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犹似美人归》海星小蜗

12、第十二章

　　碧霄城繁华的羌柳大道新开了间叫“杏花村”的酒馆，开业促销期间前一百名客人半价优惠，招牌竹叶青限量二十壶。
　　于是五更早起的人儿，从其它门可罗雀的长街路过这总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再望几眼天色才能确认自己并没有起晚。
　　还有嗜酒如命者干脆在门前打了个地铺，红火的局面着实眼红了旁边的一排商铺老板。
　　澹台永誉这几天时常听到身边狐朋狗友对这间杏花村赞不绝口。
　　苏子胥仅是在这吃了几次酒，据说是和这里掌柜相见恨晚，回去就宣扬非卿不娶，结果被自家老爹打个半死。
　　昨儿个去对苏子胥的伤势表示慰问，那叫一个痛快，总算报了那小子以前老是去看他笑话的仇。
　　心里对他口中那个“瓠犀发皓齿，素肤若凝脂，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的佳人嗤之以鼻，就他那绿豆小眼每次看上的姑娘——是比甲鱼美多了。
　　杏花村酒馆占地三层，门口只是干净整洁，店内装修的倒是清幽雅致。
　　一楼席位以藤叶分隔遮挡，卷起下垂皆可，还另搭有一处台子，应是说书唱曲所备。二楼是单独的包间间，三楼未对外开放。
　　澹台永誉看了眼上面的价格，“烧酒一吊钱还算公道，一壶桂花酿一两银子，竹叶青百两……你们掌柜的是掉钱眼去了，她还真当这是琼浆玉液！”
　　小二陪笑道:“客官，您定是第一次来。看这在座的回头客，就知道小店的价格实至名归，要不，您先选几样小菜，来一壶试下？”
　　“那就来一坛烧酒。”
　　“好咧，您稍等。”
　　一只脚寻了个舒适的角度踩在椅子上，澹台永誉拿起酒杯端详，“酒中浮竹叶，杯上写芙蓉，好一杯华美奢靡的竹叶青。”
　　捻了几颗花生米细细嚼着，“小二，”
　　“客官，有何吩咐？”
　　“我点的烧酒怎么上的竹叶青，难道你们店竹叶青也这么不值钱了？”
　　“公子，这壶是我们掌柜的送您的，不收钱。小店每天才卖二十壶，来晚的可都没有！”
　　澹台永誉心想，苏子胥不会就是被人家一壶酒这样收买了？
　　按道理来说，他家就算把这条街买下也绰绰有余了，如此更加确定此女子长袖善舞。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还是喜欢烧酒，两杯下肚痛快火辣，磨蹭什么，赶紧拿来。”
　　小二只好换上了普通烧酒。
　　澹台永誉泯了一口，“清如水，味够浓烈，还是这酒喝着刺激。”
　　几杯下肚已有醉意，晃了晃已空的酒坛，大声嚷道，“小二，上酒！”
　　小二望了望旁边的女子，“掌柜的，您看还要不要……”
　　女子递过手上的用灵芝和蜂蜜熬了几个小时的的醒酒汤，“把这个给他端过去。”
　　澹台永誉把醒酒汤当酒灌下肚后，清醒了些，心想这里的醒酒汤味道还真不错，扔下一粒碎银子后扬长而去。
　　第二天，不知是怀念这里烧酒的热辣，还是醒酒汤的香浓，澹台永誉又站到了杏花村酒馆的门口。
　　“小二，上坛烧酒。”
　　他尝了一口，“怎么是桂花酒？”
　　“这俩酒现在一个价，烧酒卖完了，掌柜的说桂花酒性温醇厚，比较适合客官小酌。”
　　“那好吧，你们这的醒酒汤不错，等下再来一碗。”
　　澹台永誉没有注意到小二脸上纠结的表情，一心品尝着桂花酒，看来这里天天这么多人也不是没有道理。
　　如此几次后，小二看到他来店中，都会自动奉上一碗醒酒汤。
　　澹台永誉喝完一壶桂花酒，“小二哥，怎么……你们店今天没有醒酒汤了？”
　　“我们掌柜的说今天心情不好。”
　　心里给这家掌柜又贴上了个性情古怪的评价，“你们开门做生意还和掌柜心情有关系吗？”
　　小二瞪了他一眼，就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
　　哪家酒馆喝个几两银子的酒，每次还变着花样送羹汤的，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掌柜的还不如倒去喂狗。
　　“别人是没有关系，但是你每次喝的汤都是我们掌柜亲手做的，只此一份！”
　　澹台永誉被小二的眼神盯着有些不自在，“你们掌柜的是谁？”
　　“是我。”
