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剑短篇》小加百列

34、棺材

　　棺材里思量了一会儿，说，疏楼龙宿此人，奇货可居，若是想要买他的命，代价可是很大的。
　　黑衣人说，如今他做了儒门天下的首领，的确是年轻一辈之中的佼佼者，价格昂贵也是理所应当，我也所有准备，你出个数吧。
　　棺材说：六百五十年。
　　黑衣人沉默了一阵，狐疑地问，他值这个数么？
　　棺材冷笑一声，说，你只知道他做了儒门天下的首领，却不知道这儒门天下在今后江湖中的地位如何，也不知道他在未来会有怎样的作为。你只是站在岸边，看见了水里潜伏的影子，误认为是大鱼，因此心中骇然，脚步迟疑，岂不知，将来潜龙出水，席卷风云之时又是什么样的景象。
　　黑衣人说，既然如此，此人非死不可。六百五十年的代价，我自当奉上。
　　预先支付阁下的20年阳寿做个抵押，事成之后，你将六百五十年付清，我便会将这二十年的抵押返还给你。棺材说，请阁下将手伸出来。
　　黑衣人深深吸了一口气，伸出了左手——刹那间，棺材升起一股黑烟，盖子裂开一条缝，一条森森白骨的手臂伸出来，一把抓住了黑衣人的左手。
　　黑衣人惨叫起来，身体都扭曲了。
　　棺材冷笑着，问：阁下是谁派来的？究竟有何目的？
　　你们想要坏了自己的规矩么？黑衣人疼得两脚发软，几乎要蹲在地上了，邪能境从来不问雇主身份！
　　对你，可要例外了。
　　这是何意？
　　呵呵，你只管回答便是。我们邪能境，偶尔也会凭兴趣杀人的，你若回答得迟一些，恐怕六十年的阳寿就没有了，再迟疑一些，就永远不用开口了。
　　法门！法门！黑衣人惨叫着，我家主人是法门教主田英！
　　如此我们便放心了，给教主带个话，这笔生意，我们接下了，期盼合作愉快。
　　白骨手慢慢缩回去了。
　　黑衣人捂着手臂弯下了腰，疼得吸凉气。挣脱之后，他的话也硬气起来，道：邪能境的礼遇，我也会如实告知教主！
　　我家主人窥测天机，算出来，今日今时会有一位贵客前来买命，这位贵客，将来会对我们邪能境不利。棺材阴阴地笑了，但愿对我们不利的只是阁下，而不是教主。
　　黑衣人冷哼一声，扭身走了。
　　剑子呆在树上看了一会儿，悄悄迈进黄泉路，抄近道赶在前面，抽出拂尘将黑衣人打昏了，将他拖到一口枯井里，使个定身术，然后拖来破布席子把他盖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就按照黑衣人的穿戴变化起来，装作黑衣人的样子原路返了回去。
　　烧了两捆纸钱之后，棺材里又传来了声音：你怎么又回来了？
　　剑子咳嗽两声，学着黑衣人的声音说，实不相瞒，我家主人就在附近。他听了我的汇报之后，觉得价格太贵，问问能不能便宜一些，打个折扣。
　　棺材有些愤怒：居然和邪能境讨价还价！这可不是卖菜！
　　唉，若是不能减价，那就算了，生意取消了。不过你也别生气，虽然教主不想做生意了，我这里倒是有一笔私人的单子可以介绍给你。琉璃仙境有个叫屈世途的，和我有些过节，不知道他的命需要多少价钱。
　　棺材冷哼一声，说：我不做他的生意。
　　剑子十分惊讶：不会吧！他只是个普通老头儿！看不出来有什么高深的武功，为何杀不得？
　　你若想活命，有些事情莫要多问。
　　有什么商业机密么？剑子说，这位兄台，不如稍稍指点一二啊。
　　我说过，有时候，我也会凭兴趣杀人的。棺材黑气大盛，猛然窜出白骨之手去掐剑子的脖子，剑子一把抓住，用力把棺材里的东西往外拖，也不知道是用力过猛，还是白骨太脆，一下子扯断了。
　　棺材里的黑气大吃一惊，迅速缩回去了。
　　剑子道，你刚刚弄伤了我的手臂，我扯断了你的胳膊，如今扯平了，不如出来一起喝杯茶见个面。他一把将棺材打碎，却见里面空空如也。
　　定睛一看，一团黑烟顺着修罗道逃走了。
