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似海》山意迟迟

22、再见康熙

　　话说两头，那天章佳秀娥侍寝之后，无论是上朝还是批阅奏折，康熙的心里总是时不时就想起了章佳秀娥的身影。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在意章佳秀娥，可是经历过自己父皇和董鄂皇贵妃的康熙，自小就对这中莫名其妙思念或者想念某个嫔妃的事情特别厌恶。

　　所以，在从章佳秀娥那里出来以后，康熙就决定要冷落章佳秀娥一段时间了，而之所以让曹明给章佳秀娥送避子汤过去，也是为了能在自己冷落章佳秀娥的这段时间里，间接地保护一下章佳秀娥。

　　可康熙没想到的是，他的这个动作让全后宫的妃嫔对于章佳秀娥都不感兴趣，却让章佳秀娥发现了自己对他的一丝丝爱慕，然后斩断了情思。

　　让康熙在未来的追媳妇大业上，行走的道路十分坎坷。

　　“梁久功，你的徒弟怎么还没回来？”康熙坐在乾清殿的书案前，握着朱砂笔不停地批阅奏折，头也没抬的问道。

　　“回主子爷的话，曹明刚才传话回来说，章佳庶妃小主去承乾宫给贵妃娘娘请安了，还未回宫。”梁久功自小就跟着康熙，对于康熙的心里把握的很准，自然是知道康熙心里有章佳秀娥这个事情的，所以对于章佳秀娥一个小小的庶妃也愿意尊重几分。

　　“请安？朕上朝前，不是让你这个奴才派人去给她在表妹那里请过假了么？”闻言，康熙停住了手上批阅奏折的动作，皱着眉抬头看向梁久功。

　　“回主子爷的话，奴才是派人去贵妃娘娘那里给章佳庶妃小主请过假了，可小主自己一起来就带着两个小宫女去了贵妃娘娘的承乾宫行了三扣九拜大礼。”梁久功不急不慌的挥了一下手上的拂尘，对着康熙说道。

　　“哦，那她倒是挺知礼，没有恃宠而骄。”康熙听了梁久功的回答，心里对于章佳秀娥又在意了几分。

　　“。。。”这时候的梁久功已经不想说些什么了，我的主子爷喂，明明是你派了人去贵妃娘娘那里替章佳庶妃小主告了假，却没派人去景阳宫告诉章佳庶妃小主一声呀！

　　当然，这种问题梁久功是不会告诉康熙的，免得康熙恼羞成怒，训斥了自己。

　　“行了，那就让你那小徒弟在景阳宫多等她一会儿吧。”康熙挥了挥手，嘴角上扬的弧度显得原本基因就好的他更加俊美。

　　“是，主子爷。”梁久功看着康熙回答道。

　　随后，梁久功就出了内殿，走到门口，向在门口站立的曹明的同乡曹瑞吩咐道：“你去景阳宫偏殿，章佳庶妃小主居住的地方告诉曹明，主子爷让他在那里等着章佳庶妃小主回来喝了那碗药。”

　　“是，梁公公。”不同于曹明的机灵，曹瑞的性格有些木讷，但是对于曹明这个拉了自己一把的同乡，曹瑞很是忠心。所以，曹明不在的时候，梁久功很多事情都会去找曹瑞办理。

　　因此，才有了曹明在景阳宫一直等待章佳秀娥的场景，也直接导致了曹明寻到了他一直寻找的人。

　　等这曹明从章佳秀娥那里端着空碗回来的时候，康熙已经批完了所有的奏折，正坐在书案后拿着一本春秋阅读，看的很是入迷。

　　“师傅，我回来了。”曹明一进屋就先去梁久功的身边，打了招呼。

　　“你这个小兔崽子，怎么现在才回来？！”梁久功偷偷看了一眼康熙所在的方向，看着康熙没有理会这边的动静，才撩着袍子对着曹明的小腿一脚踹了过去。

　　“哎呦，师傅，您别踹呀，这不是章佳庶妃小主刚回景阳宫么，你徒弟我可是依照主子爷的吩咐，看着章佳庶妃小主喝完了药才回来的，自然时间长了一点。”曹明讨好的看着梁久功，在梁久功抬脚踹过来的时候就偷偷的躲了躲。

