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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part4 ...

  •   这里就是外面吗?好美!这里和闭上眼睛的黑色一点都不一样!
      塔芙拉一阵激动,却还没来的及问些什么,猛然间巨大的轰鸣穿透耳膜,几束强光射过来。
      塔芙拉被吓了一跳,旋即开心的尖叫道:“是什么呀是什么呀!”
      抱着塔芙拉的那个人,惊讶此看着塔芙拉的反应,一时无语。
      这个孩子在空白的地方呆的太久了。虽然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不过这个孩子却跟废物没什么两样。
      那个人的声音不由的开始渐渐温暖起来,带着同情。
      “那叫直升机。”那个人说,“它能带我们飞很远很远。”
      飞?能像仙女一样的,能够在天空上自由自在的飞着,不用受到束缚吗?!
      塔芙拉惊奇的打量着发出巨大轰鸣声的机器,它比夜空的颜色更深沉,如同夜枭一样带来了凛冽的风。
      塔芙拉伸出肉肉的小手,仔仔细细触摸着那些风,将它们握在手里。
      可惜,还没有等塔芙拉看清那些风的颜色,那个人已经抱着她,匆匆冲进直升机里,一切都黑下来。
      这样的黑色,比白色还让人不安。
      白色只是带来了无聊,而黑色,却带来了绝望。
      那个人依然牢牢抱着塔芙拉。
      塔芙拉很乖,老老实实窝在那个人的怀里。
      冰冷的防护服,被塔芙拉的体温暖的久了,也开始变得暖起来。
      这样的暖,让塔芙拉安心窝在她怀里,一动不动。
      时间太久了。
      塔芙拉却舍不得闭上眼睛。
      四周的轰鸣声一直持续,不祥的声音,在塔芙拉听来很是悦耳。
      塔芙拉一刻不停,问着问题,在噪声中小小的童音并不是很清楚,所以没人回答她。
      可是塔芙拉并不介意,而且很期待。
      我们……要飞去哪里呢!
      很久,塔芙拉才看到目的地,一座巨大的白色房子。
      塔芙拉太过幼小,不知道这样的规模该怎么形容,只是觉得它像是一个白色的巨人,通体的白色,墙体上的“ONLY”字样就像是巨人的五官。
      有点可怕。塔芙拉不由的往那个人怀里钻了钻。
      那个人抱紧塔芙拉,大步走进里面。
      里面有些晃眼。因为到处都是白色。
      地板是白的,天花板是白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色,白的几乎都分不出哪儿是哪儿。
      就像走进了一团光芒里,什么都没有。
      塔芙拉开始有些害怕,可是却不知道自己怕什么。
      那个人抱着自己,轻轻用厚重的隔离手套,按住自己的脑袋,挡住那些刺眼的白光,这才稍稍感觉好一些。
      塔芙拉揽住她的脖子,只觉得这个人,应该能保护好自己。
      这样的信任,直到那个人把自己推进这个白色的大厅中,被绑在手术台上,才终结。
      手术台上的塔芙拉,依旧是带着初生般的新奇和快乐,丝毫感觉不到威胁的降临。
      白色的大厅,干净的不生一丝细菌,一尘不染的地板上,四个巨大的红色字母“ONLY”
      这里比自己的房间更加的萧条和空洞,只有在房屋的正中央,一袭洁白的手术台。
      这里却比自己的房间多了很多人。
      很多很多穿着同样防护服的人。
      “这里是哪儿?”塔芙拉好奇看着那些人,把自己绑在手术台上,固定住手脚,被绑上各种仪器。
      “我们要玩什么呀?”头上也被扣上一顶奇怪帽子。
      “刚刚带我来的人在哪儿?”最后,自己的嘴被胶带严实的封住。
      ……
      那是塔芙拉第一次知道,真正的黑暗,伪装的要比白色还耀眼。
      强烈的电流,毫无征兆通过全身,内脏仿佛被电流撕裂成两半,全身在痛苦的燃烧着,骨骼被无情的鞭笞。
      撕心裂肺的痛,毫不留情袭击着小小的孩子,一遍一遍。
      皮肤因为电流的通过,从不正常的白变成了紫红,烧灼着,就像被千万个尖针刺进了毛孔一般的疼。只是疼。
      没有别的感觉。
      可是却喊不出逃不开,年幼的塔芙拉只能接受着一遍遍无情的电击,直到昏迷。
      这些人走的时候,塔芙拉依旧孤零零的躺在手术台上,四肢还有那些凌乱的电线。没有人去关心,那个孩子究竟是不是死了。
      ……
      偌大的白色屋子。萧条且凄然。
      空荡荡的地方,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直到好久好久,久的可以讲一个很长的故事。
