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众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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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明亮青翠闪烁处，立着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
那人着一身紫底镶金红蝶华服，一身繁复沉重的盛装却被她穿得显得格外轻盈纤弱。一头相似的如月般的银发轻束于脑后，轻盈地散开。额上配了一串极简的额饰，便再无其他装饰。她站得离高木极近，若有若无地倚在树上，一双灿金双瞳淡漠地注视着我们这边，仿若在看一只蚂蚁一般闲散。
辉夜姬注意到我的目光，也疑惑地转头看过去，而后，有些惊喜地开口——
可当她还未发出一个音节时，那人却换了姿势，毫无犹豫地转头迈步，辉夜姬也愣在当场，话也哽在喉咙里，过了好半天，才发那几个简单的音节吐出来。
“……暮雪姐姐……”
是了，我怎么会忘了这位孤高清冷的公主？这位暮雪姬，和杀生丸年龄相仿。个性倒是这亲族帝姬中最为凉薄的，像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一般，也省得我耐着性子去跟前赔笑。她此时转身离去，我便也不再追上去，反正她也不喜旁人在她眼前晃悠。
我收回了视线，却看到眼前的辉夜姬一脸不可言喻的纠结表情，像是受了很大打击一般。
我连忙解释：“您不要误会！暮雪殿下性子如此。”
听了我的话，她抬头看了我一眼，脸上有些难堪，而后，重重地耷下的脑袋，低低地说：“……噢。”见她一张小脸露出这样委屈难过的神情，我心里也跟着她的情绪，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顶的发。
见她还是有些难以释怀，我便小心地轻声提议道：“公主殿下…不如去和其他殿下们会和吧？”这其他的殿下，自然是指的那些公主殿下们。
她沉默了片刻，而后声音有些软糯地答应了下来：“……你要陪着我。”她央求道。
听到她的要求，我下意识地“啊”了一声，而后撤下了放在她发顶的手，有些无奈又难堪，又想到反正都要碰面的，便也苦笑着答应道：“……好啊。”
听见我的回话，她立刻扬起了一个明媚的笑容，让我感觉刚刚的委屈难过都像是假装一般。但也无奈至极，便牵起她的手，寻着刚刚聚在一起的公主殿下们。
她们自然不在最初的那处，我寻了好一会儿，绕开一树青翠，才远远地望见她们绰约的身影。而我在她们发现远处的我们之前，就轻轻地松开了牵着辉夜姬的那只手。辉夜姬感觉到我松开后，也未说什么，只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而后，我送她上前。
帝姬们也早早地发现了我们的靠近，望见了我，虽未说什么，但也不自禁地蹙了蹙眉。而在我们到了她们跟前时，我也立即向诸位殿下俯身施礼。而后，便听见辉夜姬清脆却又显得未成熟一般软软的声音，向其他的殿下们一一道“姐姐”，礼仪周到而不唐突。施过礼后，我便起身，慢慢地退到离她们有些距离，却也伸手可及的地方，然后，快速地扫了一眼，发现除了喜爱独处的暮雪殿下不在外，所有公主竟都聚在此处。然后低头不语。
然后，一道有些凌厉的声音响起：“你退下吧。”
自然是对我说的。
我立即喜形于色，差点没跪下拜服。要我一动不动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听她们聊天，简直是要我狗命……不对，是鸟命。
“是。”我尽力克制住声线中的兴奋，深深地服了一礼，准备脚底抹油。可刚动身，衣袖却被一道不小的力道拉扯住，使我不能再动。
“……是我要青鸟大人陪伴呢，天欢姐姐。”那道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响起，却有些不容抗拒的意味。
