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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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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着客人马上就到的事,与残阳说完话,没有耽搁,墨言赶快去厨房做些准备。
“咚咚咚咚”的敲门声,宣告两位客人已到。
小文倒还机灵,放下手中的活就准备去开门。可还没等他洗下手,就听“咔哒”一声,客厅里顿时热闹起来。
示意小文继续干自己的活,墨言将刚刚准备好的水果拼盘放进托盘,连着沏好的茶、杯子一起,端进客厅。
“请坐,”他一面微笑着招呼,一面利索地斟茶、安放果盘,果盘旁,是排列整齐的水果叉。
“谢谢。”异口同声,两个孩子相当礼貌。
“不客气,各位慢用。”
“哥,……”
听到残阳的叫声,墨言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哥还有事,不陪你们了。对了,时间也差不多,就请你两位朋友在这里便饭吧,虽说是家常饭,比学校的食堂大约要好些。”
浅浅的笑意,温和的话语,让残阳感受到难得的温馨。
“好。”重重点头,残阳脸上是十四岁少年的笑容。
转回厨房,墨言刻意将门开着。客厅里,三个少年的对话清清楚楚地传来,一字不漏。
“怎么样?”残阳的声音居然有几分威风。
“让欧阳先说吧。”声音显着几分绅士。
这应该是蓝田峰,慕辰蓝爷的公子在说话,那另一位就是欧阳强了。
蓝家的情况不用残阳介绍,墨言都清楚,有些事恐怕他比残阳知道的更多。至于欧阳强,据残阳所说,他父亲也是一个略有名气的帮派帮主,当年他母亲因年轻貌美,被他父亲强行娶为侧室,如今色衰爱弛,他这庶出幼子在家中自然也不好过。但毕竟是自家儿子,家中不能做的太过,便将他安置进这贵族学校,既不用日日杵在家人面前碍眼,于场面上也说得过去。好在欧阳强本人性子豪爽,反倒觉着自由自在。
“傅哥,今天这场架打得可真爽,按你的吩咐,我们去足了人,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这下子我谅他们再也不敢进我们的地盘。”欧阳强也不客气,看起来这话他憋的已经够久,蓝田峰刚说完,他就急不可待地开了口。
“不过,”他又压低了声音,“我听说,学校里有几个先生很不满意,说我们带着他们班学生逃课,影响学习,尤其是几个高年级的班主任,据说告状告到校长那里,校长也很头痛。还有,……”
一阵“悉悉索索”声音传来,好似纸张撩动的声音。
“海沙帮给我们下战书了,要求明天下午三点钟在西城外小河边那个树林里见面,一决胜负。”他的声音有着困惑,也有着——被墨言敏锐地抓住——担忧。“傅哥,你说,我们这学生小帮会,过几年一毕业,各奔东西,不就解散了?再说了,就咱们这小打小闹的,海沙帮盯着不放是看中啥呢?”
“谁说过几年就解散了?”傅残阳的声音明显透着不满。
“你还能老在英才不毕业?”欧阳强被他闹糊涂了。
“当然不,可Y市不也有大学,还挺不错的呢。老实告诉你,我还就看中这Y市,不准备走了。这红血会,自打成立起,我就没想过解散它。”
这是傅残阳从没说过的心里话。自从一年前,因为那场血罚,让他真正知道逆风夜卫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就想着,要自己努力打一片天下,让墨言哥在这片天地里能够自由地呼吸。
“那海沙帮的事,你怎么办?”
“对海沙帮,绝不能让步。他们看中的,不光是我们。对了,蓝,今年上半年的账目出来没有?”毫无预兆地,残阳突然转变了话题。
“出来了。”“啪”的一声,估计是账本拍上桌。“半年的收入,扣去所有各项支出,净收益在五十万以上。”
“嗯,还不少啊。”
“对我们是不少,可海沙帮还不至于把这点收益看那么重吧?”
