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夜雨第二部》狐悦

20、暗中结盟

　　苏情走的匆忙，甚至连招呼都来不及跟凤玉吟打一声就带着夕景华离开了别苑。在那之前凤玉吟其实已经隐约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如今只是更加坐实了他的猜想。
　　要不是夕景华的情况真的糟糕到连苏情都应付不了，他也不会把凤玉吟独自一个人留在这龙潭虎穴之地，带着夕景华独自离开。
　　“宗主说请公子稍安勿躁，安心留在此地静候佳音。”
　　为了保护凤玉吟的安全，苏情临走前调集了汴州城外所有的鬼门势力，更命自己亲手训练出的两名剑侍片刻不离地守在凤玉吟身边以策万全。
　　“我明白，你们退下吧。”
　　凤玉吟表面强做镇定，心里却已经如同乱麻。夕景华究竟病到何种地步，他们这一去要多久才能回来，自己难道除了在这里枯等什么都不能替夕景华分担？
　　若不是被这双腿拖累，此刻陪在夕景华身边的人应该是自己才是。可偏偏……
　　想到这，凤玉吟眼中神色又黯淡了几分，挥手屏退了那两名剑侍之后便独自回了房间。眼下汴州城内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夕景华走火入魔的事一定已经对外封锁了消息，但是如果他一去不回，祁家那里肯定会有所察觉，还有蓬莱阁……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快到让他猝不及防。夕景华突然对玉飞麟痛下杀手，这一招完全打乱了凤玉吟自己的计划，没有他和曾容相助，自己这腿伤又该怎么办？
　　他心事重重地一个人转回到屋内，他知道自己不能先乱了阵脚，祁家那些人已经把他视作夕景华的软肋，他这一走，眼前的局势或许会更加险恶。他不能再被动地等着鬼门来保护他，他必须主动出击，帮夕景华查出这整个阴谋的幕后黑手。
　　百里胤，云清珏，玉飞麟还有祁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在背后操纵着这些势力，把他们一步步推到这场困局里来。
　　还有夕景华旧病复发走火入魔的事，是否也是对方计划中的一步？从北关之战开始，那只无形的手似乎就一直在幕后操纵着一切，他的目的究竟为何？颠覆凤家天下吗？
　　凤玉吟正思绪烦乱之际，忽然感觉到屋内有一丝异样的气息，他马上警惕地退回到门边，厉声喝道：“是谁，出来！”
　　他话音刚落，只见窗边低垂的帘子微微一动，凤玉吟手中的短刃已应声而出，可寒光刚一出鞘，凤玉吟的另一侧便有一道人影如疾光闪电一般朝着他飞扑而来。
　　凤玉吟面不改色，抬起一掌迎向那人。
　　对方知道虚晃一招，凤玉吟何尝没有看破？比的不过就是看谁先按捺不住。
　　这一掌凤玉吟全力施为，毫无保留，掌风刚猛霸道，完全是致人死地的绝招，而对方似乎也没想到凤玉吟出手会如此狠辣，惊讶之余勉强晃身夺过，掌风轰然一声将那桌椅震得碎木横飞，这巨大的声响立马引来了门外侍卫的警觉，顷刻之间走廊上便响起了一片脚步声。
　　而此刻屋内，玉飞麟捂着被内劲所伤的肩膀，似笑非笑地靠在窗边看着凤玉吟。他的出现让凤玉吟颇为意外，他心中正有太多疑团需要玉飞麟解答，正要开口询问，这时门外已经传来人声。
　　“公子！发生了什么事？”
　　凤玉吟知道此刻自己只要一出声，门外的侍卫一拥而入玉飞麟纵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未必能安然脱身。但眼下玉飞麟对他还有利用价值，早早杀了他并非明智之选。
　　“我没事，只是不小心碰倒了桌子，”
　　凤玉吟目光冷冷地瞥了玉飞麟一眼，缓缓转动轮椅从门边走开：“你们都退了吧，我要休息了。”
　　“属下这就命人过来帮公子收拾。”
　　“不必了，等我需要的时候再叫你们。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门外的人不知屋内的情况，听到凤玉吟的话也只好依次散去。听到走廊上的人声渐渐退散，玉飞麟才笑着从窗边走向凤玉吟，可刚走了两步就看到凤玉吟从腰间蓦地抽出一柄软剑直指向他。
　　“没想到你还有胆来见我。”
　　“我也没想到你们真的会对我下杀手。”