　　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澹台永誉忍不住诧异，看着那双平淡无奇的眼睛挑了挑眉。
　　“你……你……”，他半天未曾说出其它。
　　你只当再相逢为三生有幸，殊不知是她赌下了今世！
　　店小二走后只剩下两人，澹台永誉别开视线，“冉流萤，你一个魔族居然敢跑到碧霄城里来，还开了家这么出风头的酒馆，你是嫌命长吗？”
　　“我的眼睛现在和你们一样是黑色的，只要不使用法术，就不会暴露我是魔族了。”
　　澹台永誉以看白痴的眼神望着她，“大姐，我两只眼睛看到过，你的眼珠是魔族常见的红色，被卜算子他们追赶的时候用的也是魔族的功法！虽然不知道现在这个是怎么回事，不过——你还是红色那双好看。”
　　“啊……，你干嘛打我……，喝的酒都要吐出来了……”澹台永誉捂着胸口弯下腰咳嗽。
　　冉流萤收回右手，“活该！”
　　本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则澹台永誉悻悻收回拳头。
　　“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这关门大吉！”
　　冉流萤一副娇怯的模样，“这样呀，那请澹台少爷先将这几天吃喝的帐结一下，小女子好打包走人。一共是二十一万七千八百两，不谢！”
　　说着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他明明每次都付了一粒碎银子，还没要找钱！
　　澹台永誉还没说就被打断，她拨拉着个算盘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看我们店，一壶竹叶青都是一百两银子，更不用说每次给你端上去的都是我亲手熬得灵芝、雪莲之类的，还加上我独门秘制的配方……”
　　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相信，魔族也有爱好和平的好魔族，比如站在你面前的就是。”
　　“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保证不在这里做任何坏事，你还可以继续来这享受美食佳肴。”
　　“上次我历经九死一生带出来的青鸾，不也是给你家空做了嫁妆，你还没谢我呢。不过，我想过了，以后你要是想娶我的话，一定要凤冠霞帔，红妆十里前来迎娶。银子不够的话我可以借给你哟！”
　　澹台永誉无言以对，前几天叶离带回来那只青色的鸟，他就联想到了她。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他望了眼她半倚窗的侧脸……
　　半晌收回目光，先不说他想不想娶，脑海中不由想象出他爷爷大义灭亲的场景，外面的风吹了进来，澹台永誉打了个寒噤。
　　“上次追我的那些人把我得到宝物的事情宣扬了出去，现在魔族很多人也都在猜我手上的东西是什么，所以我只有躲在这里了。”
　　“蜀城的栖凤宫是阐提魔君倾力所建，他虽是亡国之君，但不可否认大周帝国的历代君王，论修为和魄力，除了开国先祖，无人可比他！而栖凤宫更是他心血所在，传闻里面不只有无数珍宝，还有他毕生功法精髓和后羿弓。若不是擅闯者大多下场惨烈，有位大仙也身受重伤狼狈逃了出来，那里恐怕连废墟都不剩了！你想我将叶离身边那只灵兽就是从那所得的消息放出去？”
　　青鸾这一世既已认主，那便无法更改，抢澹台家的东西，那些肖小鼠辈还不够格。可要是和蜀城废墟，特别是栖凤宫扯上关系就没那么简单了。魔君阐提当时就有一只青鸾神兽，很难让人相信这两只之间没有关系，仅次于七大神器的后羿弓，又有几人能不动心！
　　“你可以继续在这待下去，但是在这里你不能做不利于碧霄城的事，不得伤害任何百姓，也不能暴露你的身份，否则，我会第一个带城卫过来踏平此地，鸡犬不留！”
　　冉流萤笑开了花，“成交。还有，银子是不用还了，不过你要答应明天去门口替本店宣传一下，碧霄城你澹台永誉还是有点用的，还能省下不少地头费！”
　　“你做梦！我才不会在门口帮你拉客。不过你要是告诉我你的眼睛怎么变成黑色的，我倒可以考虑下，万一你们魔族以后都这样混进来那还了得……”
　　“无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