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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青梅竹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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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还是残留着燥热的余温。
出了校门以后,茜茜不去医院,坚决要求回家。一向伶牙俐齿的淑谨说得口干舌燥,茜茜却依然拒绝,无奈之下,淑谨只好答应送她。
一路上,茜茜有好几次轻揉太阳穴,却在淑谨想开口劝说时,用坚定的眼神制止。
下车沿着树荫走到政府小区门口时,一辆自行车在她们身侧停下。茜茜感觉到一股视线,一偏头就望进一片栗色的阳光里。
他本是笑着望着她,眼睛扫过她右侧眼角的小口时敛去了笑容,急急问道:“你怎么了?”
巧遇的惊喜之下,茜茜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轻声说道:“没事,被排球皮擦了一下,我回去涂点红药水就行。”
秦曦夕低头仔细查看,粉嫩的肌肤擦破了一片,透出血丝,他的心突的一顿。他不自禁地慢慢抬手,就要碰上她的脸时,浓密的小扇子忽然垂下,扑散了栗色的焦点。
他收回手:“不能涂红药水,会结痂,落了以后有疤痕。我有一种软膏,既杀菌又保护伤口。”迟疑片刻,他接着说道:“我家在后院,你要是没事就和我一起去拿吧。”
茜茜看了看身边的淑谨,终是点了点头,他跨上自行车在前面慢慢领路。
淑谨投来一个疑问的目光,她压低了声音:“补习班同学。”
走过小径,穿过月门,秦曦夕家位于小池前方,正对池边的凉亭,他示意她稍等,转身跑上楼去。小池里水波潋滟,反射着傍晚的夕阳。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茜茜眼前一花,出现了一个气喘吁吁的身影。
秦曦夕左手拿着一个冰袋,右手拿着一个盒子。他先把左手伸出:“先冰敷一下眼眶吧,不然明天会肿,小心别碰到伤口。”又递过右手拿的圆盒:“用酒精消毒以后涂上药膏,早晚各一次,伤口不要碰水,十多天就能好,盒子里有便携酒精棉球。”
她接过东西,盒子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谢谢你,我用完会把药还你。”
他淡淡地摇了摇头:“不用还了,回去休息吧。”他转身走了两步,又忽然转了回来:“药尽快涂,空气里细菌也多。”她微笑点头,向他挥挥手,他看了看她身边的淑谨,然后上了楼。
茜茜一直目视他关了楼道门,才拉着淑谨说道:“我们去凉亭坐会儿吧,太阳晒得我头晕。”
淑谨一坐下就取出酒精棉球为她擦试,酒精碰到伤口,一阵火辣辣的疼,她咬着下唇没出声。淑谨又给她薄薄的涂上一层药膏,然后避开伤口把冰袋按在她的右颊,一路上的疼痛这时才得到了缓解,她舒了一口气,把头靠在淑谨肩上,闭目养神。
直到袋子里的冰化成了水,夕阳不再那么火热,她们才离开了凉亭。淑谨要陪她上楼,却被她止住:“太晚了,你快回去吧。”
淑谨戏谑道:“你金屋藏娇吗?不许我看。”
茜茜也笑了:“不想让你再爬六楼辛苦,你要是感兴趣改天再来看我兔窝里藏的娇吧。”
送走了淑谨,她慢慢爬着楼梯。天色有些暗了,楼道里装着声控灯,每爬一层她就轻拍一下手。爬到五楼,她有些累,放慢了脚步,刚转过五六楼之间的转角,灯灭了。她抬头,蒙蒙胧胧地看到家门口有个影子。
六楼是顶楼,她不禁有些害怕。定睛一看,确是有人,她怕惊动楼上的人,站在那里进退两难。
楼上的人轻轻咳了一声,暖橘色的灯光比较昏暗,却足够她看清楚那人的轮廓。修长的身材,劲瘦的手臂,右手抬起,手指微曲,正要敲她家的房门,两汪深潭却直直的望着她。
半晌,他像是终于意识到面前正是他要找的人,有些讪讪地收回手,迟疑地开口:“你……好些了吗?”
