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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怨缘(下) ...

  •     鑫梓侯府的大公子许潮笙,曾是淮上无数怀春少女的梦中情人——俊朗帅气、风流倜傥、温文有礼、文武皆通。鑫梓侯膝下五个孩子,只得了这一个男婴,自然是千宠万惯的呵护着长大,幸而还有老夫人在,才使得许潮笙在爹娘和一众姨娘姊妹的娇惯下,竟然也没染上甚么公子哥儿的通病——当然,是从表面上来看的。
      虽然许潮笙向来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洁身自好的浊世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可在人后,这位大少爷干得事可谓是令人瞠目结舌。
      许潮笙自己瞒着家里人,在西街的安平坊置办了一处宅子。西街多是商贾百姓的居所,本就鱼龙混杂,泥沙俱下,许潮笙扮作普通的走卒贩夫,来来往往多次进出于此,竟也没多少人发现。他给自己买下的宅子提名“集芳斋”,专门用来藏着一些拐来的家世清白的民女或是他从各处买来的清倌,来供他发泄自己愈发扭曲的欲望。
      一开始他还知晓收敛,在脸上易些容,画些妆,与那些被拐来的女子行房时,也尚有理智,懂得把握分寸,可等他与她们待的久了,许潮笙便不由得放松了警惕,在对那些可怜的女人肆意鞭笞的同时,口风愈来愈松,渐渐的就被一些有心人套出了话。
      这其中,便有个叫悦蓉的姑娘。
      她是淮上近郊成田镇小林村的一个农女,某日因来给在镇里学堂教书的兄长送饭而被许潮笙的一个手下看上,费尽心思地将人绑了去讨好许潮笙。许潮笙的确对这个长相貌美的农女颇为动心,便一直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他以为这不过是个有色无脑的乡下女人,却不知悦蓉自幼聪慧,因着被家里唯一能读书识字的大哥一手抚养大,她大致上也能认得几个字。许潮笙的手下被他发往各地找寻能供他消遣的清白女子,领回来一个便可凭着他特制的一种条子领到一大笔钱,那条子交到许潮笙这里时便被收缴起来统一销毁,悦蓉也不知耍了什么手段,竟悄无声息地敛了那些本应被毁掉的条子来,并带着它们从看守得日益松乏的集芳斋逃了出去。
      她被父母带着去官府报了官,声泪俱下地描述许潮笙的变态嗜好和自己所遭受的非人折磨,可京兆尹惧于鑫梓侯府的权势不敢擅动,只派了几个衙役去探查集芳斋的情形。那几个衙役匆匆的去匆匆的回,几个人的脸色难看得仿佛能滴下水——他们去的时候,许潮笙正拿着鞭子将一个不过二八年华的小姑娘打得咽了气。
      她侧趴在地上,浑身赤/裸,面色惨白,双眼无神地瞪着,雪白的皮肉上尽是泛着血色的鞭痕,皮开肉绽,惨不忍睹。更令人发指的是,她死前还紧紧的护住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因为在一个月前,她才刚刚被告知自己升格成了母亲。
      这个孩子,不是许潮笙的。半个月前,他的一个手下从某地辗转带回了这个怀着两个月身孕的少妇,许潮笙虽然喜爱她秀丽的容貌,却不爱玩儿一个被人“用过”的二手货,所以她才侥幸在这个魔窟里觅得了一线生机。可现在,她却躺在这儿,死不瞑目,抱恨终天。
      这事儿被迅速的捅了出来,而鑫梓侯府的反应更加迅速。他们马上压下了消息,并暗中施加压力,迫使官府放人——许潮笙只是进地牢里转悠了一圈儿,吃了两顿好吃的饭菜,撑的肚皮溜圆的被父母接了出来。
      连着百姓们也悻悻地闭了嘴,只敢在无人的时候朝鑫梓侯府呸一口唾沫,剩下的,也如寒蝉似的噤了声。
      直到悦蓉因构陷侯府公子被迫入狱,而后在狱中悲愤上吊;直到被鞭笞致死的少妇家人千寻万寻的找到京兆府,知道她的死讯后,一家五口尽数吊死在鑫梓侯府门前时,这事儿再也捂不住了。
      郁仟浔亲自审理了此案,在集芳斋后院又挖出十几具累累的白骨后,她打发走一干为许潮笙求情的大臣,判处了他即刻问斩。
      是凤安亲自去许府提的人。
      因为怕吓着凤曦舞,凤王氏只是囫囵讲了讲解除她与许潮笙婚约的原因,又严令禁止凤曦舞身边儿的人多嘴多舌,故而凤曦舞一直不明白真正的原因是什么,直到上一世伺候的宫女不慎说漏嘴,她才恍然得知了真相。
      ——是的,许潮笙应该已经死了。他行刑的那天,郁仟浔还亲自去了午门监斩,她确信许潮笙的确死得透透的了:“是,没错。可……”
      她垂下眼思索片刻,原本笃定的面容也变得有些迟疑。凤曦舞抬手摸摸她的脸颊,后者捉住她的手,凑到嘴唇边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就算是他化为厉鬼来索命,朕也不惧。”郁仟浔牢牢的握住她的手,眉目间辉色浅浅,映着漫漫霞光动人心魄的绮丽色彩:“任何人,都休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就算是他,也绝无可能。”
      ……
      自那日后,郁仟浔好像突然就忙碌了起来,天天拎着孟朗和小五等人去瀚海殿研究那个言有道,后来还做主把东暖阁腾出来给那些教授泽郡王的夫子们作暂时的休憩室用,也方便陈纲他们近距离的去观察他。
      凤曦舞心里清楚,她从未把自己的闺中乳名告诉过任何一个男子,就是许潮笙那边还是凤王氏某次不小心说漏嘴后他才知道的,没准儿这个言有道也是从许潮笙那里打探到的呢?上一世她与泽郡王接触不多,也不知他身边有没有这个人,
      越想心里就越是杂乱,凤曦舞悻悻然得放下手里的羊毫,叹着气将自己刚临写的字帖团成一团。
      桃夭将太医院熬好的养胎药端上来搁在她手边,又从托盘里端出一碟蜜饯,笑着打趣道:“娘娘您昨儿个还嫌这药忒苦,不好下咽,这不,陛下今日一早便派奴婢去小厨房拿蜜饯来给娘娘压压苦味。”
      听到这话,凤曦舞紧了一上午的眉头终于松乏了些许,她揉揉有些胀痛的额角,挑了一块蜜饯放嘴里:“陛下有心了。”
      桃夭含笑福了福身,接过她喝完的空碗,待她又伸手拿了两块蜜饯后,赶忙把东西撤了下去:“陛下特意叮嘱过,这东西虽能压压苦味,但娘娘不能多食。”
      “……罢了。”
      凤曦舞放下手里的蜜饯,拿一边的帕子擦了擦手:“现下到申时了不曾?”
      “到了,已经快申时一刻了。”桃夭看了眼外间的沙漏:“奴婢服侍娘娘去梳妆罢?凤翔宫离着长宁宫远些,不好误了娘娘与太后订下的时辰。”
      “嗯。”
      凤曦舞微微颔首,搭着桃夭的手走到梳妆台前。昨日太后派冷月来见她,说是请她去凤翔宫商议些下月要举办的赏菊宴的琐事,时间就订在了申时三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怨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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