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祀墨

4、你明白眼泪的意义吗

　　有时候常常在想，时间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

　　它可以让一个少年从稚嫩走向成熟，它可以让另一个少年从活泼变得安静。

　　它让迹部越发英俊和自傲，它让不二越发清秀和淡然。

　　三年的时光，怎么就这样轻易地滑过。

　　快到还来不及拥有回忆，再转身，就已错失。

　　今年的樱花又开了，风一吹就洋洋洒洒落满天空，不二静静站在那棵在他生命中纵穿了十年的树下，温柔地看着花瓣从他手中飘过。

　　他突然想起那个同样在他十五岁的生命里霸道地占据了三分之二的人。

　　迹部景吾。

　　小景。

　　想到那个家伙的时候嘴角会不自觉地上扬，不二坐到摇椅上轻轻摇动，春日的阳光有点太过温柔地照在蜜发上，淡淡地好像镀上了一层光。

　　不二开始回想他和迹部童年时那些美好到让人害怕的画面。

　　他微睁开蓝眸，不再微笑，认真地想着每个细节。

　　间或偶尔，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会流露出不属于他的情绪。

　　经历过漫长岁月的摇椅用一种古老的擦磨声陈述着过往，不二突然想起他曾向迹部抱怨过这个摇椅不能像秋千一样荡得那么高，让他碰不到天空。

　　不二轻到几乎听不见地叹了一口气。

　　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谁都知道，自从十二岁的那一天，他再也无法回到童年的纯真与快乐。

　　也许不二的笑容依旧那样温柔，也许不二的眼睛依旧那样纯净。

　　可那笑容渐渐不带感情，那双眼睛也学会忧愁。

　　一阵风吹过，樱树沙沙作响，不二藏起眼眸，想着那么好的下午，该睡一觉了。

　　起身，躺到树荫下，新生的青草味钻进鼻息间。

　　不二想到很久很久的曾经，父亲抱着他说：“周助，生活如此美好，让我们没有时间去悲伤。”

　　眼睛传来湿润的触感，不二挣扎着从黑暗中醒来，一边感叹自己真的睡着了。

　　完全张开眼的时候，有双很大很温暖的手遮在他的眼前。

　　等到不二慢慢适应阳光，才缓缓离开。

　　他微笑着看向俯视着自己的迹部。

　　伸手，把迹部拉到面前，轻吻他的泪痣。

　　只有这个时候，不二才觉得自己仍旧是十二岁之前的自己，不带任何感情地进行着属于他们的方式。

　　迹部的脸在泪痣的映衬下更显得高傲，说：“睡得好吗，周助。”

　　“很好。”清脆的属于少年的声音异常好听，不二放开迹部站了起来。

　　迹部微微有些发愣地看着不二白皙的脸上带着一丝红晕的笑容，用常年握笔而带着茧的指腹摩挲着被小心翼翼藏起的眼睛。

　　那双他吻了那么多那么多次的眼睛。

　　“为什么……从来不哭呢？”他把心中的疑问吐露出来，看着眼前无时无刻不在微笑的人。

　　“小景，我也从来没见过你哭呢。”不二不答反问，好笑似地回看着迹部。

　　迹部挑了挑眉，一如既往高傲地说：“那种事情本大爷才不屑去做呢，那么不华丽。”

　　他原本以为不二会笑着回话，却换来一声叹息：“小景，你明白眼泪的意义吗？”不等迹部回答，不二睁开蓝眸望着他，眼底的伤痛展露在他面前：

　　“因为你不明白眼泪的意义，所以你不会流泪。”

　　记忆中，不二的眼睛不曾露出笑意以外的感情，迹部只能站在那边不知所措。

　　任随风肆舞的樱花，带走无法言喻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