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卜算师》岑生

4、4.意外离开

　　阴暗潮湿的地牢比幽深的拘留所要更让人感到恐惧，难以想象帝国的犯人呆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会遭受到怎样的折磨，而恰恰相反的是，除去令人沉默的恐怖空气，就再也没有谁会涉足这个地方对犯人进行严刑拷打。
　　可偏偏有这么一个人在这段日子不停地来到此处，带着热腾腾的饭菜，永远傻兮兮的笑容，蹬着那双擦得油亮的马丁靴踩进地牢的大门，从每天大门处一丝阳光照射进来的那瞬间开始，死气沉沉的犯人们也放弃了沉默，逐渐地熟络起来．．．
　　“梁嗔，快点打！别探头探脑的！”
　　“老子的饭来咯，你们自己打去。”宿舍式的牢房一间住着四个犯人，每天的娱乐生活就是梁嗔拖魏光明从自己的包里拿来的扑克牌，不消几天，阴郁的气氛就被梁嗔这个“新人”所破坏，变成乐呵呵斗地主的氛围了。
　　魏光明蹲在栅栏门前，看着梁嗔忙不迭地把手牌丢下，笑眯眯地接过自己手中的饭菜，心中有些不忍：“我和上将申诉过了，但是他说你口无遮拦，又品行不端，还是得关押起来。”
　　只顾吃饭的梁嗔微微一抬眼，继续专注吃饭，好一阵胡吃海塞之后，才摸摸挺起的小肚子，伸手一拍魏光明消沉低下的脑袋：“我都没以泪洗面，你倒不高兴了。”
　　“仔细想想，我这么聪明识破了你们的阴谋，那齐曜为防备我泄露机密，肯定不会轻易放我走。”他可不愿意做出什么自己永远不会说出去的承诺，这种机密性的消息，再加上两国对于卜算师的立场完全相反，很可能随时被联邦调查出来，到时候可怎么也洗不清了。
　　不过事已至此，也不会再有人对此抱有异议，只是梁嗔回头望了一眼傻呵呵打牌的狱友，勾勾手指示意魏光明把头靠过来：“现在帝国真的一个卜算师也不剩了？”既然都已经被关起来了，索性把事情调查清楚，也不至于一头雾水地被关这么久。
　　“我父亲说三人中两人叛逃，余下的一个年事已高，除了国家大事就不会为人卜算了。”
　　短短一句话，却让梁嗔察觉了些许的不对劲，他原以为魏光明能进到这个天牢是因为齐曜默许，带饭菜也许是因为这个崭新的世界不那么苛刻，拿到自己的背包也是由于里面并没有什么重要物品，可这么一想——
　　“问你一下啊，你父亲，是哪位？”
　　青年立马憋红了脸，魏光明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愿意说，可还是被梁嗔的轻轻一拍化解了一身的戒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军机大臣就是我父亲。”他没有看梁嗔，随即替自己辩解起来，“但我是实打实考试进的军校，也是表现优异才入的军营，和父亲没有半点关系！”
　　怪不得当兵才两年手就有老茧，是因为从小就有先天优势；怪不得明明犯了错还能迅速地回到营地，是因为军队中人不敢得罪大臣；怪不得．．．梁嗔斜睨了一眼魏光明，这么傻，果然是温室里的花朵啊。
　　而这位正被腹诽的“温室花朵”丝毫没有因为梁嗔狐疑的眼神而做出任何举动，他只是换了个姿势坐在地上，把梁嗔递过来的饭盒收好，带着几分期待和雀跃问他：“好吃吗？”
　　“哼，我说好吃你能多给我带嘛。”梁嗔没好气地怼了一句，如果不是每天的好饭好菜，他才不愿意见这个愣头青呢，害的自己被关在这个鬼地方。
　　“你这张嘴真能说。”魏光明闷闷地回了一句，他能带东西进来已经是不符合规定的事情了，要不是父亲帮忙，还有将军默许，梁嗔怎么可能每天吃上好饭好菜。
　　不过．．．愣愣地盯着梁嗔，魏光明张嘴想说些什么，就被对方一个眼神制止：“别给齐曜说好话，他把我这个浑身清白的人关在这里，没什么可狡辩的啊。”没好气地努嘴，梁嗔眼珠子一转，脸上就带了试探的神情，“今天这菜不一样啊，谁做的？”
　　“是颜小姐做的！她说今天要尝试做菜，就给我带了很多，我吃不完，又不想浪费，就带来给你了，很好吃吧！”魏光明惊喜地给梁嗔宣传这个颜小姐的好处，两眼亮晶晶得就差没写上“喜欢”两个字了。
　　当然，从小底层混过来的梁嗔怎么可能知道饭菜的区别，只是魏光明送了几天也没问味道如何，今天突然一问，肯定是有问题罢了。
