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臣不断袖》九夜凰

22、第二十二章 言出必行

　　楚莫言没想到的是，这刘云飞说到做到，果真是穿戴整齐后，就大半夜的带她去看星星了，地点还尼玛城边边的念慈寺！

　　这大老远的，不说把腿都走断了，她尼玛怕黑啊！这是最关键的。

　　灯火寥落、寂寂无人的街上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只剩偶尔夜风穿巷而过如同阴间鬼嚎的声音，满地的枯叶“簌簌”乱飞，让楚莫言心头渗得慌，时不时会忍不住往身后瞅瞅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吓人的东西突然在背后杵着。

　　还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她背后就起了一身的毛毛汗。

　　看着前面屁事没有极为淡定地走着的刘云飞，她几次欲言又止，她刚才说啥不好呀，明明就说想来跟他秉烛夜谈就好了，干啥非得作死说要来看星星？尼玛这一路阴风惨惨的，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

　　她却是不知，她这般神神鬼鬼，脸色吓得发白，精神极度紧张的模样，让前面不时暗中观察刘云飞觉得甚是好笑，这人倒是奇怪，连死人骨头都摸过的人，居然还怕鬼？他难道不知，相比鬼神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人心才是这世上最该提防的？

　　比如，他这个看似简单的县令……

　　想到这里，刘云飞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也不管身后的人吓成什么个模样，径直往着目的地去。

　　他既然是要看星星，那他就带他去看个够好了。

　　刘云飞的步子加快了些，想让身后那模样好笑的人跟上来，不然，以着这速度，这半个时辰不到的路程，怕是就要生生拖到一个时辰去了，他可不想与他耗太久的时间。

　　却是还没走几步，身旁不远处突然“哐”的一声传来什么东西被风吹倒地的声音，出于本能地正要向那处看去，却是一阵风突然从背后袭来，他心头一紧，身子惯性向一旁侧身而去，却是这一侧身的功夫，身后本是离得有几步路距离的楚莫言出现在了他的视野。

　　“那……那个，刘典史啊，咱们……”楚莫言紧张地吞了吞口水，边说着，还边满脸慌张惊惧地向着周围看去，“我突然想起来了，他们说……晚上阴气盛阳气弱，乱在外边晃的话容易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你看，这街上阴森森的，咱们要不还……还是回去吧？”

　　看星星什么的都去见鬼吧，她以后再也不嘴贱要半夜出来看星星。

　　看着无意识间将自己的手臂抓得紧紧的人，刘云飞眉头蹙了起来，明明一个大男人，这人怎生跟个女子似的？想起适才洗澡时这人看自己的怪异眼神，心头就生出几分厌恶不耐出来。

　　他冷着面色将手臂从那人手里抽出来，毫不同情地讽刺道：“白日不做亏心事，半夜就不怕鬼敲门，大人一介堂堂男儿，走个夜路居然就怕成这样，传出去就不怕这满城的百姓笑话？”

　　正是紧张害怕得有些失方寸的人没觉察出他行为和话语里的厌恶鄙夷，愣了愣，才脸色紧张，结结巴巴地解释道：“那个……其实我之前……也没这么怕的……只是……”

　　只是后，就没下文了。

　　“只是什么？难不成是做了亏心事，心头有鬼？”

　　话语毕，刘云飞才突然感觉有些不对，仔细看去，却是见着面前的人仿佛是陷入了可怕的梦靥一般，面色如死人一般煞白，眼里更是空洞得只剩下恐惧，身子抖得厉害，那一双刚才被他挣脱了的双手，又无意识地抓上了他的衣袖。

　　夜色之下，他分明看得清，那双手骨节泛白，抓得死死的……就像溺水的人，绝望之时紧紧抓着最后一根稻草，怎样都不会放开。

　　这人这是怎么回事儿？

　　刘云飞没再甩开他，只蹙着眉头轻声唤着面前的人，“楚大人？”

　　他是经历过什么吗？

　　却是陷入回忆的人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楚大人……”

　　一声声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同那晨钟暮鼓，让人灵台瞬时清明。

　　正是在回忆中挣扎的人身子猛然一震，眼珠子转了转，很长的时间茫然不知所以。

　　“楚大人，你刚才到底是怎么了？”刘云飞一脸严肃地看着楚莫言。

　　待缓过神来，楚莫言看了一眼面前面露几许关切的人，长吁了一口气，面色恢复了些许血色，“不好意思，刚才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

