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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初】九妹·顾于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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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胭脂河畔，杨柳依依，对岸只有几处零星的丝竹管弦声。宽广的河面水波不兴，高大华美的画舫无声地停靠在岸边，只有几只绿头野鸭在水中嬉闹。
连接河两岸的是一座拱形的石桥。九妹抱着竹篮站在石桥边天人交战。如果被大娘知道自己去了烟花巷，自己一定会被大娘打死的。可是，货郎大哥的声音又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响起：烟花巷的姑娘们出手都很大方的。
如果自己不去试一试，就要认命被大娘嫁给老头子富商做填房，那样的生活难道自己就真的心甘情愿吗？九妹咬了咬牙，踏上了石桥，试一试还有一线希望。没想到这个世人眼中的风尘腌臜之地，却是自己最后的希望。
这时候的烟花巷还很安静，路上没有行人，小楼的窗户都是关着的。
“卖胭脂，十五文一盒。”
“卖胭脂，十五文一盒。”
九妹一个人孤零零地当街叫喊，叫卖声声都沉到了空气里，没有任何回应。九妹设想过的所有场景都没有排上用场。因为根本没有人理她，这比遭到刁难还令人难堪。
夜色渐沉，红灯笼被一盏盏点亮，琵琶嘈嘈切切地弹奏了起来，窗纸上印出了欢笑的人影。花楼门口倚靠着两三位娇/笑的流莺儿。寻欢的客人来了她们就像小鸟儿一样扑进客人的怀里。她们依/偎/在客人的怀里，笑声像暮秋的黄莺一样。
而她们原来所站的位置很快又会被新的人顶替。
九妹走在路上，还从未见过这等场面，简直目瞪口呆，九妹羞得/面红耳赤，连头都不敢抬。
“咚咚咚。”传来了拨浪鼓的声音。货郎推着他的独轮车来了，柳条筐里面都是些零碎的小玩意儿：米花糖、头绳、头花、镜子、木梳、绣花样、针头线脑一类的。
看见货郎来了，有几位站在门口揽客的姑娘趁着花楼的妈妈不注意，大胆地走到货郎跟前一边说笑一边挑选东西。货郎受到姑娘们的热捧，被她们闹得手足无措，他在每家店前停留的时间都不长。货郎一直将独轮车推到明月洲的西面才停下，他心满意足地看了一眼亮着灯支着窗的二楼，继续摇起了拨浪鼓。
九妹没想到会在这种场面下撞见货郎大哥。她悄悄地跟在货郎身后，强压着心头的不自在，想弄明白自己为什么卖不出东西。
很快，货郎面前又围了好几个姑娘，她们身上衣服的料子确实要精致许多。
“卖胭脂，十五文一盒。”九妹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厚着脸皮叫卖。
货郎面前的姑娘络绎不绝，九妹却始终无人问津。
货郎红着脸好不容易应付完一波客人，恰巧瞟见了九妹。
“大妹子！是你！”货郎意外道。
“吴大哥。”九妹不自在极了，她现在这行为可是在挖人家的墙角，抢人家的生意。
“吴大哥，对不起。我……”九妹不知道该怎样为自己辩解。
“大妹子，你站过来一点啊，那里没有光。”货郎的话却出人意料。
九妹踌躇了一下，抱着竹篮往货郎的方向迈了几步。
“货郎大哥，她是谁呀？”在货摊挑捡东西的姑娘看着九妹眼带敌意。
“她是我的大妹子，头一天带出来做生意，胆子小。水仙姑娘你要不要看看她的胭脂？上次我带来的胭脂就是她亲手做的。”货郎反而帮九妹推销。
被称作水仙的姑娘听了货郎的话，一下子怒气全消，转而露出了笑容：“原来是吴大哥的妹子呀。”
“让我挑挑看。”水仙姑娘很捧场，当即就买了两个，给了九妹一百文都没有还价。
“吴大哥，你说我用这个颜色好看吗？”水仙姑娘娇羞地问道。
“好看！”货郎肯定地点点头。
“呵呵呵呵。”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喜的水仙姑娘花枝乱颤，她高高兴兴地走了。
在货郎的帮助下，九妹的胭脂很快就卖得七七八八了。
“吴大哥，你不怪我吗？为什么还要帮我？我抢了你的生意。”九妹的良心备受煎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唉。众生皆苦，相互之间能拉一把是一把。我想，你要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被逼到来烟花巷做买卖。”货郎豁达道。
“你可是家中出了变故。我看你叫卖都生疏，姑娘心中有什么打算，你这样可不是长久之计呀！我能帮得了你一时却帮不了你一世啊。”货郎关心地问道。
“唉。”九妹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呢。
“吴大哥，我必须得尽快攒足一百两银子。否则、否则我就走投无路了。”九妹两只手不断地互绞在一起。九妹心中凄楚，或许到那时，只有一死才能解脱了吧。
“一百两银子！”货郎瞠目结舌道，这笔钱对他来说可是个天文数字。
“嗯。”九妹点了点头。
“唉。”货郎只能陪着她一起叹气，这要是百八十文他咬咬牙也就出了。
“大妹子，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欠了这么多钱？”货郎不可置信地追问。
