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所谓琵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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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所谓琵琶
成长日记二
婴幼儿的生活是幸福的又是苦恼的。
幸福是因为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每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只是必要时候卖卖萌就好。这么一想，真的就像是天堂的生活一样，如果我的壳子里装着的不是一个大龄女青年的魂儿就更完美了。
鬼知道当时我娘给我喂母乳时，我的内心都承受了怎样的伤害，反正我是用尽了洪荒之力去强制自己接受母乳。美人娘亲的眼泪，我的小心肝表示实在承受不起。
幸好我现在断奶了。
╮(╯▽╰)╭，想想现代小孩要两岁左右才断奶，而古人的小孩这么早断奶。怪不得古人的平均寿命短，这能不短吗？起跑线就输了一截了。
断了奶后，我就开始尝试各种糊糊。
必须说，现在的厨艺虽然还没有煎炸这种地步，但是煮糊糊这种手艺还是不受时代的限制的。
我还在现代的时候，有回生病，只能接受流体食物。我哥当时心疼我呀，每天三顿专门去市里最好的那家饭店订他们家的招牌米糊（专为孕妇幼儿定制）来给我吃。那味道确实得赞一个！
而现在，我娘的手艺也是不遑多让，反正我吃得很开心。我终于明白我这辈子的大哥这么壮实是哪来的了，估计小时候没少跟我二哥抢米糊。
人生天地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1）
眨眼间的功夫，距离我拒绝吃奶，对我娘的胸部产生心理阴影，内心高呼“what the fuck”到无力接受再到现在，已经过去近四载光阴。
我有点小情绪，因为阿娘辣手摧花。
那是一把比我现在的三头身还要高的琵琶，然而却要我开始去弹它。
讲真，一开始我根本认不出这是什么乐器，就是觉得眼熟——电视剧里常见。
那天早上我娘抱着我穿衣穿鞋刷牙洗脸——这里不得不提一句，刷牙的柳条青盐我真的不习惯，牙刷这东西也不知道啥时候出现的，真后悔当初大学专业没学工科，唔，这玩意儿应该是算到工科的吧——后，带我做到了堂屋里，然后就拿出了一把琵琶。
就是“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琵琶。
琵琶，弹拨乐器，已经有二千多年的历史。最早被称为“琵琶”的乐器大约在中国秦朝出现。“琵琶”二字中的“珏”意为“二玉相碰，发出悦耳碰击声”，表示这是一种以弹碰琴弦的方式发声的乐器。“比”指“琴弦等列”。“巴”指这种乐器总是附着在演奏者身上，和琴瑟不接触人体相异。（*2）
说实话，如果不是我娘告诉我的话，我根本想不出这是什么东西，我对琵琶的印象只有那么些年看电视剧里女主女配为了以示自己才情过人拿出来装逼的，最深的大概也就是昭君马上琵琶行万里（*3）的时候。
不过，我娘究竟是从哪里拿出来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她究竟把琵琶藏哪里了！？
我娘笑得很温柔，摸了摸我的脑门，说：“樯儿，来，巧巧这把新制的琵琶。”
这是什么鬼？
谁听明白了，恩？
我就想知道到，有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更可怕的是我娘摸了摸我脑袋，就对我说：“樯儿呀，你愿不愿意学琵琶呢？学了后，就可以和哥哥们一起抚琴弄乐了。”
QAQ原来我真的不是在做梦。