“他不是看中这点收益,看中的是这条财路。你想,这就我们一个红血会,一个英才周边小店铺就有这些收益,全市多少学校,如果都被他们吃下,那是什么数字?我们是第一个开头的,所以海沙帮首先盯着我们。一旦我们服输了,其他人不就只能乖乖让出去。”
“是这样。”欧阳强恍然大悟,他倒也不笨,立刻想到了,“那我们要是赢了,那些学生帮派自然服了我们。”
“不错。”
“可这时间,要赴约,明天下午的课肯定没法上。再说,海沙帮虽是小帮派,也有二三百号人。他们势在必得,明天出动的人不会少。我们……”
“无论如何,明天也必须去,要是不战而降,那我们就别想在这里站住脚。明天,我自己去。”傅残阳斩钉截铁。
“你的伤……”
“没事。”
“那好,我去通知人,明天下午一起去。”
“好。”
“不必了。”墨言出现在客厅。“把海沙帮的战书给我,这件事由我去处理。”
蓝田峰和欧阳强互相看看,又一起看向傅残阳,有些不知所措。
“哥。”残阳叫了一声。
“听话,”看看残阳,墨言放缓了语气,“放心,你只管去上你的课,哥和小文两个人足够,不会让你丢脸。”
“那,好吧。”知道只要墨言下决心的事,自己是掰不过他的。也知道论身手,自己和墨言的差距有多大,傅残阳只能不甘不愿嘟哝着答应。
欧阳强却有些担心,“傅哥,行吗?要不,咱们还是多叫些人,撑撑场面也好。”
“不用,”傅残阳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哥一个人,起码抵你们七八十个。”
晚上,残阳坚持将墨言的卧室安排在自己卧室隔壁,想了想,墨言没有反对。
一早,等残阳用过早餐出门,吩咐小文在家守着,九点之前,墨言坐在了英才学校九年级教师接待室,等待尚未下课的林先生。
走进接待室,虽说惊讶于眼前这位“家长”的年轻,林先生却也没想到他才十六岁。等到面对沉稳的墨言打开话匣子,更将这一节忘到九霄云外。
林先生很善谈,看得出,他是满腹怨气,累积已久,整个对话过程几乎就是他一个人滔滔不绝。
他的话,归纳起来,墨言得出几个结论:一是残阳成绩下滑。本学年初入学后第一次年级测试第一名的他,在学年即将结束的现在,已经掉到班级第十名左右,还有继续下滑趋势;二是逃课现象明显。更让学校不满的是他不仅自己逃课,还带着一班学生——其中还有高年级学生——一起逃课,引起家长不满;三是带头成立小帮派,在社会上打架滋事。本来这事只要不牵扯学校,学校自然不欲多插手。可问题是,他和一帮学生经常搞得鼻青脸肿,那就有碍学校观瞻和声誉,学校自然不能熟视无睹;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林先生冷冷地说,据他所知,傅红雪的父母将他送进英才学校,是看中了同在Y市的Z大。但以傅红雪目前状况,他很怀疑,他父母的这一目的能否顺利达成。
墨言垂眸,想到离开前教父对自己的安排,原来如此。
没有时间细细思考林先生的话,回到家中,与小文一起匆匆做点简单的午餐果腹,两人按照海沙帮战书提示,来到约定的西城外树林。
看到对方的架势,墨言瞬时怒火直升,却不是对对方——说实话,虽然海沙帮来了有九十来号人,个个人高马大,舞棒弄棍的,他并不在乎,对于他和小文这样两个高星级夜卫而言,对方还真就不算什么菜——,而是对残阳的。今天若不是他俩过来,以残阳那些个未经训练的半大孩子,后果不堪设想。
海沙帮的老大今天是做足了准备,正如欧阳强所说,他是志在必得,顾不得被人讥讽以多压少,以大欺小,虽没有倾巢出动,所带人马也是大大超出红血会的人数,还不说他们都是成年人。
本以为傅红雪也必是拼死一搏,带的人不会少,不料竟然只看见两个人,傅红雪本人则根本没露面。倒让海沙帮老大一呆,竟忍不住往墨言身后瞧了又瞧,似乎想再找出些人。虽然墨言身后便是河滩,哪里藏得住人。
“你不必费劲,我们就两个人。”墨言淡淡地说。
“你是替他带口信的?”那位帮主头脑比较简单,一时竟转不过弯来。
“不,是替他赴约的。”
“赴约,你的意思是打架?”不可置信的语气。
“没错。”
“条件怎么说?”
