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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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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足了时辰,我醒来时,日头已高,院里地上已不见什么水迹。我找了一圈,没找着小兄弟,想必是找出路去了。
我正想着我与他有同吃一锅鹅的交情,他当不会一声不响弃我而去吧?他便翩然出现在我面前,即使左臂动弹不得,即使身上衣裳旧得有些泛黄,仍挡不住他一身的仙气。啧啧,小小年纪如此勾人,长大了可还得了。
“苏茶,你收拾收拾,随我走吧。”他行至我面前,嗓音温润,还透着些稚嫩。
“你找着出口了?”我惊喜道,万万没想到他有如此高效率。
他点点头。
我难掩激动之情,上前紧紧将他抱了一下,待松开后,他面上闪过一丝怔忪,而后瞧着我兴奋的样子,又淡淡笑起来。
“我还想你会不会自己跑了,原来你是找着出口要带我离开这里。实话说我还真有些担心,早晨起来没见你,我心里农夫与蛇、东郭先生和狼,甚至吕洞宾与狗都想了好几遍。幸好苏茶和小兄弟的故事不是那样的。等你带我出去,我一定好好报答你。虽说你要是什么达官贵人、皇亲贵胄的那是最好,但如果你不幸就是个小乞丐,那我也定不会弃你不顾。这小破房子我都呆了二十多天了,终于……终于……”
我想起之前每日喝白菜粥的日子,想起穷凶极恶朝我挥翅膀的大白鹅,这就要和他们告别,我心里真是一点舍不得都没有。
“苏茶。”他轻声唤我。
“嗯?”我抬头看他,眼前却有些模糊。
“你哭什么?”
“啊?”我抬手抹了一把脸,还真有些湿润。我想我这颗心从上大学开始,便没怎么动过,我这双眼除了迎风泪也不爱出液体了,大概绝处逢生的威力真的不可估量吧。
我到底是一把年纪,在个小屁孩面前哭还是有些羞愧,便找了个由头蒙混过去,“我瞧你这般形象,突然心中不忍……”话毕觉着有些不真实,我又使劲朝他看着,想再挤出一两滴泪来。
他嘴角抽搐,甩手转身,“走吧!”
“哦,好咧好咧。”我胡乱用袖子抹了把脸,立马小跑跟上去。这破地方的东西我也不稀罕拿,就叫它们永远守着这处,姐我可是要闯荡江湖,快意恩仇去了。
“苏茶……”没走两步他又唤我,“农夫与蛇、东郭先生和狼、吕洞宾与狗都讲的什么故事?”
我对着他的背影表示鄙视,古代人真是没一点常识,“就是农夫捡了条蛇,东郭先生护着一只狼,吕洞宾帮了条狗,然后,然后……后面的事儿你不知也罢。”
我本意是想给他讲明白的。可教育孩子,有些事告诉他再说这是不对的,倒不如干脆不告诉他,就叫它停留在助人为乐的美好层面上。
他脚步微顿,害我差点撞上他的背。我抬头对上他满是疑惑的双眼,里面带着些诡异的羞恼,和一丝丝的……难以置信。
额,我的教育方法好像出了点错。瞧他那副看我像看小黄书的神情,我心中一咯噔,人兽!这也太禁忌了!古代人思想觉悟有那么高?
等我回神,发现他早已转回了头径自走去,忙加快脚步跟上去,生怕他对我生了些误会,临时起意要与我分道扬镳。
他领着我从一处离地四米高的石洞便出去了,我一路恍惚,如何也想不通离开竟是一件如此简单的事。
原来昨夜大雨倾盆,到今早太阳晒了两个时辰地上便干了。他绕着断壁走,就找到这处石洞下方,他瞧着此处自上而下流下的一道约有三尺宽的清水心中一派了然。其他石壁早已晒干,唯有此处仍有流水,那出口必定就在此处上方,某一处积着水的地方。
我听完他的解释拍手叫好,彼时,我俩已经饿着肚子走了有一个时辰,找到这个小镇时,早已饥肠辘辘、狼狈不堪。
因着我自己身上只有半块石头,是以我将他身上所有瞧着值钱的物什全都翻了出来送进了当铺。
手里握着两张五十两的银票还有一些碎银子,我忍着脑仁疼,做着算术题。早先碰见的包子铺一个包子卖上五文,那我这些身家岂不是够我俩吃上好几年!这小子还真是个富二代啊!
“苏茶,银子换好了?”
我被身后突然的声响稍稍惊了一惊,回身瞧他时忍不住打量起来。嗯……这么一看,这小兄弟身形挺拔,又会轻功、相貌俊朗,生得比我还白嫩、言语行动中也不经意透出点凌人贵气,确实不像是平常人家的孩子。
我在心里猛抚着胸口。乖乖,我这双眼险些成了狗眼,幸好之前的表现还差强人意,要是能将他给傍上,我至少不用喝西北风了。
思及此,我立马堆上笑脸,十分亲切且献宝似的把手里的银票和银子捧到他的面前,“你看,换了一百多两呢!”
