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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脱身 ...

  •   她横眉瞪了薛弋一眼,飞快探手至他下颌处,食指准确无误地勾住系带一拉,摘落斗笠挡在身前,并旋身将他护在身后,全神戒备。

      果不其然,风中很快再次传来嗡响。

      这次来的是飞镖!

      脱离了那只手,触感仿佛更加清晰起来。分明不似沾过阳春水的一双手,掌中却有薄茧,从掌心及指节上结茧的位置和薄厚,可以判断出她是常年握剑所致。薛弋看着面前身影,脑海勾勒出一幅模糊的画面,眉头微皱问道:“你没有贴身佩剑吗?”

      正截挡凶器的落月翻了个白眼,啐道:“姐夫还是多关心关心您自己的小命吧!”

      薛弋不再言语,抬眸四下扫视一圈,见斜上方有几扇开启的窗门,方道:“双拳难敌四手,先上去躲一躲。”

      猎猎风声去而折返,落月被他这句话点醒,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嗯”了一声,拔下飞镖朝其飞来的方向掷出,一并将斗笠也甩了出去。再托住薛弋跃进头顶的一扇窗,顺手将窗门闩上。

      落入房内,满眼只见粉紫色的纱幔随风轻舞,一看便知是女子的卧房。此刻房中无人,楼下却传来喁喁低语和三两声娇笑。

      房中陈设一览无遗,仅有一壁衣柜看起来能容人,再便是床底下和房梁了。落月首先想到的是“梁上君子”,抬头看了看,可这家并非大门大户,房梁委实又小又矮,床底下嘛……还是躲进衣柜比较体面。薛弋蹙着眉似不乐意,可落月管他乐不乐意,拉开柜门瞧了瞧,一把将他推进去。再拉开旁边的一扇柜门,里面竟全被隔断成小格子,摞叠着各式各样的衣裙,根本无法容人。

      落月只好又拉开旁边那扇门,与薛弋挤到一处,柜门一关,里头黑漆漆的,飘在二人周围的全是衣裙,落月摸黑将挂着的衣裙全朝他那边推,推了一半又被他推回来。

      黑暗的狭小空间里,二人的肢体时不时碰到一处。

      要不是他莫名其妙说那句“男女授受不亲”的话,他们说不定就躲过一劫了……落月不禁气闷,一脚踹过去,也不知踹在何处。

      无缘无故挨了一脚,薛弋皱眉,甚觉莫名其妙,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探手一抓,手底软软的,又想起那两团高耸来,手底似触到烙铁迅速放开,隔了层层衣物,低声评价了两个字:“粗鲁!”

      空间实在太小,随便一动就能挨着,腰间被揩了一把,落月痒得扭开,忽觉呼吸不畅,便推开柜门让新鲜空气流进来。恰在这时听见窗外有响动,她又慌忙把柜门合上。里头霎时一片漆黑,空气也闷了,鼻息间全是彼此的气息。落月又去推衣裙,照样被推回来,一来二去,脚又使唤上了,薛弋暗恼,索性将那几件衣裙拨到身后,欺身将她抵在柜壁上,一把攫住她抵上来的手腕,低喝道:“别点火!”

      落月不懂他怎么就发了火,推了推竟推不动,身子扭来扭去,小腹却被一物抵上,便不再扭了,挣了挣手腕小声道:“姐夫你弄疼我了……”

      察觉到自身起异,薛弋暗恼着放开她退身,却不料底下竟伸来一只手,正碰到关键位置,一记手刀劈下,立时得了对面一声痛呼。他再不能淡定,怒道:“你做什么?”

      落月吃痛,被他吼得一愣,揉着手背哀呼道:“不就想知道你那暗器是什么嘛……干嘛这么凶!”

      暗器?

      黑暗里的眉角抽搐着,薛弋呼了口浊气,只觉待在此处呼吸不畅,浑身憋得燥热。他忍无可忍,一脚踹开柜门,透着凉意的新鲜空气扑面,将邪火扑去不少。

      他端着宽大衣袖,目不斜视踏出柜门,几步便走出老远,留给落月一个清绝的背影。落月不明所以,匆匆跟了出去,低声提醒他,“外面的杀手还没走呢!”

      薛弋极力调整呼吸,抬步便要往楼梯走去,冷冷留下一句,“本官为何非要躲在柜子里?”

      落月回身将里头衣裙大致恢复原样,关上柜门一脚跟上,心道:是哦,我们为何要躲在柜子里?