　　“那些事儿让大人这么怕黑？”刘云飞可以笃定，适才让楚莫言魇住的往事，就是导致他这么怕黑的根本原因。

　　楚莫言讪讪收回无意识捏着刘云飞衣袖的手，抚着半面脸无奈苦笑，“又教刘典史看笑话了……其实……是我小时候落下的毛病。”

　　刘云飞蹙着眉等她的下文。

　　“我小时候被家人扔在深山里的乱坟岗三天三夜过……”那些往事犹历历在目，每每想起，楚莫言这个从来没经历过那般无情和残酷对待的现代人就是忍不住身子打颤，“自那以后，一到晚上我就不敢单独出门了，明明知道那些东西不存在，心头还是怕得要死。”

　　“为何会被扔在乱坟岗三天三夜？”刘云飞眉头深深蹙起，他分明记得，他不过十岁出头的孩子，哪家的父母会用这种方法……

　　楚莫言对他弯唇一笑，“练胆呗……”

　　对，就是练胆，初去苏家的那段时间，苏家是有意想把她训练成一个刺杀夜离央的杀手的，这训练杀手的方法，也不知道是哪个变态想出来的，硬是大半夜的把她一个十岁不到的娃儿给扔到乱葬岗去练胆，饶是她再是个唯物主义者，都被吓得神不附体了。

　　穿越这么玄幻的事情都发生在了她身上，万一这世上鬼神真存在呢？

　　听着鸦声乱叫，草丛里不时有不知名的什么东西窜过的声音，看着那些张牙舞爪的如鬼怪一般的树影在风中“簌簌”乱晃，不远处还隐隐约约地燃起的似是被称作“鬼火”的“磷火”，她心头就越想越慌，越看越怕，到最后是看哪里都觉得会有了不得的可怕东西会从土里爬出来的，真的是吓得连哭都不敢哭出声来……那滋味，她不想来第二遍……

　　当时楚成风将她给找到时，她精神由于长时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整个人几乎快崩溃，若是再练上那么一晚上，怕是苏家见到的就只是一个一文不值，被吓傻了的傻子。

　　她的表现让苏家很是失望，这胆子被这么一练，是越练越小了。

　　……再到后面教她去杀人，皮都打脱了几层，人都快逼疯癫了都下不了那个手，苏家看她死都不愿杀人，就彻底放弃了引她上这条路的打算。

　　看着那人面上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刘云飞静默了一瞬，他突然就很想知道，这些年来，这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他背后的人，到底有哪里……

　　他与他在桃花镇的初遇，到底是偶然，还是刻意安排的？

　　微微叹了一口气，脑海里浮出多少年前桃花镇遇到的那个少年，他的心头终是生出一股怜悯出来，到底，很多事情他还得去弄清，若是时机恰当，他很像听一听他自己的解释的……若是将所有的怒气都发在他这颗小小的棋子上，对他来说是有失公允的。

　　于是，他伸出笼在袖里的手，话语里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淡淡温柔，“别怕，我在这里”。

　　沉静如水的话，像阳光一般，将心里的阴暗驱散。

　　楚莫言怔怔地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抬头，不解地看着面前的人。

　　看着她没反应，刘云飞弯身不容分说地将她的手握在手里，“走吧，夜深了，看完星星后我便送你回去”。

　　握住她的手宽厚有力，淡淡的温暖从指间传来，像春日正午的阳光，充满了温煦，莫名地就让人原本紧绷的精神放松了许多。

　　待过来许久，回过神来的楚莫言才看着身旁人呐呐道：“那个……我们要不，不去了？”

　　那人停了步子，转头，眼神坚定，不容置疑地看着她道：“不行，我向来言出必行，说了的事，许过的诺，不论怎样都要做到。”

　　所以，这意思就是，今天这星星，她楚莫言是不看也得看。

　　－。－！！

　　楚莫言泪流满面，这尼玛真是个固执的人。

　　听说这类人都是不好惹的，她觉得，以后还是离这人远点好了。

　　不然被他记上了……日子不好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