果不其然，刚刚让我退下的天欢殿下深深地皱起了眉。那如弯月般的柳眉折成了好看的弧度，却也显得凌人非常。她轻抬光洁的下巴，轻视地睨看我：“你还小，不明白。”虽是不屑地看着我，可这话却是直直地对那小家伙说的。
小家伙却嘴角轻扬，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道将我拉近了她的身旁，而后，故作疑惑地说道：
“诶——？可青鸟大人是王上都承认的家臣呢！辉夜年纪小，不懂事，可否请教姐姐，为什么不可让青鸟大人随侍呢？”她盈盈笑道，身旁的其他公主殿下们早已紧张地屏息了起来。若不是她一脸的坦然与天真，连我都要以为，她是故意跟天欢姬过不去呢。
果然，听到辉夜那不加遮掩的质疑，天欢姬的气势愈发迫人了起来。她不屑地轻哼出声，像看个笑话一般看着辉夜，却字字刺向我：“家臣？她可有为我族作出分毫贡献？”语末，连声调都提得很高，声音也显得有些宏大。而后，她视线滑向我，冷笑了一声，鄙夷地说道：“未有分毫！”声音掷地有声，不容置疑。而围在她身边诸位公主们，也都纷纷感于她的气势，也不屑地瞥向我。霎时间，我竟也成了她们之中的焦点。我有些无奈，为何要拉住我呢！就让我作个下人退下不就没这些事儿了吗！
可辉夜听了这番气势汹汹的话，却未有丝毫退缩之色，只是笑意有些深远，好一会儿，才在天欢姬的凌人气势下，浅浅地开口：“陪侍我族未来的王呢？”那声音轻轻浅浅，有些难以捕捉，飘散在风中，“这算不算功绩呢……”
她的声音极轻，却无一避免地传进了众人的耳朵里，引得众姬的细眉蹙得更加紧了起来，也使天欢姬由之前的不屑变得有些恼怒：“什么东西！本就不应让他族贱奴陪侍在杀生丸殿下身侧！”她狠狠地瞪着我，本就强大的妖气也刹那更加猛烈了起来。
虽说众亲大多不满于我，可这般明确的唤我贱奴，确实是少见。这也让我不禁想，难道天欢姬才是闵侯的女儿吗？我的脑筋转得极快，立刻想起了上次家宴时的情形。上次家宴，我为了透透气便悄悄地溜了出去，却无意中撞见了一脸无谓淡然表情的杀生丸，以及站在他面前，目光炽热的……天欢姬。幸得我登时隐了气息，也好在天欢姬当时的失神，才使得她没有发现我。
可杀生丸的眼瞳……却好似不经意地扫过了我隐藏的树梢。待我细看，却又只看见他淡漠地看着面前的天欢姬。
回过心神，不想再引起过多纠纷，我立刻将袖角从辉夜姬紧握的小手中抽出，当即单膝跪在天欢姬面前，行臣子礼，俯首朗声：“青鸟实不应打搅诸位殿下雅兴，这就退下。”听我说完，辉夜赶忙牵住我，执着地不让我离开。我无可奈何地朝她抱歉一笑，却抽出手转身欲走。
可就在我转身时，一阵熟悉的强大妖力从上施压而下，迫得我不得不回过头以避开那强势的妖气。
天地无光。
是仙姬！
“啊啦？孩子们都在这儿呢？亏得我好找。”那熟悉的似笑未笑的声线比她的身影来得更早，话音落下，一袭红底嵌珠华服的裙摆才刚刚触底，我也立即再次单膝跪下，行臣礼。身后的诸位公主也纷纷哗哗地轻轻俯身施礼，全然没有方才的凌人气焰：“拜见仙姬。”
而后，我的眼底才看见她的双足轻轻点在地上，而覆压而下的层叠裙摆立即盖住了她的双足。
说是亏得好找，可谁不知道这西国王后，只需略动心神，便能察觉到她们的妖气所在？对她而言，也只有想，或不想。
“晚宴快要开始了，大家也快动身前往吧。”仙姬轻笑道，环视了一番，最后，将目光放在我身上。
我不由地将身子伏得更低。
“青鸟，前面带路。”她缓缓开口，却像是放了我一马似的。
“是。”我立即回道，低眉起身，给身后的诸位公主让出道来，“这边请。”随后，绕开仙姬，带着诸位公主朝大殿方向前去。
仙姬……却未跟来。
我这才发现，就连辉夜都未跟来。仙姬未要求辉夜姬留下来，而她们两人却也未言语半分，只看着我们走出了好远，两人才开始说着什么。远远地看过去，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便也收回了心思，专心致志地朝大殿而去。
去面对…更多的西犬贵族……王上和…杀生丸。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众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