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如故》銭闪闪

2、第一章 安居开业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煮煮肉，二十七杀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玩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一只灰褐色的小毛驴，矮矮的，拉着一个小车，车上的小姑娘唱着童谣。
　　亥时已过，本就是霜浓露重，人迹罕至，在这偏僻之地却传着脆生生的女童声。若是让路人看见，这后脖领子一冷是少不得了。那驴子载着小姑娘，走着走着，忽得就消失在了原地，“可算是到了”那余下的话音很快被吹散在了风里。
　　“咦，这巷子里怎么静悄悄的，莫不是都睡了？那明日再去向宋酒问好道谢吧。”牵着小驴的引绳，边说边从巷口往巷子深处走去，时不时打量周围的亭台楼阁，想要找还未成眠的邻居说说话。
　　步止巷尾，目入一家酒楼，便是巷主的家吧。人常说，不出其右，那右边可是尊贵厉害些？那就住在左边吧，每日出门右拐就到了酒楼便捷的很。
　　原本的空地上，朱门忽起，围墙，厅堂，院子，一样不少。一个前店，后屋，带大院的居所，七息之间算是落成了。
　　“今日腊八节，人间的集市热闹至极，想着要布置新住处，买了不少东西，为了知晓哪家寺庙的腊八粥好喝，可是喝下了不少粥，到了这时，竟一点都不饿呢。驴子，你可是饿了？我去院里给你种些青草，再撒下花季不同花木的种子，围成田字，这头花开，那头花落，四季花开不败。你便安心的住在院子里，可不许调皮，又去偷吃花儿。”站在新落成的院落门口，小姑娘拍着驴子的头立着规矩。语罢，驴子倒也老实，随她入了两扇朱门之内。
　　片刻，一书生模样的公子举着油纸伞独自漫步巷中，轻声自语：“已是深冬时节，这城里的小巷可曾下过雪？不知巷内是否还有空房？”
　　“子时都过，巷主早已安寝，我曾见过巷主，是热情好客之人，这位公子，夜深露重我这新居虽还未收拾得当，留公子安歇一宿倒还便利？”听到巷内有人低语，便出来瞧瞧。
　　“多谢美意，小生叶尘。倒是唐突了，在外流浪许久，想要找个栖身之处，便有些急了。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公子温文道。
　　“叶公子多礼，我叫云倾儿，刚刚住入这巷子。若不嫌弃进屋里喝杯清茶暖暖可好。”
　　“多谢云姑娘了，这天色已晚，孤男寡女的，多留怕是于理不合，小生这便去寻个住所，只是临走，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公子皱眉踌躇道。
　　“自是当讲。”
　　“云姑娘也算心善之人，这用别人的皮终究不好，还忘姑娘早日参悟自己的模样。在下，告辞。”说罢，又撑起伞步入巷中。
　　那青衫公子，在巷中找了一处门口种有老槐树的小屋住下，再看他将居所布置成医舍样貌，想必是济世悬壶之人。
　　这巷子果然有趣，遇上一青衫书生都能这般。这酒香究竟引得多少人来此聚集，也好，人多总是热闹，总有许多故事。
　　清晨，噼里啪啦，鞭炮声大作，这新铺挂匾开业，总归要热闹些，即讨个好彩头，也好让周边邻里街坊知晓这店。
　　悦如故，楠木贴金的招牌。
　　前厅布满了手帕、香囊、扇坠、绣鞋，俨然是一家绣店。后院种着的四季花木，这些花木可都是做香囊少不了的材料。
　　腊八刚过，原本鼓了花骨朵儿的红梅，今日更大些了，像是就要绽放，云倾儿倒是愿意它们再晚些开，那憋的久些的，开出的花，香味自是更要浓郁些。这梅花开了之后，挑选形色饱满的摘了，再择个水汽少的日子晒干。干制后便可缝进香囊里，或是拿去和调香师换些调制好的香粉。
　　刚刚开业，还没有人光顾。叶尘大夫进店道喜，可环顾店中，却失笑道：“我本想给云姑娘开张讨个彩头，可这店中都是女子所用之物，在下又无女眷，倒是无奈了。”
　　“倾儿原想着，这绣品多为女子所用，或是男子赠与心仪之人为礼居多，倒是忘了，该绣些男子也可用的物件，叶公子可有想要之物，倾儿为你定制一个可好分文不取，算是答谢公子。”
　　“云姑娘客气，在下如若推却到是不恭了，在下外出行医，需带些银针，那烦请姑娘制一针包吧，花纹嘛，花中之君子，即可，有劳了。”施礼之后，又寒暄小聊一阵方才离开。
　　花中之君子，是莲花吗？
　　云倾儿在柜台上支着脑袋看着巷景，脑袋里反复回想着那句花中之君子。门口风铃一响，有客人来了。
　　起身堆笑道：“欢迎来到悦如故，客人您需要些什么？”
　　来客是一位带着随从身着华服的弱冠公子，似乎十分好奇道：“你是掌柜吗？竟然这般小，可有十六？一个人管着这么大家铺子？”
　　云倾儿笑道：“这店主是位叫莲生的公子，他最爱四处游历，寻找奇花异种，便留云倾儿在此看店，倾儿虽才及笄之年，又有些懒散贪吃好睡，可绣品看的是匠心别裁，您可先看看。”
　　那贵气的客人挑选了许多小物件与挂画长卷，道：“喏，巷口最豪华的王府，送去那儿。”转眼一看，这店里只有一个小姑娘又道：“罢了，罢了，本王与你算是个邻居，让你一个小姑娘送怎么多东西去巷口怕是不易，让本王的随从搬吧。”
　　“原来是位王爷啊，倾儿怎敢与您攀亲附邻。”云倾儿当下就要行礼。
　　“本王，不喜那些个虚礼，逍遥二字本是本王的封号，皇兄逼我娶亲，娶了亲还怎么逍遥，我是来此避难啊。”逍遥王虚扶一把，摇头无奈道。
　　客人走后，云倾儿有些恹恹的靠在紫光檀的椅子上，眸子也黯了黯。这后院有着繁花三千，也有挖碧水池，池中只竖着块太湖石，缀着些宝石花。
　　没有莲，唯唯少了莲花。
　　红尘寂廖廖，红妆无人描。弹指百载逝，孤魂仍飘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