上辈子我就是个五音不全，没有音乐天赋的，让我弹琵琶，只怕比弹棉花还难听，我觉得等我弹起来估计就跟龚老师唱《忐忑》一样的效果。
我仰起脑袋，努力睁大我的眼睛，眨巴眨巴，发起星星眼攻势，用比以往更软绵绵地声音说：“阿娘，弹琵琶有什么意思，整天坐着有什么乐趣？”我又尽力卖萌，“人家不愿意嘛，娘~”
最后一声我叫得那叫一个婉转绵长，我自认为我已经完全领悟撒娇的终极密义。
我以为我娘会像平时那样，我一撒娇，她就“乖樯儿，好孩子”地连声叫着，拍拍我的背，哄着我。
然而我娘完全无视了我的撒娇，只是看着我抿唇笑着，问：“那什么有意思呢？究竟愿意不愿意呢？”
我……我……我立刻正襟危坐，一脸天地可鉴的表情，对我娘说：“弹琵琶当然有意思了，怎么会不愿意呢？我一千个，一万个愿意！”
一！秒！怂！
但这绝不是因为我软蛋！
我娘看上去总是温婉含笑的模样，椎髻布衣，弱柳扶风，仿佛根本没有什么脾气。但谁知道这弱质芊芊女子即使是打断了藤条，仍能笑得一脸风轻云淡。
一年前，二哥在外与旁人争斗了一番，回到家又将阿爹狠狠顶撞了一番。阿爹无奈连连叹气，失魂落魄地晃出了院子。而我娘，那是我第一次见我娘黑了脸。
她盯着二哥看了好久，二哥一脸“就这样，你要怎样都随你”的表情。于是，我娘突然笑了，笑得轻轻浅浅，笑得人打抖，“二郎，你跟我出来，莫惊到樯儿。”说完，头也不回的下楼到了庭院中。
二哥一声不吭，跟着走到院中。
娘什么都不说，只眉眼含笑地看着二哥。
于是，二哥……脱了！！！
天呐！这是大冬天！二哥竟然直接就跪了！！！
刺骨的北风呼啸而过，青石地面上不知何时已经结了一层寒霜。
这是数九寒天呐，我在屋中都冷得瑟瑟发抖，恨不得把自己裹成滚滚，而就这么赤着身子跪在地上。要知道二哥是个读书人，肤白腰细易推倒（最后几个字划掉划掉），跟皮实的大哥可不一样。
娘走到院角，抄起一根荆条，慢悠悠走回来，便往二哥身上甩去，只一下，便是一条血棱子。而二哥愣是一句话都不说，硬咬着牙忍下来了。那场面太鲜血淋漓了！
我觉得大哥都被吓到了，因为当时抱着我的他手都抖起来了，我直接被摔在了地上。当时我很乖的没吭声，好吧，我也被吓到了。
最后如果不是啊爹回来拦住了我娘，我觉得我二哥这条命说不得都要被打没了。但即使这样，二哥也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我老妈是个母老虎的性子，我现代的哥哥比现在的二哥也调皮捣蛋得多，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那种，但是老妈也没把那个哥哥打成这样。
所以，我真的真的没想到古人教训起孩子来这么凶残！怪不得，我爷会说我们这一代孩子幸福。我可算明白了不会叫的狗会咬人了（呸，划掉划掉），应该是平时不爱生气的人发起火来最可怕了。
再次看见娘这样温温柔柔的笑，我就觉得膝盖发软，有一种跪下去的冲动。我估计这毛病补多少钙和vit-D都治不了。
我一脸“￣へ￣”，无力地看着摆在身前的琵琶，遥想往昔，瞧着大哥操琴时“天塌下了”的表情，我能够乐上半年，未曾想，今日就轮到我了。看见大哥暗笑的表情，我脑海里只有这么一句话：“风水轮流转，今日到我家。”
宝宝想回现代！
QAQ
不出我的所料，我弹起琵琶来果然就和弹棉花一样，搞得大哥一看见我碰琵琶就是恨不得插上一对翅膀有多远飞多远的样子。倒是我娘，依然温婉地笑着，对着我制造出来的噪音，还能有条不紊地吃茶（各种意义上的吃茶）。
不过，我娘他们这种平淡的态度很好的安抚了我，至少让我有勇气继续下去。鬼知道第一天上手的时候，弹出来的鬼哭狼嚎把我自己都吓到了。
在我还挣扎于如何不把琵琶弹得像锯木头一般艰涩中时，我迎来了自从来到这里后的第一次外出。
这是一场迎春会，十里八乡的青年男女们会在深冬初春交际之时举办一场集会，以示对春日来临的欣喜。有点类似于踏青，也就是一场变异的相亲大会。
这天，没有肆意呼啸的北风，也没有遮天蔽日的阴云，算的上是孟春时节难得的好天气。
不过对于怀揣着一颗颗火热春心的秭归人而言，即使是有凛冽寒风荫日弄云，他们也绝不会被阻止出发的脚步。
