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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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
未希站在镜子前，撩起自己的长发，“帮我系一下扣子。”
在一边看书的少年稍微顿了顿，才从这个陌生的称呼中，确认她的确是在叫自己。
他放下书，朝酒店的房间里走去。
因为今晚在酒店举办的宴会，一向忙碌的苍树父亲会出席，身为酒店的主人之一，未希于情于理也应该出现在宴会上。
她对这种场合称不上厌恶，却也提不起精神。
“征？”
少年的身影浮现在面前的镜子里。
未希似乎明白了什么，“不习惯我这样称呼你吗？”
“不，你喜欢这个称呼的话，也没有关系。”赤司将女生后背的扣子系好，“都是‘我’不是吗？”
女生正对着镜子上唇妆，听见他这样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是这样吗？”她的笑容染上了不知针对谁的轻蔑意味，“那你以前……可没有这样诚实的动作。”
她的目光颇为暧昧地落在少年收回的手上，好像回忆起什么事情，笑了一下。
面对她称得上挑衅的态度，赤司也只是脾气良好地叹了口气，伸手理了理她精心打理过的头发，“走吧，我们要迟到了。”
“你从来都不想问吗？”未希注视着镜子里离开的身影，“……我更喜欢是哪一个，之类的。”
“比起这个问题，我更想知道另一个。”
赤司停下脚步。
他转身，跟镜子里的人安静地对视着。
“——你现在是恨我的吧？未希。”
镜子里面的女生沉默地注视着他，没有回答……就像是，默认了一般。
*
因为赤司在身边，整场宴会需要未希说话的时候并不多，她自顾自地找了个角落，看赤司在人群中忙碌而得体的交际。
苍树父亲发现女儿的时候，正好捕捉到这一幕，“觉得无聊吗？”
“没有。”
“是吗？”他依旧公事公办似的接了下一句，“无聊的话，可以出去玩。”
分明是纵容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听不出一丝亲昵意味，反而像走程序一般，说完之后，他就要离开，“那我先……”
“爸。”
女生突然叫住了要离开的父亲。
“怎么了？”男人转身，俯视着女孩。
“你还恨她吗？”她问。
不知不觉间，女孩已经褪去了记忆中青涩的模样，仿佛昨天还是抱着他不舍得他离开的小豆丁，而今已经亭亭玉立，陌生的让人怀疑中间那段时光被凭空抽走。
她没有说出任何一个人的名字，但彼此都知道指的是谁。
“为什么这么问？”男人严肃的表情里，潜藏着一丝因为这个问题而浮现的疲惫。
“就当我是好奇吧。”
男人向她的方向走近了两步，“你看我——”
“别人想要的、别人想象不到的……我现在什么都有。”他平静地阐述着事实，“那又怎样呢。”
他甚至没有办法在面对唯一的女儿时，再往她的方向靠近一步。
“如果你想知道答案的话——”男人放弃尝试，他果决地转身离开了女儿，“我永远也不会原谅她。”
赤司回到未希身边时，她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
“你在想什么？”
“一个我最近很感兴趣的问题。”未希抬起头，她看见父亲的身影消失在宴会厅门后，并没有被他的说辞触动，反而理智地得出了结论，“人丧失了‘爱’，是可以好好活下去的。”
赤司皱起眉头，“所以呢？”
“所以……”未希笑了起来，“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老师让我们交换心愿瓶的那堂课？”
“……我记得。”少年原本冷淡而防备的表情，因为她的话而变得柔和下来，“当时我拿到的恰好是你的，你在上面写的每一个愿望，我都记得。”
“为什么？”
“因为很有趣。”
“是因为愿望有趣，之后发现是我写的，才会喜欢我吗？”
赤司并没有否认她的说法，“总觉得，写下这些字的人，可爱到让人没有办法。”
得到了预料之中的答案，未希终于心满意足地露出了笑容，她声音轻快地说，“那是清水樱写的。”
少年注视着她，沉默了下来。
“你猜我写了什么？”
“……”
“这么多年了，你应该早点猜到的。”未希叹了口气，“我根本没有把心愿瓶交上去。”她的声音像是没有感情，“我把它带回家了。”
“……”
“你猜为什么？”
赤司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皱起眉头，试图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过去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我编了个故事。”女生置之罔顾，接着说了下去，“内容是一个小女孩无意间发现父亲出轨。”
“……”
“谁会怀疑小孩子说谎呢？”她冷静地看向少年，目光凛冽，像是要望进他灵魂的深处，“就好像，没有人怀疑当时报案的你说谎。”
……
赤司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在他尚且年幼时，无意间听到大人之间的闲谈。
——“苍树家那个女人死的蹊跷，不仅没有任何征兆，而且听警方说，在房子里搜出了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
——“过量的安眠药，锋利的刀具，没有关的煤气……还有她最后用的绳子，假设是打定主意自杀的人，为什么要准备的那么充分？好像害怕死不掉一样。”
——“她本来就是疯子嘛。”
——“哈。说的也是。”
那个案子，并不是没有疑点。
最后不了了之，一方面是因为苍树父亲不愿意深究，另一方面是因为，找不到任何在那段时间与死者生活在一起的人。
报案的时候，赤司下意识地保护了未希，说出了“这段时间她留宿赤司宅”的伪证，而警方对这个看上去早熟、彬彬有礼的男孩，并没有产生任何怀疑。
“真的很可惜，如果我早一些发现你的真面目，或是你早一些发现我的真相，”未希一向覆盖着伪装的柔和目光中，罕见地染上了怜悯的意味，“……我们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再见了。”她站起来，越过少年的肩膀，用情人般亲昵的语气，如同最初那样称呼他，“征君。”
长久以来，虚幻的一切全都被打碎。
初见是假的，记忆是骗人的，我身处深渊，曾经企图抓住你当做救赎，但是，你背叛了我。
这个世界上，唯一愿意跳下来的人，他离开了。
我不知道自己爱不爱他，但是我愿意跟他走。
再见了，征君。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