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子》迷沙

2、意外之祸

　　“医生，请问我究竟得了什么病？”

　　“柳小姐，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会让你一时间难以接受，但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据诊断，你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医生翻弄着手里的诊断书，脸上一点“遗憾”的表情都没有。像这样的事接触多了，自己也麻木了。

　　原来是心脏病啊。难怪最近老是觉得胸口有一种窒闷感，还时不时地痛两下，昨天还因被家里的小猫吓了一跳而昏过去，但是……“先天性？那为什么我之前一点都没感觉到，直到最近才不舒服？”先天性心脏病不是从小就会显现出来的吗？为什么到现在才发作？

　　柳意琳出人预料的平淡反应让医生愣了下，“并不是所有的先天性心脏病都有明显的症状，有些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才愈发严重，像你就是这样。”一般人突然听到自己患有心脏病不都是哭得揭撕底里吗？怎么她好像无甚所谓一样？真是个怪胎。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那我还能活多久？”

　　医生又古怪地看了看我，“如果你接受心脏移植手术的话，成功率有百分之三十，如果没钱做手术的话，就服用些药，保养得好的话，还可以活三五年。不过切记情绪不可太过激动。”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车祸过世的爸爸妈妈以前老是叫我不要有太明显的情绪，对任何事都不要看得太重。他们应该也知道我的病吧，可惜还没告诉我就死了。

　　还有三五年啊，够了。毕竟自从爸妈去世后，自己就一直一个人，那些势力的亲戚们像丢皮球似的把我丢来丢去，最后还不是到了孤儿院，谁叫爸妈没留一大笔财产给我呢。

　　“明白了。我没钱做手术，你开些药给我吧。”

　　“嗯，以后每个月都要来医院检查一次。你也不要太悲观，记得时时保持开朗的心态，说不定两三年之后你就有钱做手术了呢。”医生拍拍我的肩膀说，然后他站了起来，出了门去取药。

　　“谢谢。”虽然医生已经出了门口，可能没听到，但我还是感谢他，真心的。因为他最后的那句话。也许他只是敷衍或是例行公事，但他拍我肩膀的那一刻我感到一阵温暖，是自从爸妈去后就消失了的那种。

　　不知不觉间两年过去了，我现在一家外贸公司工作，日子过得还不错。这两年也没再发过病，可能是保养得好。不过小李说这是因为我越来越无情绪化了，跟个活死人似的。简直胡说八道，我明明有听他的话，随时保持开朗的心态啊。就因为他的我句话我现在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自动在脑海里把它改编成搞笑喜剧版的，都成习惯了。

　　对了，小李是我的主治医生，想当初他还一脸面无表情地告诉我我有心脏病，现在倒是罗嗦得要命，每个月去检查的时候都说这不可以吃那不可以做的，哪还有当初那个冷面医生的样子，跟个老妈子似的。还有意无意地在我面前提手术的事，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我不是富婆，也没有突然飞来横财的运气，看来能过一天是一天了，说不定哪能天我就横死街头了。不知那时他会不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为我哭丧？

　　脑海中浮现出他一身西装革履地站在我的葬礼上，面无表情的脸上只有眼睛像插了水管似的不住往下淌水，然后不知从哪掏出条手绢擦拭，接着从手绢里拧出手绢不可能容纳的水份……

　　呵呵，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死也瞑目了。

　　“小琳，我先下班罗。”同事张敏站在门口向我挥了挥手。

　　“嗯，你先走吧，我待会儿还要加班。”回过神，我冲她微笑。张敏是我们公司最漂亮的员工，最近交了男朋友便天天急着下班去约会。听说他男朋友当初是花招百出，寻死觅活地才追到的她，现在她可是我们公司最令人羡慕的人。

　　从文件中抬起头看了看挂钟，已经10点了啊。还是不想回去呢，我宁愿埋首在忙碌中，也好过回去面对那一室的清冷。在我的认知里，那不是一个家，只是一个提供休息的地方，跟死后要躺进的墓穴没什么区别。

　　不过算了，现在回去刚好洗澡睡觉，毕竟就算我不累，我那脆弱的心脏也负荷不了。

　　出了公司，本想搭的士回去的，但转念一想，反正走那条路不是很远，不如能省就省，于是便决定徒步回去。

　　“嗒、嗒、嗒……”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在这个寂静无人的小巷里显得愈发的响亮，回音在阴暗的小巷里孤魂野鬼似的飘荡着。

　　这条小巷是以前加班到很晚抄近路回去时的意外发现，原来这条小巷的尽头就是我住的小区的后门。也许是因为晚上这条小巷实在有点可怖才没人走，不过我这将死之人也没什么好怕的，最好能出现一些奇怪的东西，让我在死前长点见识，也不枉我做了这么些年的人。

　　“咚！”不是吧？以上纯属幻想，可千万不要这么灵验啊，不然以后我天天去买彩票。

　　心里有点紧张，我命令自己深呼吸，放松心情……转身回头——一张破旧的沙发椅惨死在地上。视线顺着椅子往上看，那户人家正慢条斯理地关上窗。我想我明白为什么没人敢走这条路了。

　　我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在心里重复着：保持开朗的心态，开朗的心态……嗯，说不定那个人一转身就踩到块肥皂摔死，或是吃饭时一不留神就被噎死……这么一想我心里就痛快多了，小李说的没错，果然是要保持开朗的心态啊。（作者：他不是这意思吧？小李你好冤啊……）

　　呼出一口气，我继续向前走去。

　　突然间，感觉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心脏也倏地一窒。刚想回头，头顶就猛地被什么撞击了一下，接着脑袋一阵恍惚。最后一个念头就是：原来我不是死于心脏病啊？浪费了……（作者：？琳：明明得了心脏病却又不是死于心脏病，不是浪费是什么？你以为这病人人都能得的啊。作者：这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