　　“咳咳。”康熙自小就习武，这殿里所有的动静只要他想，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所以，刚才曹明一回来，康熙就知道了，只是想听听梁久功和曹明说些什么关于章佳秀娥的事情，所以没有理会罢了。

　　“奴才叩见主子爷，主子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见康熙的咳嗽声，梁久功就知道康熙已经知道曹明回来了。梁久功急忙把曹明拉到了康熙的书案前面，示意曹明跪下。

　　“起来吧，朕吩咐你做的事情，你做的怎么样了？”康熙放下了手中拿着的春秋，看着跪着曹明开口询问。

　　“回主子爷的话，主子爷吩咐奴才做的事情，奴才做好了。这是章佳庶妃小主喝过的药的空碗，奴才也带了回来。”曹明从地上站起身，低着头双手把空着的青瓷碗递给了梁久功。

　　梁久功接过曹明手上的空碗之后，就弯着腰把空碗双手递到了康熙的书案上。

　　“哦，她有没有说些什么？”康熙拿起梁久功放在书案上的空碗，放在手心里把玩着，脸上的表情像是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

　　“回主子爷的话，章佳庶妃小主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喝之前询问奴才，是否是主子爷让奴才过去的。还问了奴才，主子爷让奴才过去干什么，奴才一一回答了之后，章佳庶妃小主就端着药碗一口喝下去了。”曹明低着头回答道。

　　“哦，那你回答了她的问题以后，她脸上有什么表情？”康熙内心有些紧张，脸上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只是手上把玩药碗的动作停了下来，连着眼睛里也流露出丝丝的紧张之情，让他在最了解他的梁久功面前出卖了自己。

　　“回主子爷的话，章佳庶妃小主听完了奴才的回答以后，面色苍白，一片受伤的神情。”曹明依旧低着头，不让康熙看见自己脸上热河的表情，只是听声音觉得毫无波澜。

　　“是吗？”康熙低低的问道，像是在问曹明，问梁久功，又像是在问自己。

　　“走，梁久功，去景阳宫看看她。”康熙没有等曹明和梁久功的任何回答，直接做了决定。

　　“是，主子爷。”梁久功和曹明行礼道，随后曹明就转身出去准备康熙出行需要的銮驾了。

　　可是，世上的世事总是跟不上变化。

　　就在康熙一行人走出乾清殿不远后，内务府大臣明珠就拿着边关的八百里加急进了宫。

　　再然后，就是康熙处理边关的事宜和为了安抚大臣，去后宫份位高的嫔妃那里歇息的时间了。

　　等到康熙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晚了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月，章佳秀娥也在这一个月里彻底的把自己对于康熙的刚萌芽的情思斩断了。

