊得愣了愣,好歹是些世家子弟,从未遭人如此辱骂过,一个个脸色铁青,煞是好看。
季無言凝神听着前方的动静,悄然朝船头走去,听到她这样骂人,甚觉有趣,唇角不觉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然恰在此时,眼风中一片玄色衣角晃了晃,他嘴角的笑意瞬间凝住。
下一瞬,只见粼粼河面蓦地巨浪大作,直捣向另一艘画舫。而好巧不巧,巨浪边缘的一道暗涌,袭向了寇小荞的脚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