　　没说话，梁嗔习惯性地摸摸下巴，胡茬的粗糙感让他想起了什么。那个手环的主人是姓颜的女士，而齐曜特意把手环拿走，可能并不是要杜绝他对外联系的方式，而是察觉到手环并非自己的，再加上魏光明居然也认识一个姓颜的女的．．．
　　“她叫颜卿佳对不对？”眯起眼装作老神在在的样子，梁嗔一句话就轻易忽悠了魏光明，青年双眼的疑惑立即让梁嗔得到答案，他刚想再说几句，就听外面猛地一个少女尖锐的声音传来——
　　“魏光明！你每天窝在这里做什么！”
　　少女叉着腰出现在两人眼前，穿着华美的洋裙，一顶精致的小洋帽和手上的洋伞互相辉映，显然，这样的着装才是她的日常：“我可听齐曜说了，你每天都在这里看一个嫌疑犯！还不回去好好工作！”
　　“颜小姐，我这不是请假了嘛。”魏光明明显是有点害怕颜卿佳，少女一出现就站起来退居一旁，让颜卿佳的实现直接触及懒懒坐着的梁嗔，“你，不是，不是那个客户吗？”很好，这位贵人事忙的小姐，根本就没记住梁嗔的姓名。
　　这两个傻子配一对才好吧，梁嗔暗笑，却反而皱起眉，背过身指责起颜卿佳：“你当初可是把东西暂放在我这的，结果被那个齐曜当成我骗人的证据，现在被关在这里，你要负全责的小姐。”
　　“诶！”颜卿佳瞪大了眼睛，转向魏光明，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是我的错？”
　　“不是不是。”魏光明本想解释一下，就听坐着的梁嗔接着埋怨：“我可是本本分分地算命，你这样对我，到时候你有了困难，我很可能帮不上你啊。”
　　颜卿佳本来心里正打鼓盘算着，就瞅见旁边魏光明有话不说的样子，一时间还真被梁嗔的三言两语吓得面色铁青，但还是嘴硬回他：“要你帮啊。”
　　“是是是，大小姐那你就别在这地儿呆着了好么。”梁嗔心里却是揣着点小心思，颜卿佳给他的玉扳指被他遗落在包里，让魏光明找了许久也不见踪影，这要是她忽然问起来，自己可没地方找给她。
　　“魏光明，你先出去。”
　　“可是．．．”
　　“可是什么呀，我就跟这人讲两句话，你天天来找人家，还不许我单独讲话了？”
　　虽然担心颜卿佳一个女生在这地牢里呆着不安全，但魏光明还是拿着饭盒出去了，只是听他的脚步声，仍然还是站在门口待命。
　　半晌没有声响，颜卿佳才靠近了梁嗔，小声地问他：“你算出来了么？我和齐曜的缘分？”
　　“没缘分。”一提齐曜梁嗔就来气，他哼哼了两声，瞥见颜卿佳失落的表情，心有不忍，就又给她解释，“他能把我关进来，就是个不分善恶的家伙，你嫁给他那个冷面佛，以后日子怎么样自己想不到啊。”
　　“他对我很好的，只是你涉及公事，才比较严肃。”背对着梁嗔蹲下，颜卿佳鼓起小脸嘟囔着，“而且，听说你这个罪名呀，上法庭后是需要受刑的，齐曜他”
　　“受刑！”梁嗔抓住栅栏，喊了一声，“我可没听说啊！”
　　“卜算师本就稀缺，帝国法令严禁冒充，我信你，可别人不信你。按理说行骗小人呢，多半贪生怕死，更何况是卜算师有关国运，所以呀，就有了一个卜算行骗上庭扛三鞭的法令。”
　　颜卿佳细细地给梁嗔描述起来，这才让梁嗔明白了，怪不得这个国家一派祥和的真相，凡是嫌疑犯不管是不是真凶都要被打，怪不得没人坑蒙拐骗呢！
　　压着怀中的混天幡，梁嗔顺势把头压在栅栏上：“我这人身体不好，被打一次都要死了半条命，本来可以把你和齐曜的红线重新绑一绑，这下大难临头，你还是给我买个棺材吧。”说罢，他就头一歪，倒在湿漉漉的墙上闭目冥神。
　　意料之外的是颜卿佳没说话，她直起身，站着俯视梁嗔单薄的身板，思虑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问了一句：“梁嗔，你没骗我吧？”
　　“人之将死，我骗你干嘛。”梁嗔想着，自己有混天幡在手，起码也是有卜算的本事，虽然之前算的都是发生过的事情，但如果按那小子所言每天送他一块玉石的话，说不定就真的能有预知前兆的作用了。
　　少女的表情突然凝重起来，她盯着梁嗔看了很久，直到梁嗔疑惑地忍不住眨眼睛，才轻声开口：“我能让你离开这里，你答应我，以后要帮我。”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天气很糟糕，跑坏了一双鞋，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这么多雨呢，几乎下了两个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