　　***

　　而曹明这边，曹明作为康熙身边第一红人梁久功的徒弟，这嗑宫上下所有的太监和宫女都愿意听从他的命令，巴结他。

　　这一个月里，曹明先是确定了章佳秀娥就是他要找的人，然后就是利用自己身份的便利，通过一些小太监和小宫女打听着章佳秀娥的消息。

　　所以，章佳秀娥刚被宜嫔和郭贵人在御花园里找茬，这边，曹明就知道了。

　　作为梁久功的徒弟，曹明深得梁久功的喜爱，所以有些时候梁久功也会为了不让着自己的徒弟曹明碰触到康熙的底线，会偷偷的告诉曹明一些康熙的心思。

　　故此，曹明知道了康熙心里对于章佳秀娥还是有几分在乎的，也因此，在派小太监和小宫女打听章佳秀娥踪迹的事上，曹明也没瞒着梁久功。

　　“师傅，师傅，刚才小凳子过来告诉我说，章佳庶妃小主被郭贵人罚跪在御花园里了。”曹明跑到梁久功的身边，凑到梁久功耳边说道。

　　“这事你别管了，有师傅在呢。”梁久功听完曹明说的话，扭过头深深地看了曹明一眼，然后说道。

　　“哎，我听师傅的。”曹明知道刚才梁久功看自己的一眼里，包含了梁久功对自己的怀疑。因为自己从来没有因为康熙的什么心思而特意派人打听嫔妃的行踪，还特意关注。但是曹明没觉得错了，所以也打算在解决了这件事情之后，向着梁久功坦白。

　　此时的康熙正在上书房考核自己的元后郝舍里氏给自己留下的唯一儿子，胤礽的功课。

　　“主子爷，这个季节御花园的牡丹开了，是否要领着太子殿下去御花园里游玩一圈？”等着康熙考核完了胤礽的功课，梁久功凑到康熙的身边问道。

　　“你这个老奴才，倒是挺懂朕的心思呀。”康熙刚因为胤礽的功课十分优秀，想要奖励胤礽什么，梁久功就过来问话了，所以康熙看着梁久功，玩笑的说道。

　　“哎哟，我的主子爷呀，奴才自小就跟着您，虽然不能为主子爷您在大事上分忧解难，但是这小事上，奴才还是很善解龙意的。”听了康熙的话，梁久功急忙弯着腰不着痕迹的拍马屁道。

　　“梁久功呀梁久功，你呀。”康熙好笑的看着梁久功，心里对于梁久功的拍马屁感觉很适用。

　　“行了，去，收拾銮驾，朕就听你的建议一回，带着保成去御花园散步赏花。”康熙抱着小小的穿着明黄蟒袍的胤礽对着梁久功说道。

　　“哎，奴才遵旨，主子爷。”梁久功行了个礼，招呼着曹明和曹瑞准备好了康熙和胤礽出行要用的銮驾。

　　于是，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向着御花园的方向前进了。

　　等康熙拉着胤礽的手在曹明的暗自指导下，走到章佳秀娥跪着的地方时，章佳秀娥已经在那里跪了半个时辰了，周围的泥泞已经干在了章佳秀娥今天穿在身上的粉蓝色旗装上，显得狼狈极了。

　　“皇阿玛，您快看那边，那里跪了一个人。”

　　没等着康熙看见跪着的章佳秀娥，一向眼尖的胤礽就一扫眼看见了狼狈不堪的章佳秀娥。

　　“哦，朕的保成看见了什么，朕看看。”

　　听见胤礽话语的康熙脸上微笑着，眼底一片冰寒的开口说道。这时候的康熙只以为是宫中哪个不知死活的小嫔妃们，买通了哪个侍卫或者太监知道了自己的行走路线，打算来一场偶遇，故此虽然面上一片和善，但心底却是动了怒的。也因此，在下一刻康熙发现自己的想法错误的时候，才会辣么惊讶。

　　说完，康熙就调整自己的视线，看向了自己手中牵着的胤礽手指的方向，章佳秀娥狼狈的身影一下闯进了他的视线。

　　“梁久功！”看见章佳秀娥狼狈的身影的那一刻，康熙觉得自己的心莫名的颤了一下，急忙转过头睁大了眼睛，严肃着脸看着自己身后紧紧跟着的梁久功。

　　“奴才在，主子爷有何吩咐？”听见康熙呼唤自己的名字，梁久功偷偷瞄了一眼康熙脸上的表情，才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半跪下身子说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康熙放开了自己拉着胤礽的手，伸出手指着章佳秀娥跪着的方向问道。

　　“回主子爷的话，这，这，奴才也不知道呀。”梁久功顺着康熙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一身狼狈的章佳秀娥时，眼底深处划过一道精光，随即装傻的说道。

　　“你不知道？！梁久功，你跟了朕这么长时间，这后宫里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恩？！”康熙看着章佳秀娥的眼神深处蕴含着一丝心疼，一丝爱恋，一丝愧疚，故此对着梁久功说话的时候，康熙的语气中包涵了连自己都不清楚的寒意。

