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青之我不是阴阳眼》明月浮空

15、第十五章 孤儿院惊魂（六）

　　“小暖是院里的阿姨们用奶粉一点一点喂养大的，即使是这样，即使刚出生没多久就差点被冻死，小暖仍然长的很壮实，长这么大，别说住院了，就是感冒吃药的次数都能用手数的过来。”
　　“无论谁来，一逗她她就笑，没人理她她就安安静静地自己玩，一点都不闹人。后来会说话了，院里的叔叔阿姨，谁对她好点，她就喊人家爸爸妈妈。”
　　“好多来院里领养孩子的人都很喜欢她，想领养她，我和院里的其他人总觉得这些人不是这里不好，就是那里不好，舍不得人把她领走。万一人家再对她不好呢？”
　　“直到小暖七岁那年，院里来了一对夫妇，男的是个大学教授，女的是小学老师。两人结婚十年，看了无数医生，吃了无数药，始终怀不上，就想领养一个孩子。”
　　“我看两人夫妻恩爱，知识分子家庭，不说大富大贵，经济上也不至于让孩子受委屈，就把小暖喊过来。”
　　“那对夫妻本来是想收养一个年龄小一点的孩子，男孩女孩无所谓。小暖的年龄其实都有些大了，但是小暖实在是个招人疼的孩子，夫妻俩一眼就喜欢上了，当天就决定领养小暖。”
　　“我们虽然不舍得，还是高高兴兴地送走了小暖，毕竟有一个真正的家对她才是最好的。”
　　“没想到，一个月前，小暖被人送了回来。没过几天就一病不起了。”
　　“你说，小暖是被养父母送回来的？”夏冬青问院长。
　　“是的，”说起这个院长叹气，“那个男的送小暖回来，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儿说对不起，后来打听才知道，那夫妻两人有了自己的孩子。”
　　院长心疼地看着小暖：“孩子又不是小猫小狗，说不要就不要……就是小猫小狗也养出感情了吧。”
　　“这三个孩子呢？”赵吏看着另外三个孩子问。
　　“这个孩子耳朵有问题，戴上助听器也是什么都听不见，这个孩子智力低下，这个孩子腿有些瘸，但自己走路没问题。他们倒是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和小暖关系特别好，小暖被领养前对她们非常好，常常拿自己得到的零食给她们吃。”
　　咚咚！
　　听到敲门声，院长站起身来，“肯定是青柯过来了。”打开门一看，果然是陈青柯。
　　像是怕打扰到孩子们休息一样，他压低了声音问：“怎么样？”
　　院长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陈青柯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跟院长一起把希望的目光投向赵吏和夏冬青。
　　赵吏却是看向陈青柯手里提着的瘪了的购物袋，“你那袋子里装的什么？”
　　“哦，这个啊，”陈青柯把袋子里的东西掏出来，“是一对风铃。我记得小暖之前很喜欢风铃的，买东西时看到这个，就买了下来，想挂在小暖她们这个房间，小暖醒了看到一定会很高兴的。”
　　那风铃造型很别致，两根金属管子交叉成十字，四个端点和正中分别垂下一根细线，坠着一个贝壳做成的云朵造型，每个云朵下面分别垂着三个铃铛，充作雨滴。此刻陈青柯一动，铃铛叮咚作响，清脆动听，确实是小女孩会喜欢的礼物。
　　“不错，让我来挂吧。”赵吏说。
　　“你……不方便吧？还是我来吧？”陈青柯迟疑，看着赵吏的右腿。
　　赵吏也不坚持，很干脆地同意了，“行，我告诉你挂哪你再挂。”
　　他踱着步子，在房间里四处看，过了大约三分钟在一个位置停下，用手杖一指天花板，“就挂这里吧！”
　　陈青柯抬头看了一眼，默默跑去脱了个凳子过来，好在他身高是突破了180大关的，踮起脚尖也就挂了上去。
　　“好了，今天晚上我来这里守夜，没问题吧？”赵吏问院长，院长忙道没问题。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院长带他们吃了午饭，就安排了房间让他们回房间休息了。
　　送走院长，房间里只剩了夏冬青和赵吏两个人，夏冬青问赵吏：“你能救她们对吧？”
　　赵吏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也不能确定，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你是灵魂摆渡人，如果你救不了，还有谁能救？”夏冬青摸着床沿走了两步，眼前浓浓的黑暗无边无际，手边没有了可扶的东西，就好像身处孤岛，每踏出一步都有可能是万丈深渊。
　　“冬青，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在孤儿院经常看到的那些东西吗？”赵吏走过去扶着夏冬青坐好。
　　“你什么意思？难道跟那个有关系？”
　　“我不确定。但是，那些东西，现在都没了。”
　　夏冬青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心里略有遗憾。阴阳眼给他带来了许多麻烦，但他也用这双阴阳眼帮助了很多人，很多鬼，帮他们了却心愿。如今他是没有这个能力了，只能看赵吏的了。
　　午睡醒来，天还早，距离晚上还有很长时间，夏冬青提出想去扫墓。夏冬青的父母和妹妹是因为车祸去世的，至少表面是这样，家里没有什么亲人了，不然他也不会被送到孤儿院，当年的他父母的后事都是孤儿院和一些好心人帮忙操办的，墓地离孤儿院不远。
　　两个人跟院长打过招呼，一起来到陵园。
　　夏冬青已经不记得父母的样子，确切地说，他没见过父母的模样。父母在的时候，他是个瞎子，他能看到的时候，父母已经不在了。
　　墓碑很简陋，只刻了墓主人的名字。
　　这样冷的天气，来扫墓的人却也不少。哭泣的声音，放鞭炮的声音充斥在耳边，还能听到有人喊去世的亲人来捡钱的。墓前摆了鲜花、水果等祭品，烧的除了传统的金箔、银箔、冥币外，还有的拿了纸质的小别墅、手机等现代感十足的物品，皆是制作精良，惟妙惟肖。
　　在一众扫墓者中，夏冬青和赵吏显得格外与众不同，两人两手空空来的，静静地站在墓碑前。
　　伴着幽幽的哭声，纸钱燃烧后的灰烬和气味随着清风冉冉升起，飘散在空气中。
　　一片纸灰像雪花般缓缓飘落在夏冬青的脸颊上。赵吏伸手去擦，那纸灰与皮肤一接触，仿佛化开了一样，非但没有被拂开，反而在夏冬青脸上留下一道黑色的印记。
　　“不说点什么吗？”赵吏问。
　　“赵吏，你说阳间的人烧的纸钱死去的人真的会收到吗？”
　　“绝大部分人死了以后到地府过审后就直接投胎转世去了。一碗孟婆汤入口，前尘往事尽勾销，那时候，它不再是人世间谁的谁，否则生生世世轮回 ，记忆情感累积，即使是灵魂也不堪重负。”
　　又一阵沉默，夏冬青艰难地开口:“其实我都知道的。”他迈着因为久站而僵硬的双腿，往前挪动了几步，脚尖碰到了墓碑底座，就俯下身，摸到墓碑的顶部，依偎着墓碑坐了下来。
　　“赵吏，你能走远一点吗？我想单独待一会。”
　　“十分钟后我来找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