      塔芙拉依旧处在昏迷中,房间的大门却悄悄开了一个小缝。
      黑色的缝隙,里挤出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亚裔的女孩子,年纪看上去并不大,一头黑黑的好头发,白肌红唇,一身素色。
      婷婷站在大门前,静静看着这一切。
      女孩子警惕抬头,看着四周无数的监控,冷笑一声,慢慢走近中央的手术台。
      手术台上很凌乱,当然并不是因为挣扎,那些人将束缚捆绑的很紧。
      因为电击而失禁,看上去特别像个笑话。
      塔芙拉的四肢已经被勒出条条的血印,年幼的孩子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这个空间有一面窗户。遥遥在很高的地方。
      女孩子抬头看过去,那里有个小小身影。
      是个和塔芙拉差不多大的小孩子。
      是个小男孩,衣着大概很讲究,看衣服就知道小男孩非富即贵,女孩看到他似乎在喊着什么。
      只是那是个隔离观察窗,什么声音都传不过来。
      女孩子不在看那扇窗户,过来撕开塔芙拉嘴上的胶带,小心翼翼拆着那些束缚的带子。
      很紧,那些人显然不想让塔芙拉有任何机会挣脱。
      要避开塔芙拉的伤口,去拆系得很紧的带子,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女孩子的手都在抖。
      好容易解开那些带子,女孩子用一个很大的白毛巾裹住塔芙拉,小心抱起她来。
      许是动作太大碰到那些血痕,塔芙拉一个激灵,突然间醒过来。
      女孩子冲她笑了笑,塔芙拉愣愣看她一眼,旋即哭闹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坏蛋坏蛋!我要妈妈!”
      塔芙拉并没有多少力气,常年的囚禁和刚刚的电击,让她失去反抗能力,本身就幼小的孩子,这样小小的哭闹并没有困扰到女孩子,一直胳膊就能牢牢困住她。
      “乖乖不要动,碰到伤口会痛的哦。”女孩子笑道。
      不用她说,一活动起来很轻易碰到血痕,过大的动作都会带来头晕目眩,塔芙拉一咧嘴,放声大哭。
      女孩子低头看着怀里的塔芙拉,轻声道:“乖点,我带你出去呀。”
      当然很害怕。塔芙拉忍痛不安分折腾,小小的脚胡乱踢在女孩子身上,却无济于事,女孩子依旧稳稳抱着她,走出那间白色的屋子。
      这个地方,到处都是带着凉意的白色。
      女孩子抱着塔芙拉一步步穿过各种走廊,一步步,没有一丝颠簸。
      这些白色……很刺眼。令人恐惧。
      塔芙拉把头埋进女孩子的怀里,死死闭上眼睛。
      白色很讨厌,很讨厌!如果这就是光的颜色的话,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见到……
      不知道走了多久,女孩子抱着塔芙拉,来到一个稍微小点的屋子。
      塔芙拉觉得,这里就像是变小了的自己的房间。
      床很大,大的有些像白色的黑洞,女孩子把塔芙拉放在上面,依旧是微微一笑,淡雅恬静。
      塔芙拉终于敢抬起头来看看面前的这个人。
      ……似乎有些不太一样?所有人到自己的面前都会穿上厚重的防护服,带着呼吸面罩,看不到他们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们的表情,所有人摸上去都凉冰冰的,比面前的白色还要冷,千篇一律的如同噩梦。
      所有人,包括爸爸妈妈。
      塔芙拉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很小的时候自己曾经问过妈妈,可是妈妈却没有给任何答案。
      塔芙拉看着女孩子恬淡的脸,温柔的笑,仔仔细细的看着。然后伸出手,摸了一把女孩子的胳膊。
      是暖的。
      塔芙拉愣愣看着她,一下一下抽泣,口水滴落在自己的手臂上。
      刚刚的经历让塔芙拉看起来还有些呆滞。
      女孩子笑着揉揉塔芙拉的头顶,转身从柜子上端来一个托盘,上面堆满了各种药品和绷带。
      “我叫初心。”女孩子托着托盘走过来,放到床边,笑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塔芙拉怯怯看着那一托盘的东西,吸了吸鼻子小声道:“我叫塔芙拉。”
      名叫初心的女孩子得到塔芙拉的回答后,似乎很高兴,点点头,轻轻捏住塔芙拉的一只手。
      “从现在起,由我来照顾你,不用害怕。你看,你都受伤了,我帮你包扎起来好不好?”