“我…吴大哥，我们虽然萍水相逢，但是吴大哥真心帮助小妹，小妹也不拿吴大哥当外人了。”九妹便把自己的身世，还有赵婆子上门逼婚，她跟大娘立下契约，这种种事情都告诉了他。
货郎听了动容道：“唉，九妹，没想到你的命运这样坎坷。都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可恨我虚长八尺，却实在无钱帮你。”
“区区一百两银子而已。”二楼传出来一道清冷的女声。
九妹抬眼看去，先是一根金制的烟袋杆伸出窗外，烟袋杆在窗框上敲了两下，接着露出了一张清丽的美人面，罥烟眉，秋水目，薄情唇，如秋月般皎皎出尘。美人轻轻地吐了一口烟，淡淡的烟隔开了她与凡尘俗世的联系，她有着刻在骨子里的疏离寂寞。
货郎看向她，只一眼便发起了痴。
“想知道怎样赚一百两么？”美人轻笑。
“想。”九妹拼命地点头。怎么会不想，九妹做梦都想赚钱！
“那你上来吧，你上来，我就告诉你。”美人说完这话，就合上了窗。
“九妹，你快去吧！你撞大运了！她不会骗你的，她是个大好人。从前我饿晕在路边，是她救了我，给了我一碗热粥。”货郎激动道。
“嗯。”九妹点头，这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九妹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刀山火海她都要闯一闯。
不过，明月洲却不是那么好进的。锦衣华服是通行证，有，自然可以畅行无阻，无，那就寸步难行。
“这位大哥，您就行个方便吧。”货郎把一晚上赚的钱都拿出来了，足有三百多枚铜钱。
守门人翻了个白眼，他见惯了出手阔绰的富贵公子，哪还看得上这三瓜两枣的。
“滚滚滚，两个穷鬼，别妨碍老子。笑死个人了，我还没听说过女人逛-窑-子-的，你们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不会是想混进去偷东西吧。”守门人不耐烦地挥手把他们赶走。
“这…吴大哥，你看这可怎么办呢？”九妹发愁道。
“九妹，你不要着急，天无绝人之路。这是她对你的考验。看来我们要想想别的办法。”
“嗯。”
“哎？九妹，你会不会泅水？”货郎问。
“会一点儿。”九妹生长在永定河边，常要下河摸鱼虾，自然是会游泳的。
“我知道有一条有暗河是通向里面的。不过，暗河的具体情况我却不知道。”货郎说。
九妹咬牙，下决心道：“吴大哥，你带我去吧。如今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唉，好吧。我们走。”
货郎拨开杂草，那是一条地下暗河，入口极狭，勉强能供一人过去，现在水位高涨，把整个洞口都封住了。
“九妹，你要是在里面迷失方向，真的会溺死的。”货郎郑重其事道。
“多谢吴大哥，生死有命，我心意已决。”九妹脱下外衣交给他，深吸了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九妹下水之后就感觉到了压迫，她感觉自己的头就贴着石壁，可是河水又灌满了整个石洞。她必须一口气游到头，否则她就会憋气死在这里。
周围都是黑漆漆的，还有腻滑的生物贴着九妹的胳膊游来游去，九妹不敢想象那是游鱼还是水蛇。
最糟糕的事还是发生了，九妹游了很久都没有看见光亮，这是不可能的，水道没有这么长。九妹的心一沉，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迷失方向了。
“明月奴！你放心，我会把你的步摇亲自捡回来的。”
“明月奴，我要证明我是爱你的！”
九妹憋气已经到极限了，她听见声响还以为是幻觉，老人家常说水鬼骗人的故事，就是用声音诱骗溺水的人。
接着是“扑通”一声，是活人下水的动静！九妹心一横往那个方向游去。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九妹在窒息之前找到了出口！
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九妹喜极而泣，整个人都在颤抖，她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侯爷！您快上来呀！来人呐！快来人呐！”承恩侯的小厮在岸上惊慌失措地喊叫。
“有人落水了！”九妹心惊，她现在本来不应该管这桩闲事的。可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九妹吸足了一口气，再次潜到水下，一把抓住男人的头发，往岸上拖。
“啊，咕噜咕噜，水鬼！”顾于意本来游得好好的，突然被抓了头发整个人都傻了，呛了两口水，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九妹将他拖到岸边，给他做了-胸-部按压，还好没事。
“咳咳，你是人？”顾于意抓住了九妹的手腕。
“小侯爷！小侯爷！”
九妹听到动静，生怕被抓，用力地掰开了顾于意的手，匆匆跑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于意：嘤嘤嘤，小美人儿的手劲为什么那么大！
江少卿：该死的！拔剑吧！明明是我先来的……她都不知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