“很简单,我们输了,条件由你开,红血会照办。海沙帮输了也一样,你海沙帮照红血会的条件办。”
“一言为定。怎么打?”
“随你划道,我没意见。单挑群斗随意,一起上也可以。”面对这样的小混混帮派,墨言实在不想浪费时间。
那海沙帮主并不纯是草包,说话间,不动声色把墨言小文细细打量了一番。后面那个尚小,和傅红雪不相上下,半大孩子一个。前面这个虽说身架端严,脚步沉稳,看样子是练过的,看年龄,也不过比傅红雪稍大,绝不会超过十八岁。眼下天气和暖,衣着单薄,看得出两人都没有带枪,刀是有的,但也不长,顶多匕首之类,能有多厉害。不过是初生牛犊,不知天高地厚而已。
“好大的口气。”心里有了底,他一声冷笑,手一挥,顿时站上十个人。“你先和他们走一招,若能赢了,咱们再说后面的。”
“行。”墨言懒得多说,跨上一步。“动手吧。”
那十个人刚一抬脚,还没来得及合围,墨言右手一抬,脚下如风一般转了一圈。海沙帮主只觉眼前一花,没来得及看清墨言是如何出手的,十个人已经全部倒在地上,有的捂着胳膊,有的捂着肩膀,“哎呦哎呦”之声不绝。
再看墨言,脸不红,气不喘,站在原地,若不是那些人倒在地上,他倒像没有动过一般。
“嗯,有两下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海沙帮主心里吃惊,回头大吼一声“都给我上。”
“小文,”墨言招呼一声,“动手。”
Y市是自由区,帮派林立,这场架只能赢不能输,但墨言也不欲将事端闹大。毕竟残阳还是学生,不可能把精力过多放在这方面,相信教父也不会同意。所以,来的路上,他就关照小文,只许伤人不许死人。
两人心照不宣,拔出匕首如旋风般卷入人群,手起刀落,不伤要害,专拣肩胛、手臂下手,一刀一个,干净利落。不到半小时,除那位帮主本人,他的手下,无论是站是倒,都已经没有了战斗能力。
“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倒是厉害得紧。今天,我海沙帮认栽,咱们后会有期。”打个哈哈,海沙帮主转身便想退走。
“帮主慢走。刚才咱们可是说好的,哪方输了,便按对方划下的道走。想来,帮主不会说话不算话吧?这要传扬出去,于海沙帮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听。”墨言淡淡地说。
“你,”海沙帮主气急败坏,可自己手下九十来号人,在人家两个孩子手里输了个一败涂地,凭自己一个人,怎可能扳回这个场子?常言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又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说不得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行,你说出条件来,我海沙帮一准照办就是。”
“好。帮主说话爽快,我也不拖泥带水。条件很简单,一、海沙帮今后与红血会井水不犯河水,不得再行挑衅:二、凡我红血会的地盘,海沙帮不得侵犯。”
这条件并不苛刻,对海沙帮现有利益丝毫没有影响。海沙帮主简直喜出望外,不及细想,一口答应,“行,就这么办,我同意。”
“口说无凭立字为证。帮主既是有备而来,想来不会不带纸笔。既然同意,那就拿伏帖来。”墨言依然一脸清冷。
“好好好……”想不到对方看上去是否成年都让人怀疑,做事却是滴水不漏。海沙帮主“好”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混赖,只能让人拿过纸笔,按墨言要求写下伏帖,签上自己名字,甩到墨言手里,转身恨恨而去。
几年后,当红血会发展成为Y市一手遮天的大帮会时,海沙帮主面对这份仅仅只划定“凡红血会地盘”,海沙帮都不得侵犯的伏帖,欲哭无泪。此是后话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