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归宁（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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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凤王氏第三次目不转睛旁若无人地凝视着凤曦舞时，郁仟浔终于识趣地起身，说想要在侯府里四处走走，顺便看看凤曦舞以前住过的小阁楼，凤安也一同起身相陪。按理说郁仟浔是女子，而他是外臣，不应是他来接待这位年轻而贵重的皇帝陛下。可他身为侯爷的父亲已缠绵病榻足有数年，母亲也于三年前因病故去，唯一的妻子凤王氏还只是个没品没阶的世子妃，底下的几个孩子更不肖说。是以凤安只好亲自披挂上阵，引着郁仟浔前往小花园稍坐。
在侍者依次有序地呈上精致可口的点心时，郁仟浔忽然毫无预兆地开了口。她把玩着系在腰间的一块价值连城的血玉，神态放松，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今日是阿小回门的日子，凤世子只把我当一个陪妻子归宁的女婿即可。今日在这里的只有翁婿，而无君臣。”
凤安千想万算，也没能料到郁仟浔居然面不改色地说出了这般石破天惊的一席话来，脑子一时间有些发懵，过了好几息的时间，才犹犹豫豫地回道：“陛下，这样怕是不妥吧？天地纲常，君臣有别，自古有之。您……您这样做，怕是不合……”
“不合规矩，我知道，我也明白凤世子在忧心什么，”郁仟浔一面在心底暗笑一声，分神想道：这凤世子与阿小果然是一对父女，连推托她的话也说得一模一样；一面端正神色，斟酌片刻方开口说道：“凤世子忧心的事情无非两样：一是阿小，一是凤氏。凤氏立身持家，传承近三百年而仍家业昌盛，甚是难得。若今日我所说的话传到外面，旁人怕是会暗地里污蔑凤氏持身不正，毁了你们三百年来一直维持的清誉……可民间不是还有句俗话么，叫‘身正不怕影子斜’，这话我同样送给凤世子。只要根子立得正，站得直，百姓们便不会随意往你们身上泼污水，至于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你做得再好、再优秀，他们还是会鸡蛋里挑骨头，不分青红皂白的给你扣帽子。所以要我说理他们作甚，当个笑话听过便罢。凤氏虽爱惜羽毛，可也无需把所有目光都放在那一小撮人身上，没意思，也没必要。”
“是，臣愧受教。”
凤安面容端方，起身便要一揖到底，中途被郁仟浔无奈地伸手拦住，她开玩笑似的把凤安按回石椅上，戏谑地打趣道：“我可不敢受世子的礼呀，一会儿阿小要是知道我这个女婿竟然敢受岳父的礼，还不得罚我去把《礼典》抄上百八十遍的？”
见凤安神色微动，郁仟浔也放缓语气，轻声说道：“我知道凤世子其实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阿小。有先帝之举在前，凤世子的担心实属正常，可我……毕竟与先帝不同。我既倾心于阿小，此生便不作他想。终其一生，我的后宫亦只会有阿小一人。我明白现在就算我说得天花乱坠，世子也还是会对我将信将疑，没关系，我会用时间向世子证明，今日我说的一切，都不是虚言。”
否则，便要我来生堕入幽冥，进十八层地狱，受红莲业火烧灼之苦、遭天打雷劈报应之劫，永生永世，再难超生。
最后一句话她没来得及说出口，因为有一只白皙的手掌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嘴巴，将她欲宣之于口的狠毒誓言化为了几声虚软无力的“嗯嗯”声，郁仟浔拉下凤曦舞的小手，把它用力地攥进自己的手心里，换来的是手主人更用力的回握，那力道疼得郁仟浔眉毛忍不住狠狠一跳，却还是没把手抽出来，心甘情愿地忍受着这甜蜜的负担。
凤安显然也被凤曦舞的出现吓了一跳，还没等他开口问清缘由，凤曦舞先出言解释道：“父亲，祖父那边有点事情，母亲已经先过去了，您也快去吧，我来陪陛下去斋月楼看看。”
“父亲那边？……是出什么大事了吗？”
“没什么大事，好像是祖宅那边来了消息，父亲去了便知。”
凤安匆匆起身，先向郁仟浔歉意一礼，再对凤曦舞细细叮咛道：“一定要好好招待陛下，爹爹去去就回，你可不许又玩儿疯了忘记时间，也不许仗着有陛下宠你便胡作非为，切记酉时初一定要带陛下到漱云斋去用膳，记住了吗？”
“父亲放心，小舞省得。”
……
“阿小，你不开心吗？”
虽然一路上两人仍亲密地拉着手，郁仟浔却敏锐地察觉到凤曦舞似乎不大高兴的样子，她手腕微微用力，把凤曦舞一把扯回自己怀里，也不顾旁边还有侍女在场，低头用唇瓣亲密地触了触她的脸颊：“怎么了？是我惹你生气了吗？”
“怎么可能。”凤曦舞把脸深深地埋进凤曦舞的肩窝里，嗅闻着她鬓边淡淡的花香气息：“臣妾只是气陛下不爱重自己的身子，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那么重的誓言岂是能随便瞎说的？举头三尺有神明，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自会被一五一十的记录在册。其实凤曦舞以前是不相信这些神鬼之说的，可自从她自诡异地重生回大婚当日时，却对这些事情有些相信了。正是因为她相信，所以怕郁仟浔若违誓言，会一语成谶。
“阿小在担心这个？这却是不必了。因为我根本不会遭天谴啊。”郁仟浔贴着她的耳廓，语气郑重地承诺到：“因为，我绝不会违背我的誓言。”