      她现在方觉得这主意实在太笨了。二人一前一后下了楼,可吓坏了正在做女红的几名女子,乍然见到陌生男子,还是如神祇一般的姿容,几名少女又惊又怕,娇娇怯怯红了脸,聚在一处不敢抬头,却又忍不住偷瞄。

      薛弋泰然如素,丝毫没有私闯女子闺阁的窘态,抬手一揖,淡淡道:“诸女公子勿怕,吾二人并非歹人,乃是遭人追截,慌不择路,这才误闯贵府惊扰了诸位。”

      他一开口,那几名少女哪还顾得上怕,怕是连魂儿都被勾走了吧。落月扫了扫几位怀春少女,上前与薛弋并肩,唤了声“姐夫”,但见少女们顾盼间流露出些许失落,这才满意地莞尔一笑。

      后来她才发现自己低估了他的魅力,不仅仅是少女,连老妇女见了他心神都要恍一恍,认出他就是玉君子中书令大人,只差没当神仙供起来。薛弋说要马车,老妇人立即给他弄来了马车。

      相比之下,落月就凄惨了,嘴角涂上朱砂水,装作呕血半死不活被人抬上马车,又被莫名其妙拖到一个叫济世永春的破烂医馆。最惨莫过于,下车时被薛弋抱着狠捏了一把,又被他狠狠丢在了医馆里一张破烂卧榻上,摔得屁股开花。

      她究竟做错什么了?

      济世永春,一家陈旧破败的医馆,位处小巷,却离繁华主街不过百步,偏又与锦城最有名的医馆邻近,是以可谓门可罗雀。

      小宅院似是经久未蒙翻新修葺,收拾得倒极为干净,门楣上连一块牌匾也无,仅在门框边垂了一面绣着“济世永春”四字的幡旌。如何看都不像医馆,倒颇似一间生意惨淡即将倒闭的酒肆。

      薛弋抱着落月轻车熟路地往里走,到了内堂,便一把将她扔在竹榻上。

      落月揉着腰背爬起来,满腔怒火,却因为对方是自己姐夫,终忍下骂他一顿的冲动。但见他整理好衣襟,不紧不慢将胸前的发丝顺到背后,目不斜视一脸端肃朝前作揖,“泊渊见过三师父。”

      泊渊?三师父?

      落月顺着他面对的方向看去,立时吓了一跳。

      但见晦暗的房间深处,璎幔掩映的榻上,盘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黑影,纹丝不动形同雕塑。

      她惊骇的是,屋里还有一人,她竟毫无察觉!

      “嗯,来啦。”

      沉哑的话语自那黑影处飘出。话毕,那人动了动,微微抬头。清瘦分明的轮廓自垂散的发丝间逐渐清晰,是位看不出年纪的中年男子,双眸隐在暗中辨不清神情。他深不见底的黑眸转向落月,“这女娃子是何人?”

      薛弋起身玉立,目不斜视回道:“路过的。”

      落月差点没跳起来,嘴角抽搐。但见里头那位大叔动了动,轻笑道:“看来你不止带来了这女娃子,还带了不少尾巴呢!”

      薛弋微微颔首,“让三师父见笑了。”

      “需为师如何帮你?”

      “弟子想借师父的‘天涯’一用。 ”

      “‘天涯’啊,那你慎用,别误伤了自己。”

      师徒二人毫不避讳落月这个“路过的”,若无旁人般交谈着。落月在心里翻着白眼,起身走过去,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待薛弋侧过头来,便问:“大人,我这个路过的是否可以走了?”

      看来他不需要自己护送了,果然,薛弋无甚表情看了她片刻,淡淡吐落二字,“当然。”

      既得了首肯,落月便拍拍屁股走人,正转身走了几步,却听背后又响起那清柔如水的声音:

      “等一下。”

      落月驻足,还以为这人是要道谢,略期待地转身,岂料这人冷冷清清丢来一句,“把嘴角擦干净,如此丑陋,易吓着他人。”

      一口气生生窒住,落月这才想起自己的嘴角来,看着他递过来的帕子,不禁冒出一句, “太脏了!我嫌弃!”

      丢下六字便一脚踏出房门。落月气冲冲地回了林之灵,一入内院,便看见还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的商君陌。

      听见响动,他这才懒懒抬眸看了她一眼。

      长这么大,她极少在除他以外的人那里受过气,是以此刻见了他,竟觉着比上午看着顺眼许多,比之薛弋更是顺眼得多。

      不过,她仍不想理他。

      半日之内屡屡遭到无视,商君陌实在忍不下去,又见她春风满面地出去却怒气冲冲地回来,还一身乱糟糟的样子,心底不免一紧,起身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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