她愣了一下,才声音微弱地回应:“嗯。”
他本想离开,却又停了一下,轻轻地说:“……我们赢了。”
她浅浅一笑:“祝贺你们。”
他低着头,额前稍长的头发遮住了眼睛,她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片刻后,他抬起头,目光却停留在她身侧的栏杆扶手上:“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她看着他掏出钥匙打开了隔壁的房门,快速走进房间,在他关门的瞬间,她忍不住说:“晚安。”
他猛然抬头,今晚第一次正视她,嘴角微微勾起:“晚安……”
第二天一大早,茜茜走进教室时还有些困倦。昨晚妈妈一直坚持要她去医院检查,直到半夜才回家睡觉。她迷迷糊糊地向座位走去,忽然有一只手把她拽到座位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要问什么?放马过来。”她上下眼皮打架。
“昨天我走后,你是不是在‘兔窝’藏了‘娇’?”淑谨一脸神秘。
“没有,绝对没有。”她努力做出一副“我很清白”的表情。
“那是不是有‘美’夜访?”淑谨穷追不舍。
“我夜访医生,未见佳人。”她揉了揉眼睛,清醒了一点。
“我可有证据,再不从实招来要大刑伺候了!”淑谨仍不放弃。
“哎呀,你就直接问吧,真不知道你到底要问什么。”
淑谨仔细观察她,那双清澈的眼睛没有一丝遮掩,叹了一口气:“我要问昨天蓝昊是不是去了你家?我在你家楼下看到他的自行车。”
这下她有些慌了,蓝昊那辆银白色的山地自行车是他自己配的,据说配置豪华,独一无二,她一时想不出如何回答,便想岔开话题:“你怎么知道是他的车?”
淑谨得意的扬了扬下颚:“我绝对不会看走眼。”突然意识到自己差点上当,马上问到:“他专程去看你?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看来想要骗过此人是不可能了,她只好尽量轻描淡写地说:“什么看我啊,他家住我家隔壁。”看到淑谨两眼放光,她赶紧接着说:“我们很少说话,基本不熟。”
“不可能,”淑谨斩钉截铁地说:“昨天人家眼看球就要砸你头上,从后场飞过去拦截,可惜来不及跑到位。不过要不是他挡了一下,那个球直接飞过来能把你砸晕。”
“球出界我们要丢分,他是救球,不是救我。”
“还嘴硬,”淑谨再次列举证据:“我在你们楼下看到的那辆‘银色小跑’可是倒在地上的,据我观察,不是别人撞倒的,是停车的人没放好脚架,想来是急急忙忙跑上楼慰问去了吧。”
“江户川柯南,我是在门口巧遇了他,但只是普通同学的问候,然后各分东西,没你想得那么复杂。”她继续争辩,心下却微微一动。
宫静和小豚进了教室:“你们聊什么呢?”
茜茜还来不及阻拦,就听淑谨说:“茜茜的青梅竹马。”
小豚一脸八卦:“我都不知道你有个青梅竹马呢,快说说怎么啦?”
淑谨看出茜茜不想让人知道,保持沉默。小豚转向茜茜,还没问出口,就听宫静说道:“有什么好听的,青梅竹马最没意思了,就像我和杨飏,熟的都快糊了,根本造不出绯闻。”
杨飏是学校的风云人物,高大帅气,文武双全,还是校长的儿子,和他传过绯闻的人可以排满情人坡。可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宫静偏偏对他完全免疫,两人关系很好,却是此情不关风与月。
小豚的注意力被转移了:“说起来你和杨飏郎才女貌又门当户对,怎么就成了绝缘体?”
宫静呵呵一笑:“你能对你的亲妹妹感兴趣吗?他什么时候换牙,什么时候出水痘,平时有什么习惯和毛病我全知道,小时候穿一样的背带裤,甚至一起洗澡,一点神秘感没有,要是这样都能有火花家属院还不被烧着了?!”说得一群人全笑了。
小豚忽然向着门口大声叫道:“蓝昊过来。”
蓝昊脸上仍旧如冷月般淡漠,茜茜看见他的左手无名指缠了厚厚的纱布,隐隐约约还闻到一股草药的味道。
小豚抓过他的手仔细看了看:“哟,冰王子昨天风光无限,今天怎么带了个粽子来上课?”又促狭地捏着他的手:“疼不疼?”
他故意加大了力度,蓝昊忍不住抽手:“废话!”
小豚抬手摸着光溜溜的下颚,一幅学究样:“据说左手无名指的血管直通心脏,所以结婚戒指戴在这个手指上,以示忠贞。”又把手覆在蓝昊左边胸前:“这里疼不疼?”
上课铃响了,蓝昊拨开小豚的手走回座位,聚集的小群体也散了。
冷不丁地,淑谨抬手按了一下茜茜微肿的右眼,茜茜“嘶”了一声:“别碰,还疼呢。”
淑谨盯着她:“眼睛疼?手疼?还是心疼?”
茜茜故意装傻:“我不是医生,不知道。”
却听淑谨长叹一声:“医生不愿施救的时候都说自己无能为力。”
茜茜只是静静地坐着,清晨的阳光柔柔地撒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