　　剑子没法走修罗道，于是放弃追赶，恢复原来的模样，把井里的黑衣人揪出来，先关在豁然之境，然后动身去了琉璃仙境。
　　素还真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茶。屈世途围在一边，一会儿帮他烧水，一会儿帮他拿书，一会儿帮他洗水果，服务的周到体贴。
　　剑子前辈回来了。素还真挺着身体站起来，僵硬地躬身行礼。
　　剑子连忙说免了免了，然后劳烦屈世途搬来一把椅子坐在素还真对面。
　　两人落座，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
　　剑子说，素还真，我有一事想不通。我在琉璃仙境留下了我的法印，而且，根据你居室里的书籍来判断，你对阴阳术也有涉及。
　　让剑子前辈见笑了，略知皮毛，布置了一下琉璃仙境，提防一些不速之客而已。
　　也就是说，凭借你我二人之力，外人不大可能使用法术闯入琉璃仙境。剑子甩了一下拂尘，就算闯入进来，这里住着叶小钗，还有屈世途，还有客房，不速之客怎么知道哪件房屋才是你的卧室，并且把一枚纸钱放在你的枕头下面呢？
　　劣者也百思不得其解。素还真扭身去看屈世途，问，你说呢？
　　屈世途眼神闪烁，故作镇定地打哈哈：素还真啊，你该不会是怀疑我吧？
　　你真聪明！
　　剑子瞬间出手，拂尘一扫，一个影子被打出了屈世途的躯体。
　　屈世途连退几步，最初有些晕眩，后来神智清明，轻松了很多：哎呀，该千刀的！多谢剑子，这玩意儿附在我身上有三四日了！
　　素还真依旧温和地笑着，问：你似乎有好几日不见青衣了。青衣可好？
　　屈世途有些焦急了。
　　想了想，摇摇头，说，罢了罢了，你个人精，我是瞒不过你的。
　　素还真身边的人，都是大有来头的，哪怕他只是个沏茶的老伯伯。
　　若是把屈世途的江湖经历写成书，那绝对是资历吓人，百转千回。他曾经做过很多了不起的门派组织的内应，有时候还同时做过三四个相互敌对的组织的内应，很多组织倾覆之后，他都能全身而退，并且迅速找到新东家。
　　不得不说他是个奇葩。
　　也就素还真敢把他留在身边。
　　邪能境只是屈世途冰山一角的老东家了。其实屈世途对阴阳术一窍不通，但是他凭借自己出谋划策的才干，消息灵通的本事，以及出色的管理能力，曾经在邪能境做过高层。
　　后来邪能境有个骨干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插手皇家子嗣问题，导致邪能境的首领被抓走判了火刑，整个邪能境差点被灭门。
　　邪能境危难之际，屈世途就脱身不干了，转投皇家，做了个国师。
　　没过多久，皇室内乱夺权，屈世途再次洗手走人，经过漫长的转职跳槽生涯，最后留在素还真身边。
　　他原本以为邪能境早已经是老死不相往来的老东家了，没想到五日前，他们抓了青衣，威逼屈世途做邪能境的内应。
　　素还真原本是神龙之身，命格异于常人，所以他的八字，邪能境纵有通天本领也是测不出来的。
　　但是屈世途能算出来。
　　因为他常年照料素还真，发现素还真总有一天心情略有不同，会叫上素续缘一起吃顿家宴。
　　屈世途想着，也未必就是那一天，而且他又不知道具体时辰，料想邪能境也不能把素还真怎么样。
　　所以屈世途就把这一天的日期告诉了邪能境。
　　没想到邪能境按照这个日期，把二十四个时辰内出生的人全都咒杀一遍，终于把素还真撂倒了。
　　屈世途多有自责，所以才放了那枚纸钱。
　　只是如今任务完成，邪能境也没有释放青衣，反而在他身上种了小鬼，让他回琉璃仙境去。
　　邪能境的原本的打算，是要让小鬼借尸还魂，附在素还真身上狸猫换太子的。只是由于剑子放了定魂丹，素还真本人还在，那小鬼无从下手。
　　邪能境既然如此歹毒，想要借尸还魂，那么咒杀素还真的事情肯定夹杂了野心，没有那么单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