　　玉飞麟迎着剑锋无所畏惧地继续往前走，直到那见剑芒抵在他的胸口处，眼看就要挑破他的衣裳才停下了脚步。
　　凤玉吟没有收剑的意思，而玉飞麟似乎也料准他不会刺这一剑，无畏无惧道：“你要杀我刚刚就不会救我，杀手是奉了夕景华的命，不是你的意思对吧？”
　　“你下毒害他，纵然是把你千刀万剐也是死有余辜。”
　　“下毒？下什么毒？”
　　玉飞麟其实早猜到夕景华身体有恙，但诬陷他下毒这件事还真是让他大为惊讶：“夕景华中毒了？你认为是我做的？”
　　“证据确凿，还容得你抵赖？”
　　凤玉吟嘴上虽说得强硬笃定，但心里对这件事的判断已经开始动摇。他在朝堂执政多年，除了当初在夕景华的事情上走过眼，看其他人向来还是准的。玉飞麟非名门正道，但也不是暗中使诈的奸险小人，而且下毒之事做的如此明显，岂非是公然向鬼门宣战？就算夕景华不在，还有另外两位宗主主持大局，想以此要挟鬼门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我看这根本就是夕景华在借题发挥，别人吃醋最多也就是口角之争，鬼门宗主真是好大脾气，动辄就要杀人，要不是我早有防备，现在恐怕就横尸街头了。”
　　今日一早鬼门的杀手便奉命潜入蓬莱阁欲取他性命，要不是他上次吃亏之后学精了，给自己多留了一条后路，此番真要被夕景华杀个措手不及。来的那些鬼门杀手都是个顶个的高手，他的手下也折损了不少才保命逃出。
　　玉飞麟原本也是个有仇必报的主，但这次的事发生得实在诡异，那夕景华就算再看他不顺眼也不应该在这个节骨眼上调动鬼门的杀手把他赶尽杀绝，更何况凤玉吟和他还私下有‘结盟之谊’，更加会阻止夕景华胡作妄为。除非就是这小子吃醋吃疯了，真把他们两人私下见面的事当了真，他要不是想到凤玉吟可能有危险，也不会冒死回来一探究竟。结果这一探，果然发现事情有异。
　　“我哥从蓬莱阁回来之后便身体有恙，后来才发现是被人暗中下了蛊。”
　　“他仇家那么多，谁都可能下手。”
　　玉飞麟心道，我要是真有那个本事给他下蛊，早就杀了他了，还等到现在？
　　“可你的嫌疑最大。他是饮了你蓬莱阁的酒水之后回来才发现有异状，而且你也有动机不是吗？”
　　凤玉吟刚说完，玉飞麟便笑着挑开他的剑锋，俯下身凑了过来，凤玉吟面色一冷，伸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别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
　　“杀了我，你就别想再见到曾大夫了。”
　　凤玉吟动没动杀机玉飞麟一看便知。如果凤玉吟真的认定是他下的蛊，压根不会跟他说这么多废话，甚至还帮他打掩护，支开那些侍卫。
　　“你根本不会杀我，而且你也知道此事不是我所为。你哥被蛊毒影响所以心绪大变，知道你我夜间私会，他醋意大发想对我痛下杀手，可是杀了我你就更加找不到幕后黑手，不仅如此，你想让曾大夫帮你疗伤也要仰仗于我，所以你不敢杀我，也舍不得杀我，对不对？”
　　他话音未落便感觉掐住脖子的手又用力收紧了几分，以凤玉吟的掌力，不到五成功力就能拧断他的脖子，但玉飞麟说的不错，凤玉吟现在不会杀他，因为眼下没有什么比尽快治好他的腿伤更重要，而玉飞麟是唯一一个能在祁家重重封锁之下把曾容顺利‘偷’出来的人。
　　他必须跟他联手。
　　“但是我不同意曾容提出的那个方法，试药之事风险太大，失去一双腿不过是行动不便，但如果试药途中发生意外，那失去的就是你的命。”
　　“这件事由不得你替我做主。”
　　“你当真要为夕景华做到如此地步？试药之痛犹如百蛊噬心，你何苦非要受这种委屈。”
　　一说到夕景华，凤玉吟那双沾满寒意的眼睛便渐渐温柔下来，他松开扼住玉飞麟脖颈的手，将目光幽幽地转向窗外。
　　他不知道苏情会把夕景华带去哪里，是否真的能帮他解除病痛，而他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真正强大起来，好让夕景华不再为了保护他一再以身犯险。
　　“为了他，什么都值得。”
　　凤玉吟的嘴角轻轻弯了弯，冷冽的冰封在他眼底化无限暖融的春意，仿佛令这世间的山光水色尽皆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