　　梁久功被康熙直接说出来的毫无掩饰的话语和话语中包涵的寒意震惊了一下，随即暗暗看向章佳秀娥的方向，心底默默的把章佳秀娥的地位往上提了提。

　　“老奴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只知道是章佳庶妃小主从贵妃娘娘居住的承乾宫请安回来，到御花园赏花的时候，遇见了宜嫔娘娘和郭贵人小主，诸位小主在一起说了几句话，随后，章佳庶妃小主就被郭贵人小主罚到这里了。”梁久功低着头跪下解释道。

　　“哦，既然这样，那今晚就翻庶妃章佳氏的牌子吧。”

　　听完梁久功的解释，康熙看着章佳秀娥的方向默默站立了一会儿，随后重新拉起了胤礽的手，最后看了章佳秀娥一眼，转身离开了御花园。

　　“皇阿玛，那是谁？”一直被康熙带在身边长大的大清的皇太子殿下，回过头看着章佳秀娥跪着的方向，眼底一片若有所思。

　　“保成，那是你皇阿玛，朕的庶妃章佳氏。”康熙没有回头，只是温柔的拉着胤礽的手，看着胤礽俊秀的脸庞说道。

　　“哦。”得到了答案，胤礽也不再往下询问，只是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眼底深处满满的伤心。

　　等康熙一行人回到乾清殿的时候，一行人的气氛和去的时候截然不同，一片沉默和寂静。

　　“皇阿玛，儿臣有些累了，想回东宫休息了。”

　　回来路上一直低着头的胤礽收敛了自己所有的思绪，在一片寂静中抬起头。顿时，一道独属于少儿时期的清脆声音响起。

　　“好，回去吧，朕今日对你的功课考核感到十分的欣慰，天色也不早了，既然累了，朕也就不留你在这里用膳了。”康熙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胤礽，眸色深深，面上的表情晦涩不明。

　　等确定胤礽走出乾清殿，并且已经走远了之后，康熙猛地拉下脸，眼底深处的冰寒之意暴涨，看着梁久功的目光像是要生生把梁久功冻在冰里一样。

　　“主，主，主子爷。”在康熙这种冰寒到极点的眼神注视下，即使从小跟着康熙，自诩十分了解康熙的梁久功也深深的恐惧了起来。

　　“梁久功，是不是跟着朕的时间久了，你有些不知道谁是谁了？”康熙看着梁久功脸上浮现的恐惧，收回了自己眼神，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看似漫不经心的开口。

　　“回主子爷的话，奴才不敢，奴才从小伺候主子爷，心里只有主子爷您一个主子。”没了康熙看过来的冰寒眼神，梁久功深深吸了口气，急忙开口表忠心道。

　　“那就好，梁久功，你记住，朕最讨厌被人算计。”康熙停住了把玩自己手指的动作，看着梁久功的眼神里满满的警告。

　　康熙从来就不傻，虽然当时那种情况下，梁久功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但康熙还是在回到乾清殿从心跳的不正常下恢复过来以后，对于梁久功算计着自己去御花园和看见章佳秀娥的事情一下子想了个通透。

　　“是，主子爷。”梁久功听了康熙的话语，浑身一颤，急忙跪在了地上。

　　“这次就念在你伺候了朕这么多年，朕可以饶了你。但是，没有下一次。”康熙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

　　“是 ，主子爷，奴才谢主子爷恩典。”梁久功端正了表情，跪在地上砰砰的磕了三个头。

　　“行了，起来吧。”康熙看见梁久功的动作，面无表情的脸上嘴角微微的向上扬了扬，等梁久功磕完头以后，淡淡的说道。

　　“谢主子爷恩典。”梁久功听见康熙说的话，知道康熙心底不跟自己计较这一回的事情了，不由的长长出了一口气。这时候，梁久功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打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