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冉悠然

5、洛神之姿

　　回到住处我将八千两的银票藏起来,带着另外的七千两来到夏韶明的屋子,把银票放在他的桌子上,便坐到旁边,径自倒了杯茶,于袅娜的雾气中惬意的欣赏他愕然的表情.
　　“这是?”他盯着银票.
　　“本来我是觉得你出资我出技术,这样就很好,只是现下不能遂愿,只好如此了.”我将茶杯挨近唇边抿了一口.“就是说我想收购你的酒楼，你仍是掌柜，占三成股份，我知道这个酒楼是你祖上传下来的，待得你手中的资金足够时便来收购我手中的股份，早晚它还会回到你的手中，如何？”我盯着他的眼睛，我要他知道我不需要他的酒楼。
　　他用手指摩擦着银票的边缘，静静的思考片刻，不知是否就此想通，对着我兴奋的一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我接受！”
　　我才发现其实夏韶明长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展眉一笑间顿换天颜。
　　“那么合作愉快了！”我也冲他一笑，看见他有片刻恍惚。“我保证定会给酒楼带来新的生机。”
　　出了他的屋子，我就去找青青了，在窗户里看见他正捧着本书默默的读着。我走进去没有惊动他。原来在看我默给他的一首词，“绿满山川闻杜宇，遍作无情，莫也愁人意。把酒送春春不语，黄昏却下潇潇雨。”我读出来。
　　“姐姐你来啦。”他见到我仿佛很兴奋。“我很久没有和姐姐说上句话了。”
　　“对不起，是我忽略了你。”他扯我挨着他坐下，“不会，我知道你现在很忙，我可不想给你添麻烦。”
　　“一片暮春景致，绿满山川，悱恻缠绵，青青是闷了吧，我们明天去外面转转吧。”我把他已经板平的衣角又捋了捋。
　　“好啊，我们要去哪？”青青的眼睛渴求的望着我。
　　“其实我是想明天到街上转转，顺便了解下这里的行情，以便预算装潢酒楼的开支。”我拉过青青的手，“不是刻意为你，对不起。”
　　“不会，姐姐心里有我就好，这种事情还要计较，我就真是个小孩子了。正好我可以跟着学习啊。”
　　“好。”我扑开桌上的纸，“让我看青青的字练到什么程度了。”青青拿起笔，神色专注，一首秦观的《鹊桥仙》跃然纸上。
　　我抚掌“不错，虽然启蒙教育做的不是很好，不过青青的悟性很高，这样练下去很快就可以成型了。”然后接过笔在词旁边加了一株迎风招展的凤仙和一只逗趣的蟋蟀。灵活逼真，乖巧异常。
　　虽然对于我有时候蹦出来的词句不是很理解不过显然并不影响他对画的喜欢，用手捧了画纸看了又看，我对他说：“若是喜欢，明天出门带着裱了，就挂在你屋里。”
　　“好，这个可是我和姐姐共同完成的。”
　　隔天我们将画送出去后，就在凌垛的大街上逛了起来。
　　四周充斥着热情的叫卖声，往来穿梭如织，物资发达，一派蓬勃生机，最开始那种暂时停留的打算有点犹豫，我向来讨厌麻烦，若想赚钱，去京城恐怕会有很多麻烦，这里不是一切都符合我的要求吗，就将这里当作据点也未尝不可。
　　“姐姐快看，那个小人捏的多像。”青青拉着我的袖子。
　　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是一个拜神娃娃的造型，惟妙惟肖,憨态可拘。
　　“想要吗？”我问他，“不要，我可是大人了，大人就不能玩小孩子的东西。”
　　“真的不要？”说着我掏钱买下了那个小泥人，“我也很喜欢，青青帮我拿着吧。”
　　我牵着青青进了一家绣庄，长的精明强干的女老板迎了上来“两位需要什么？”
　　“做些东西。”我将昨夜画好的图纸交给她，“能否照着做出来。”我的图上标着用途，尺寸，颜色等要求，她一看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姑娘真是个灵巧心肝儿，这哪里是什么窗纱，真是不得了。”
　　“做得否？”青青问她。
　　“做得，做得。”她忙不迭点头。“只是有点费事，二位多久要？”