不到午时，茅坪河边上，早已是衣冠如织，摩肩接踵的热闹景象。河水鳞波层层，清澈足以见底，水面光亮若新制的宝镜。两岸边上但凡风景略有怡人之处，便是三三两两团聚在一起的青年。四下里还有不少的帷帐，男男女女们在帐内席地而坐，煮酒温羹。
高台之上，帷幕飘飘，人影憧憧，正是今年承办这场迎春会的主家所在。
这一回我得以出来放风，多亏了今年的主家慧眼识英雄请了我娘来做今年开场的乐师。
我知道我娘善琴，大哥二哥都是从阿娘学琴的。对于他人的琴艺，我没见识过，不知道好坏，但既然别人来邀请阿娘来开场，自然可见她的本事超过别人。
阿娘正与边上的人讨论着斫琴之术，什么“九德四芳，二十况”。自认为没有什么音乐细胞的我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四下张望，看着外头的风景。
除了人还是人，帷帐之间间或有着几棵树，没有花也没有草，就连树梢都是光秃秃的可怜样。我就奇怪了，这般的时节，这秭归人怎么就这么热衷于这个劳什子迎春会？便是相亲，也完全可以等到仲春三月来一场春暖花开的恋爱。
胡思乱想之间，忽然听见边上衣袂飘飘的女子对娘说:“王娘子，该开始了。”
我一回头，只见阿娘冲着台下微微福身，缓缓落座，向边上人示意。其会意地递上一檀木古琴。
娘皓腕轻抬，露出白皙的双手，修长的手指抚上琴弦。她凝气深思之际，琴音便在高台上缓缓响起，音色仿若泠泠清水，带着泊泊韵味。
高台之上飘扬的琴音那样的悠扬清澈，飘逸无拘，时而高耸，时而低沉，时而飘渺，时而沉稳，时而激扬，时而空灵……
我忍不住定定地看着娘，这美妙至极的乐音正是从那一双芊芊素手之下流淌而出。娘端坐于琴台之前，脊背挺直，着荆钗布裙，不若周围人颜色明丽，但神态却极为从容安然。
一曲终了，但音乐并没有停止。台下之人拿出了琴瑟琵琶诸般乐器即兴弹奏起来，还有男男女女挽臂踏足地跳起舞来。一时之间，到处都是悠扬的乐声，欢快的舞蹈。
我不由目眩神驰，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被震碎了。虽然跟着阿娘学琵琶有一段时间了，但我之前一直都是把它当做一项不得不完成的任务，就像是上学时老师布置的作业，升职称时要求的研究论文。从未想到这些乐器竟可以弹得如此随意自在，欢快洒脱……能让人不由地开心快乐，有种油然而生的幸福感。
愣神间，突然听到有人在后边唤我的名字。
是阿爹。
“我来接你们回去了，青娘，你方才弹得真好。”阿爹清俊的脸上带着丝丝骄傲的笑。
“嘴贫。”娘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说:“樯儿，我们该回家了。”
我看着放在榻几上的琵琶，回想着白日所见到的景象，指尖轻动，一串铮铮的乐音流淌而出，全然不似之前的艰涩。
所以……是我太笨了？
怎么可能，我可是高考总分超过重点线几十分的人，哪里笨了！哪里笨了！哪里笨了！我只是……我只是之前没开窍罢了。
换了一个想法，我渐渐便发觉之前一直被我忽视的细节。这具身体不愧于娘的音乐才赋，没多久，琵琶便弹得有模有样，并且我能很轻易地便感受到别人弹奏的曲乐里所流露的情感。这感觉……倍儿爽！
自迎春会后的这些时日里，到处都是喜悦的乐音。这也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荆楚之地乃民风开放之地”的“开放”。因为无论何时，我都能听见有人在以乐曲表白心意，一时间，到处都是绵绵的情意。我甚至有一回听见路上有对小情侣在直白地对歌，唱着自己心里大山一般深的爱意。
╮(╯▽╰)╭，宝宝我都有种冲动谈场风花雪月的恋爱了。
果然春天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所谓琵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