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开始1 ...
-
这年头,啥怪事都有,逢年过节回乡探亲,居然遇到村里的选美比赛。
肌肉美男选举。
我没汗多久,发现大家兴致勃勃,据说观看比赛还需缴费买票,优胜者之奖金以此羊毛出在羊身上,5000块,还现金。
我很担心门票能卖到5000块,但注意力马上就被另一件事转移,那就是我大哥要参选。
大哥是由大姨所生,我娘一共四姊妹,然后下一代就我们这里有十个,我还记得我们小时候自称十兄弟,虽然是四男六女。
我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大哥俊俏有余英伟不足的小生模样。刚想疑问一番,我某个姐姐就一脸神秘地告诉我,大嫂在,肯定有料。
嗯,大嫂?我有些反应不过来,望着不远处正在对大哥耳提面命的黝黑女子,这是我什么时候有的大嫂?呃……念书时应该有人跟我提过吧。
不过大哥倒是娶妻随妻,黑得让我差点没认出来,身材倒没变,可能衣服厚了看不出。一年才回来一次,我不知道的事情肯定多着呢,以致于后面看到几张生面孔我也没多想。
随着人潮涌到走到村口,一个简易舞台两边已堆满了人。现场无秩序可言,我几乎没看到主持人,就只见大哥披着冒似雨衣的橘红色布料噔地跳上台,从头到脚掩盖着,还大张双腿背对众人装帅搞排场。
锣鼓声炸地而起,下面一片尖吼。
我被鼓声吓了跳,这阵仗,后面还有谁与争锋?有的话算他厉害!看来大哥还真是娶了个好大嫂!
当大哥猛然转身,掀开雨衣下居然是一身红黑连裤健美紧身衣时,我甚至没看大哥在大嫂的培训下是否“硕果累累”,就转身走掉了。
我有预感,这冠军非大哥莫属。
回过神来已是中午的团圆饭,屋子外摆了一排桌子,我坐的一角不冷清也算不上热闹,真正热闹的是屋子里大哥那几桌。大嫂已经黑脸了。
凡意外中奖者,身份得保密这理儿不是含水的。大哥一得了奖金,钱就在大嫂手里没影,大嫂往灶房一闪,人全往大哥身边堆,大家伙的家庭困难都如滔滔酒水流进大哥心底,没多久,大哥就摇晃起来,看到大嫂端菜上来,一个酒气上涌,抓住大嫂手不放,瞪半天,却吭不出一个字儿。
怎么,想造反?这是大嫂的眼神。
一屋子打钱主意的人全慑服于大嫂平时的精悍强势劲,都没敢再吱声的。
一时间里屋气氛凝重起来。
我在外面看了一会儿,回头面无表情招呼自己这桌人吃菜。
吃饭过程中,对面一双小情侣轻声细语说着话,一点都不受外界影响的样子,我开始仔细打量起他们。
可以肯定我没见过这两娃,说是娃,也不全然,至少跟显老的我相比要嫩上那么一两岁,青年学生打扮,挺周正的,女的淡色毛衣,领上一圈小花是时下比较流行的萝莉扮缀,男的绿色卡其淡外套,下半身看不到。微长碎发,我看他适合再背个吉他,就一完整艺青,咦,他还真背着吉他……哦看错了看错了,那不是吉他……
不知为何,我眼一移开他脸,自己再吃口饭,却又忍不住抬头看他第二眼。倒不是他长相特别,他长得很白,白到我想不通他来这种乡下地方做啥。眉眼有些朦胧,可谓温良,所以我才一直看一直看证明是不是自己看错。这年纪有这种气质的年轻人,应该恃才傲物才对,怎么他还冲我这么和善的笑?又干净又亲切,这难道是异于邋遢的另一个艺青极端?
直到他女友占有性地把他胳膊一拢。我不置可否,我承认我眼光是有那么些露骨,不过他还不是对我笑嘛。
“他是二姨的儿子。“
“哦,原来是……啥?”我不可思议地瞪向身边的忘了名字的大姐还是二姐,“你说什么?”
“二姨的儿子,他。”
等等,二姨好像只有一个儿子吧?大哥,二哥,民哥,兵哥……兵哥是二姨的儿子,那他是哪冒出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我将不思议的眼光投向对面。
“我叫风野隼。”他笑容温暖亲切,好像早已闻名我,早当我至亲。
其实我更想抽搐一下脸,笑话一下这人不愧是艺术青年奇奇怪怪,热络热络一下气氛,却不由自主地转到另一边,“你真是二姨的儿子。”
他开始简单解释。总之他就是二姨某个时候偷瞒外人只有我上头那一辈知晓并且协助超生下的儿子。期间,他那叫玉枫的女友不停地摇他胳膊,看似撒娇,我却有些不屑,她打断得正是时候嘛。
“你住哪里?”
“鸡桥。”他抛给我一个地方,安抚了下他女友。
“那你一直在哪里?”
“嗨,说了是鸡桥嘛!”她女友已经是由暗示到怨怼到主动出击了,他也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嗨,总不能让我说你一直被藏哪吧?“咳,我意思是,你被谁带大……咳咳,你知道,我从没见过你。”
奶奶,我心中有一个声音在说话。
“奶奶。”
他表情淡淡的,一向以后天冷血著称得我,却一时没忍住地就上前,抱住他。
他女友在旁瞪大眼,“你你你……”
我推开他,双手按住他肩膀,一脸复杂,“我很感动,真的。”
他微微惊讶,随之很坦然地面对我的举动。直到我感觉他右臂被晃动。
“隼!隼!隼!”
这女人怎地?这么激动做什么?像揭了她家十八代底细似的!我强忍着不去嗤笑新兄弟的媳妇儿,因为我懒得放她在眼里。
吃饭的人已散得差不多,至少无关紧要的人走完了,剩下的都是自家亲戚。
外婆屋里传出抽噎声,大家都围着大嫂,而大哥一脸懊悔不及地抱头坐在板凳上,遭来无数双谴责眼神,那样子有多狼狈就多狼狈。
他突然站起来,对大嫂说:“把奖金退了吧,还给那些人。”
这也行?
大嫂抽噎得更凶了。
我看看表,也差不多时间该起身回去了,再晚恐怕赶不上汽车。
没有了长辈,再也没什么挽留,大家都自顾不暇,生活状似改变却不是起色。我半天才悠晃清醒想起来今天是和妹妹来的。
昨晚下过雨,回去的小路一如既往的泥泞,摸索了半天才走出去。不能怪我们,往年都是由爸妈带领……我们都是选择初二探亲,理由是初一人多难挤车。常年了我们都成了习惯,只是这天老儿有些作怪,总爱这天出状况,不是头晚下雨就是当天下雨,路滑得有一次以致于我拄着木棍套筒靴,还是掉进了路边水田;这还不算,有一年回去的路上,都已走出了小路,坐上了汽车,前面那辆车就快我们几步,结果半路就传来消息。一分钟后,我们看到路边翻倒的车身……
至于爸妈今年为什么这么放心让我们姐妹俩单独出行,呃……我有点头晕,想不起来。
汽车上,我看到风野隼,倒没注意那个玉枫,想是鸡桥在城郊吧,既然他早我一步下车,我又坐在后面比较远,就没跟他打招呼了。
随着窗外景物移动,我渐渐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