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藤》死了算了

4、秦络

　　秦络在江湖中很有名，有名的原因是他是个杀手，而且是个公开身份的杀手。秦络总是穿着黑衣，黑裤，黑色头巾带着他的白玉刀。
　　一方面看这很方便，所有要找他杀人的人不需要暗线，直接可以联系他。另一方面看很傻叉，因为大家都知道他是个杀手，报仇的可以围追堵截，他的目标可以早早躲起来。但是直到现在，秦络还没有失手过，这就越发让人觉得可怕。
　　决明听不少人说过他，师兄弟们也聊过他，直到见到了，才觉得很有些奇怪。秦络的长相很普通，普通到过目即忘，而且太安静，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决明刚刚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是被扛在肩上抱进去的，头朝下，无意中看到了一个模糊的黑影子在阴影里面，融为一体，几乎感觉的不到他的存在。当时决明的心里就抽了一下。如果是正常的走进房间的人，一定感觉不到这里有个人。决明被放到床上就全神贯注去感受那个影子的存在，却完全没有感觉。很强的龟息功。
　　那小伙子当然也听过秦络，所以脸上朝阳一样的笑容也变得好像隔了夜的馒头，惨白僵硬。他只一挥手，一丛暴雨银针打出来，人就钻了出去。
　　决明只看到一道光亮闪开，立刻护住要害，那小伙子已经跃出来门去，脚一点，连着跳上屋顶，几个跃步上了屋子，刷的不见了。
　　秦络却还留在屋子里。决明看看他，“你不追出去？”
　　秦络却不再理他，慢吞吞走出去，走出院子大门，没多远，就看到小伙子的尸体，扭曲的躺在地上，脸色已经绿了。决明轻轻跃上屋顶，只看到那小伙子的右臂有点小小的血迹，想必逃出时被秦络划了一刀，刀上是见血封喉的毒。
　　秦络举起刀，正要往下挥，又放了下来，问决明：“头你要吗？”决明奇怪的摇了摇头，“他只坑了我五文钱，我犯不着割他头。”秦络不再说话，一刀割下头颅和右手，转身走了。
　　决明记得他那一刀挥的很轻，很快，只是光闪一下，擦过那人手臂的同时把银针都挡下，纷纷落地。那样的刀若是向自己挥来，不知道能不能挡住？决明看了看手里的天瞳，“哎，不知道你能不能争气啊。”这样想的时候，决明突然感觉怀里有点空，一摸，怀里的书没有了。决明一想，多半落在屋里，往回屋里去看，却没有。小车上找了，也没有书，这才急了。连那小子摆摊骗人的地方都找了，并没有书。决明入城时已是夜里，当时书还在，喝了好梦茶之后完全入夜，街上并没有人，不太可能被捡去。
　　难道是秦络？决明不记得自己有和秦络接近过，何况秦络是个杀手不是个扒手，他偷一本普普通通的书做什么？
　　天色微亮时，决明迅速离开了那小院，开始在城里打听那秦络的下落，中午时却在酒楼打听到了。消息十分令人沮丧，秦络天亮时去了衙门，用采花大盗薛琦的人头领了三千两银子的赏银，从东门出城走了。衙门里的人没想到来领赏的是他，战战兢兢给了银子打发他走，据说他还带着一个包裹，里面渗出血迹。
　　决明知道那是薛琦的右手。难怪他问自己要不要薛琦的头……看来除了朝廷，还有其他人想要薛琦身上的零件。他这买卖，挺划算。
　　决明追出城门，运起追月步在官道一路追了三十余里，不见踪影，暗暗焦急。要是秦络不走官道就更难找了。直到靠近燕子林，隐约听见远远有打斗的声音，难道秦络又在杀人？
　　决明悄悄潜了过去，跃到一棵榕树上，一看是十二个白衣人围住秦络，秦络一柄白玉刀游走其中，一身黑衣分外显眼。决明仔细看了一下，那十二个白衣人戴着手套，包裹了头，连眼睛也用网状的钢丝一类东西遮住了。他们身上衣服闪闪发亮，秦络的刀划在上面毫无反映，看来是软背甲一类的宝物。十二个不知组成个什么阵法，同进同退，忽聚忽散，相互掩护，彼此照应，配合的几乎天衣无缝。整个包围渐围渐紧，秦络困在其中，渐入死角。
　　决明看着他们，觉得这阵法完全就是冲着秦络来的。秦络快刀天下闻名，这个阵法不求快，施阵的人武功并非一流，但配合良好，加上身上宝物，将秦络的快刀的优势削了去，用的战术不过是慢慢把他磨死。秦络渐渐受困，突然反手握刀，用刀背面敌，一改灵巧游走的刀法，大开大阖，全用刀背狠狠砸下去，这下一连几个人被他打了肩膀，攻势缓了下来，阵法却没乱。秦络依旧无法脱围。
　　决明看这趋势，秦络最后可能被乱刀分尸，如果《花叶集》在他怀里只怕也无全尸。想了想，树上抓下一把树皮，打了出去，大喊：“看我五毒钉！”下面的人见暗器从上而下，一听五毒几个字，一时忘了身着宝甲，本能的试图躲避，只这一瞬间的疏漏，秦络接连三招刀背打在三个人右肩，咔咔骨头碎裂声音响起，三个人右手兵器落地，一时阵形乱了。
　　那三个中刀的白衣人立刻退了出去，阵形一变，成了六个人继续困住秦络，另三个跃上树来，找上决明。决明施展轻功游走，不肯接招。但余下六个人再困不住秦络，决明眼看秦络用了五招就让余下六人躺在了地下，后悔不该鲁莽行事，自己不出手，秦络未必不能突围，自己却白白结下仇家。
　　这边秦络止了战斗，看决明还在和那三人缠斗，吹了下口哨，一匹黑马远远跑了回来，翻身骑上打马走了。
　　这边三人一看秦络走了，更加愤恨，下招越发歹毒，另外九个中能勉强站起来的也开始加入战局。决明心里暗暗发恨要把秦络撕来吃了。
　　把这帮人甩掉已是日头偏西，决明不知道该往何处去找秦络，却看见秦络牵着马，站在那里，远远的看着自己。秦络等他走过来，问了句：“为什么跟着我？”
　　决明笑笑：“你拿了我的东西。”
　　秦络从怀里摸出《花叶集》，“你说这个？这个本不是你的。”
　　决明皱皱眉，“这本书是叶某老师所赠，于阁下没有丝毫用处，却对在下十分重要，还望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