“我会一辈子对阿小好，一辈子爱你，一辈子守着你。就算这辈子过完了也没关系，因为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直到生生世世、永生永世，我都会一眼找到你，爱上你，然后让你也爱上我。”
“陛下……”
在十月萧瑟的秋风中，白衣黑发的女子蓦地展颜一笑，周身冰凉的气息亦随之涤荡殆尽，她目光温柔地望着凤曦舞，那浅色的瞳孔中只倒映着她的身影，再容不下其余一物的存在。
凤曦舞怔愣地抬起头来，郁仟浔微凉的唇瓣轻轻地拂过她的额头，凤曦舞不由得踮起脚尖，缠绵而缱绻地吻住她的唇角，郁仟浔琥珀色的眸里泛起点点笑意，伸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身，加深了这个暖得人心都要化了的深吻。
……
逛完了凤曦舞昔年住过的小阁楼，两个人手拉着手去小花厅欣赏凤曦舞以前侍弄的花草，在去花厅的路上，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引起了独孤晟的注意。
是刺客吗？还是魏国派来的间谍？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陛下今日出宫的事情乃是绝顶机密，是谁把它泄露出去的？
“……”
想得越深，独孤晟本就紧蹙的眉毛便越深刻一分。他右手悄悄按住剑柄，正想着趁凤曦舞和郁仟浔不注意时暗中把他们解决掉，就听前面的凤曦舞发出一声惊喜的轻呼，蹲下身冲那几个躲在暗处的小人儿们招手唤道：“阿真、阿羽、阿淳！你们藏在那里干什么？不出来见见长姊吗？”
她的话音刚落，独孤晟便敏锐地察觉到那几个“刺客”的身子有些不自觉的僵硬。郁仟浔也好奇地转过视线，颇感兴趣地打量起从转角处磨磨蹭蹭你推我搡走出来的三个孩子。
面无表情的独孤晟：“……”
三个孩子之中，为首的是个尖脸圆眼，穿着藏蓝锦袍的少年郎，因为还未及冠，他那一头半长不短的头发用木簪虚虚挽了个髻，白净的小脸上带着些紧张和心虚，这是凤氏这一代的长子嫡孙，名唤凤真；他身后带着的十岁出头的小男孩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凤羽，别看小家伙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却继承了父亲的能干精明，如今已经能在书房协助大哥处理一些琐碎杂事了；凤羽手里牵着的五六岁出头的孩子是凤家最小的儿子凤淳。凤淳的容貌偏女性化，乍一看上去与凤王氏有几分相似，但细瞧却酷类长姊凤曦舞。郁仟浔的目光从几个男孩子中间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定格在最小的凤淳身上。
凤淳年岁小，性子还有些害羞，被郁仟浔的目光瞧得有些困窘，只一个劲儿的躲在凤真与凤羽的身后。郁仟浔看他这般行径，不知想起了什么，忍不住露出个和善的笑来。
她借着宽大袖袍的遮掩，悄悄的去勾凤曦舞的手指：“你瞧凤淳刚才躲我的样子，和咱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躲我的样子一模一样。咱们第一次见面时你也就比他大了那么几岁而已，现在想来竟已过了八/九年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哪。”
“不过就算再过数十年，阿小在我心中依旧是最美的样子。这世间，谁也比不上阿小的倾城姿容。”
郁仟浔扭头望着凤曦舞清澈的眼瞳认真地说道。
后者老脸一红，用拳头轻飘飘地捶一下郁仟浔的胳膊，一双又水又润的桃花眼略带嗔怪地瞟她一眼，小声道：“弟弟们还在呢，你……你注意点。”
郁仟浔晓得凤曦舞脸皮薄，也不多挑逗她，只把视线转回乖乖站成一排的几个男孩儿身上。凤曦舞见她终于“偃旗息鼓”，也是微微的松了口气，她拍拍有些发烫的脸颊，弯腰询问三个弟弟们：“阿真、阿羽、阿淳，你们来是有什么事吗？”
——小剧场——
《我的老攻总是随时随地撩我篇》
某日，郁仟浔携凤曦舞在御花园散步
郁小攻（(ノ°ο°)ノ）：“阿小你看！桃园里的桃花都开了！”
凤小受（⊙▽⊙）：真哒，好美！
郁小攻（深情回望凤曦舞）：可是我觉得它们还不及你的十分之一。
凤小受（ →_→）：……
……
用过午膳，两个人去鸟苑看/鸟［别污 ⊙ω⊙］
凤小受：陛下你听，这只黄鹂鸟叫得好不好听？
郁小攻（●ｖ●）：好听～
凤小受（一本满足）：嘿嘿，我也这么认为……
郁小攻（( ▽` )）：但是我觉得还是你的声音比较好听，尤其是在床……唔。
凤小受（>_<）：瞎说什么阿混蛋！！！
……
晚上，陛下带着皇后凉凉去遛弯消食
凤小受（指着湖中月亮的倒影）：“陛下你瞧，今晚月亮又圆又亮，连在水中的倒影都辣么好看！”
郁小攻（抻头瞥一眼）：“嗯。但我知道还有一个更美更好看的倒影在这里。”
凤小受（⊙▽⊙）：在哪儿在哪儿？我怎么没找到？
郁小攻（深情地执起凤曦舞的手）：在我的眼里。
凤小受：“……”
凤小受：“……那啥，老攻，你扶我一把，我起不来了。”
郁小攻（ ⊙ω⊙）：“阿小你肿么啦？？”
凤小受（面无表情）：“被你撩得，腿有点软。”
郁小攻（←_←）：“……”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归宁（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