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非缘》月月啊

3、佛曰不可言（上）

　　从此，林乔就跟着季锦康，上树掏鸟蛋，下水摸螃蟹。老实说，季锦康觉得还是挺爽的，多了一个小跟班，少了一个别人家的孩子。
　　季妈妈每天早上给季锦康烧完饭，问的固定一句一定是：“今天你要和乔乔出去玩吗？去哪里玩？注意安全。”季锦康真心明白自家老妈的意图，不就是想着自家儿子学不成了，把别人家的小天才也拐上，让她也不能学习呗。嗯，老妈真的是太可恶了。
　　只是叶阿姨为什么每次看到他也很开心，拉着他肉嘟嘟的小手，就亲切地说：“多带我们家乔乔出去玩玩啊。康康你真是个好孩子。”
　　这个画风，不对啊。他隔壁家小英，再远点的乐乐，每天都是被逼着在家学习。怎么到了他这儿，就是被劝着玩玩玩。亲爱的叶阿姨，你真的不为你家小神童考虑未来了嘛。
　　只是在上了小学之后，季锦康才明白，这是为什么。
　　林乔有天生的自闭症。
　　大概是从她出生的时候，就被发现有些不同。基本上所有的孩子一落地就会哭，她出生的时候，黑溜溜的大眼睛静静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镇静如钟。越长大，越发现不怎么爱说话，却神奇地很富有学习能力，能认到很多字。她爸爸妈妈越发地觉得古怪，带了她看很多医生，都说看这症状应该是自闭症了，一定要以足够的爱心让她与外界沟通，这样才可能成为一个正常人。
　　所以在季锦康出现之后，叶之秋和林中则才会这么开心。他们甚至乐观地以为，林乔已经完全走出了自闭的空间。
　　然而林乔上了小学的表现却令所有人难过。过了一个星期，班主任找上门来，开门见山
　　地就说，你们家孩子，好像有点不合群啊。叶之秋这才知道，林乔这一个星期里，没有和别的小孩玩过，上课也不理老师，完完全全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末了，老师还补了一句：“学校规定了不准串楼的，林乔却一下课就往楼上跑。孩子这样不懂规矩可不行。”
　　赔着笑脸劝走了老师，叶之秋第一时就给季妈妈打了电话，季妈妈挂了电话就把季锦康叫来，细细地问他情况。“平常林乔经常来找你吗”
　　“没有啊”季锦康挠挠脑袋，想了想，好像确实没有。他都没有告诉过林乔他在几班，林乔怎么可能会来找他呢。而且都会有值日生在楼梯把守，不准串楼的啊。
　　“唉，你平常，多关照关照妹妹。”季妈妈叹了口气，告诉了季锦康事情原委。季锦康愣愣地听完了这对他来说近乎于天方夜谭的话，话里的那个女孩真的是林乔吗？林乔虽然不爱说话了点，但她是那么任□□笑，和母亲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了房间，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的电脑已经散步出幽蓝的荧光，搜索栏上明明白白三个字：自闭症。季锦康楞了一下，电脑好像化作了一个凶恶的怪兽，要将他吞没。按在ENTER键上的手在颤抖，他几乎控制不住。林乔那夜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样子却忽的在他面前闪过。
　　“去你妈的！”季锦康唰地站起身来，一脚踢断电源，趴床上睡觉去了。

　　季锦康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帅过。
　　回到学校后，他一下课就往楼梯跑，果不其然，那个小小的身影就坐在楼梯上，小手扒拉着栏杆，可怜巴巴地望着教室的方向。季锦康的心好像被敲击了一下，有点酸酸的。旁边还有一个凶神恶煞的值日生。哟，薛振扬，真是冤家路窄。上星期还在篮球场抢场地呢。
　　林乔看见他，大眼睛刹那间亮了起来，努力伸长手冲他挥手：“哥哥，哥哥！”激动之状像是几年没见过他了。
　　季锦康舒了一口气，加快速度跑向林乔，却被人狠狠拽住，前倾的身体受到了后拉力，他连着踉跄了好几步方才站定。
　　怒极，他回过头，正逢薛振扬不怀好意的笑容，“季锦康，又遇上了啊。怎么，你想犯规吗？”
　　季锦康看了看愣住的林乔，又看了看薛振扬胖乎乎的丑恶的脸，心里忽然涌起了无法控制的厌烦。他们混世小魔王二人组要一起玩，居然还有人敢拦？他甩了甩空着的那只手，二话不说，一拳就直接打出，迅速，有力，直直地砸在薛振扬的脸上。
　　唔，真帅。然而帅不过一秒。怒极的薛振扬用出众的体重优势将他推到地上，扑上去与他厮打起来。
　　季锦康保持冷静的最后一秒，看见林乔静静地站在薛振扬背后，冲他笑了笑，小虎牙尖厉可爱，那口型分明是：哥哥加油。然后抓起她的语文书就拍在了薛振扬背上。
　　肯定一点也不疼。不然薛振扬怎么一点都没反应？季锦康默默吐槽了一下，不过还是他的好妹妹。然后就陷入了混乱的厮打。

　　这件事的后果，非常，非常严重。首先是白白嫩嫩的小帅哥季锦康被打成猪头不说，还被全校点名通报批评。至于林乔，估计鞋上灰尘都没染上一点，通报批评？没把她描述成受害者就不错了。
　　被打成猪头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回家后季父季母的男女混合双打。
　　所以季锦康在学校的教学楼下罚站时，心里是非常委屈的。尤其是还没上几天课的林乔翘了课美名其曰地说来陪他，其实是在树荫下坐着吃棒棒糖，笑眯眯地看着他罚站。这其实是来气死他的吧！
　　于是，大太阳下，季锦康只能和薛振扬大眼瞪小眼。
　　关于季锦康被林乔捣乱的安稳人生，命运此时只是牵出了一根线头。开始时尚未发觉，等到剪不断理还乱时，季锦康便只能知道，这辈子怕是出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