　　“不急，一个月如何。”我说道。
　　“成。”她想了下回我。
　　接着我们又逛了其他地方，临近中午终于在一家生意看着很红火的酒楼里坐下，点了店里的招牌菜细细的品了起来。
　　“优，这些绝对比不得你做的。”青青用筷子指着盘中的菜。
　　他不说话，又夹了口菜品着，这里的烹饪技巧实在是乏善可陈这样就让我有了很大的发挥空间。
　　“青青，我叫你的作帐的方法理解了吗？”
　　“正在看，虽然用着还不是很顺手，不过大体意思是懂的。”我点点头，我已经将现在记帐法交给了青青，这样他就不会在学习之余乱想，还可以溶入到我的生意中，利于成长呢。
　　此时临桌两人说话的声传进我们的耳朵“不知道那夏家小子在搞什么鬼，你看见他家店前挂着休业的牌子了吗？”
　　“看见了，我就说他那个程度，早晚得把酒楼陪进去，莫不是就在这会了？”
　　“不错，早半年前我就听说他家那酒楼是亏着钱经营的。只是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地方。”
　　“啊，那这次他夏家小子若是出卖，你就盘下得了，也是做好事不是。”说着两人对着点头。
　　青青听的气愤非常，用筷子戳着菜，“这人怎么这样。”
　　“恩，这样才正常，青青要记住，雪中送炭者少，落井下石随处可见。”我的声音不大不小。临桌的两人正好听见。
　　只见其中一个冲我瞪眼睛，我也不理会，只是夹了口菜放在青青的碗中，“吃吧，枉你读了这么长时间书，人和犬类的区别就是当它咬你一口的时候，你不可以咬回去。”
　　两声嗤笑响起，一个是我面前的青青，另一个来自我的身后，我回头看去，只一眼就明白了洛神赋当中描绘的神人之姿果然是有的，“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一席月白广袖长衫，墨色长发只是随意披散着，只那一立芳华绝代。
　　他踱着幽雅的步子向我走来“在下冒犯了，实在是姑娘方才妙语甚是惹趣。”声音犹如泉水敲击山石“在下可以坐下吗？”
　　我点头，吃饭的同时有美景欣赏，何乐而不为啊。“公子请坐，如不嫌弃便一同吃吧。”
　　他微笑落座，这时我才注意到在他身后还有个人，只见那人取了碗筷就立在一旁，并不曾多看其他方向。
　　“在下商逸轩。”他冲我们拱手。
　　“司徒优，这是舍弟桑青。”我见青青从刚才就不说话，只是在我说话的时候却微微皱起了眉头，我在桌下握住他的手关心的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对着我摇摇头，眉头渐渐舒展开。
　　“桑公子不要紧吧，哪里觉得不舒服？”
　　“我没事。”青青向着商逸轩说却给我一个微笑。
　　商逸轩淡淡的点头“如此就好。”然后径自吃了起来，我也没有说话。一会他抬头看了我们一眼“二位怕不是本地人吧。所欲为何？”
　　“奔亲，路过此地，因着此地繁华，便决定逗留几日。”青青回道。
　　我不说话，在以前我一直有个毛病，因为身份，所以经常想尽量低调，而且此时是在古代我是个姑娘家，不说话也没什么。
　　“二位若是想与此地游玩，在下可以当个适合的向导。”商逸轩将筷子放下，冲着我们点头。
　　不劳公子费心了，只是在这城中随便走走。”我拒绝，虽然决定在这发展，只是我要在台面下面暗箱操作，出风头的事是我最不喜欢的。
　　“如此，在下便预祝路途顺遂。”他对着我一笑，我只觉得仿佛一阵清风拂过。“若有事于在下可以效劳，便去城南寻商府找区即可。”
　　辞别了商逸轩，我和青青慢慢的向回晃去。“那个商逸轩一定不简单。”青青如此说。
　　我点头，这是无疑的，他身边的那个可不是个简单的人。应该称的上武林高手了。
　　“大概就是她了吧。”商逸轩轻喃。
　　“爷，用属下跟着吗？”那一直沉默的人开口问。
　　“不必，会再见的。”他看向天空,仿佛就看见了刚才的那晶亮的眸子，那眼中的光华是如此的张扬，明净清澈，灿若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