他眉头微皱,抬头朝当铺的门匾上瞧了一眼,轻启诱人的小嘴,念道:“德通当铺。”语气中带着些恼怒和不屑。
我心下明了。这当铺嘛,哪能出原价来买你的东西,人家也是要收益的不是。
我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小兄弟别急,这些银两养我们两个足够了,不跟他计较哈。当务之急,咱先找个医馆,把你这胳膊治一治。”
他不出声算是默认,任我拉着走。
半晌,我听见他问我:“你为何总叫我小兄弟?”
我理所当然:“你可不就是小兄弟。”
他道:“你瞧着与我一般大。”
我心下疑惑,正巧经过一个卖首饰的摊位,我上前拿起镜子仔细照了照,还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不仅如此,长得还挺标致,嗯……有可能,是非常标致。
我此时欣喜,终于也能过把当美人的瘾,可我忘了一句流传千古,久经试练的名言。
自古红颜多薄命。
那以后的事想也想不透,我索性根本没去想,心花怒放地蹦跶回他身边。
“你说的没错。那我以后管你叫大兄弟你可中意?”
他嘴角抽了抽,“我有名,我几个兄长都唤我阿琰。”
“好吧,你说了算,那咱们找医馆去。”
我往前走了几步,回头见他也跟了上来,想起刚刚映在镜中的脸,不由生了些好奇。我将脸凑到他的面前,“你说,我长得,是不是有那么点,好看?”
他被我猝不及防的一问吓得有点懵,清了清嗓子,极其不自然地绕过我,却仍是不能昧着良心不说大实话,“是有点。”
虽然他说话的分贝小到我都快听不见了,可我还是听见了。我大步走到他身侧,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掌,“你别不好意思嘛。”
我这一掌,只叫他更不好意思了些,走路的步子大的我得用跑的才能跟上。
给他看完大夫,我一手提溜着配好的药材,一手攥着手里的碎银子,我的心在为那两张不翼而飞的五十两滴血。说什么物资贫乏,说什么伤筋动骨不可小觑,不就是想坑钱嘛。
唉,我斜睨着身旁这人一副“确当如此”的模样,只能发出一声长叹,算了算了,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银票出在他身上。
我俩寻了一家饭馆,叫了两个小菜,打算好好规划一下未来。
其实我对他的身份是否尊贵仍持怀疑态度,还要再待一段时日,看看有没有人来寻他以及来寻他的人是他亲爸妈还是府里的下人再议。那在这一段时日期间,我得不能苦着他,当然也不能苦了我自己。
“等吃完饭,我先找个客栈将你安顿下来,再去寻点事儿做。”
大概古代的女子没有过我这样主张在外打拼的,他表情一变,似要驳回我的提议。
我抬手将他的话噎在口中,私以为这个动作做的十分潇洒帅气,可靠感十足。
“现在是特殊时期,你又有伤不是,由我来养家再合适不过。你且放心,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闺中小白菜,这点苦我吃得。”
这话我可不是说大了,我虽一不会做饭,二不会绣花,但是我会泡茶。我大学学的茶学,虽然不是什么优等生,几乎每一门课都是巧过及格线,但是请注意,是几乎!几乎的意思是并非全部。有一门茶艺课,我是学的极好的。虽然味道差强人意,但是我造型摆的好呀,我动作漂亮呀,那些瞧不起我就知道死背书的老师同学,你奈我何!
“哼!”
我被自己一声满含愤怒的鼻音震回了现实。
他神似无奈,摇着头,“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这么办吧。”
哈?你刚说啥了?我执意干嘛?我并没有执意啊,如果你说你家就在附近要带我回家我还是非常乐意的呀。
“但是,苏茶,别勉强自己。”
见多了逼我上梁山的人,他这句话还是着实让我暖心的。顿时我也不想赖着他白吃白喝了,养他一段日子我也不亏,至少身后还有他站着,别看他没多大的人,感觉还挺可靠的。
“哎,你今年几岁了?”
他道:“再两个月满十三。”
啧,怪不得古代人死得早,十三看起来跟十五似的。那我到底是十三还是十五?成谜了啊。
都说年龄和体重是女人的禁忌,我觉得说到这个话题有点悲伤,便话头一转,“两个月后就是你生辰,我们开个party,额,就是宴会,给你庆庆生。”
他眉毛一挑,沉静的眼中闪过一道光,似是很感兴趣,“只我与你?”
那可不是,我也就认识你啊,“嗯,就我和你。”
“说定了?”
“嗯,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