      塔芙拉畏缩着,摇摇头:“不!”
      初心揉了揉塔芙拉的手,比她还要坚定:“不会痛的,我会轻一些,不然一直这样,碰到了哪里也会很疼呀。你看,像这样,裹起来伤口,就不会痛了,好不好?”初心拿了一段纱布,在自己手腕上缠了两圈给塔芙拉看。
      塔芙拉想了想,看着自己带着血痕的手,小心碰一下,然后咧了嘴。
      初心无奈,捏了塔芙拉的手,用镊子夹上酒精棉,小心翼翼擦拭,一面轻轻吹着。
      真的……不痛诶!塔芙拉瞪大眼睛,看着初心轻柔动作,不再反抗。
      “初……心?”塔芙拉试探着叫了她的名字。
      “恩?怎么了?”初心应道。
      “初心我能回家嘛?这里好可怕。”塔芙拉不敢去回想刚刚到底发生什么。
      妈妈说的对,外面真的很危险。
      虽然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这么做,但现在塔芙拉一点都不想来到外面,只想回到自己那座白色的房间里,和褪了色的绘本做伴。
      初心的手莫名僵一下。
      她继续垂了睫毛,认真而小心帮助塔芙拉上药。
      “——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从现在起,都由我照顾你,一直到你长大。”
      塔芙拉有些慌乱地抓初心衣袖,紧张问道:“为什么呢?塔芙拉会乖乖的,再也不出来了好不好?塔芙拉听话!”
      初心摇了摇头,神情一直是淡淡的。
      “这就是你的家。你不用怕,我会保护你。”低下头,初心把自己的额头贴在塔芙拉的额头上,笑道。
      初心的眼睛离着自己很近。
      她的瞳孔深邃悠远,并且波澜不惊,就那么看着,都能感觉到一丝安详。
      塔芙拉突然意识到,面前的人,是自己记事以来,看到过的第一张面孔,唯一一个活生生的人。
      可是就算是这样,塔芙拉再也没有当初要走出房间的期盼。
      外面真的不好。
      初心包扎好塔芙拉的伤口,擦拭干净她身体上的污物。
      收拾好一切后,把达福娜塞进被子里。
      “今天要好好休息。”初心笑着,捏了塔芙拉脸一把。
      “他们还会来么?”塔芙拉攥着被子一角,警惕看着大门。
      初心叹了口气:“会的。从此以后,都会的。”
      塔芙拉蓦地跳出被子,死死地抱住初心的腿:“初心不要走!”
      这个人……是自己唯一能信任的人了吧,是唯一能救自己的人了吧!爸爸妈妈不在这里,就只有她了吧……
      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是谁……可是毕竟是她带自己离开那个可怕的手术室,帮自己擦洗和包扎,是唯一没有对自己穿上防护服的人啊!是自己唯一能看到她的脸,看到她真实模样的人啊!
      塔芙拉把脸贴在初心的腿上,嚎哭过的嗓音并不在清灵,嘶哑,如同受伤频死的小兽。
      初心居高临下,冷冷看着这个孩子。
      刚刚才经历过那些,现在就这样的相信一个陌生人?
      一时间,初心一直淡然眼神出现一丝轻微的波动。
      这个孩子,被锁在那里,不会接触到任何关于“人”的东西,空白的像这个世界最初的那一缕光。
      这样固然能保持她的纯洁,可是她却缺失了作为“人”最基本的常识,她真的不知道,究竟什么是“人”,现在的她与新生儿并未有什么区别。
      初心弯下腰,抱起她。
      “乖。我不走。”
      我不走。我要留下来。将那份空白,浸染上一笔,至少……要让你的现在,成为一个正常的孩子。
      床很宽大,就算两个人睡在上面也不会觉得拥挤。
      小小的孩子缩成小小的一团,躲在初心怀里,泪痕未干。
      初心就这样的,出现在塔芙拉的身边。
      并且留了下来。
      并且一留,就是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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