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李籽默

20、此花念非彼花愿（一）

　　“你说什么？！！！”少年的语气似乎有些怒上心头的意思，他应该是从未碰到这么不懂礼数的女孩子。
　　在简单明了的拒绝了道谢的请求后，子瑜正打算带着她失而复得的小围巾远走高飞，冷不防的一转身后，她的脖子一凉，猛的一回头，围巾硬生生的被抽回到了那个人的手里。
　　“你在做什么？”她有些动怒的问道。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少年一把将围巾拽进袋子里。
　　“还给我。”子瑜动用了面无表情的战术道，语气还带着冰冷。
　　但是奈何他似乎不吃这一套，完全没被她的气场震慑到，如果是寻常人早就一边笑着一边好声好气的归还了。
　　“等你学会怎么好好感谢别人再来拿吧。”
　　说完，少年头也不回的就跑进了人群中，等到子瑜追上去，他就已经消失了踪迹。
　　这都···什么和什么？到手的东西居然又被人抢走了···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她的身上？那家伙···真的是人吗？
　　“所以呢？”秦皓看着眼前一脸挫败的子瑜，“你又一次让一个身份来历不明的活人拿走了你的围巾？”
　　一脸挫败的子瑜趴在桌上懊恼的点点头。
　　“你确定你不是故意让他看见你的吗？”秦皓表示怀疑。
　　“我傻吗？故意让他看见我还能让他拿走我的围巾吗？这次可是在我眼皮子底下硬生生的被抢走了啊。”
　　“那就奇怪了，按理说除非是死人的意志，活人连看都看不到我们的。”秦皓推测道，“一个活人，怎么可能会抢走一个死人的围巾。”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原因。”子瑜靠在椅子上重重的的叹了口气，“我甚至都看过他地上的影子，他是活人没有错。”
　　“你难道就没有感觉到他不寻常的地方吗。”除非是将死之人，不然他们是连死人碰到的机会都没有。
　　“没什么特别的···唯一不一样的是···”子瑜仔细回忆道：“他的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气息，就好像···是活人和死人都存在的气息···”
　　“你这样说就更奇怪了，这两种气息怎么能够并存？”秦皓摇摇头，觉得这样的说法不能认可。
　　“会不会是这样···”一旁的雨濛也开始说话了，“我听说活人在死后有部分人会还存有未尽的所谓的阳刚之气，所以才会被人看到，他的影子是不是就是那样的气所致，实际上，他会不会已经死了，只是他不自知？”
　　“···这里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人，你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子瑜坐起来，但是，那个人给人的感觉却并不是那样。凭她的直觉，她觉得他就是活人，这点她坚信。唯独不同的是，她很难解释他身上的另一股气息。
　　“所以呢？”秦皓又接着问道，“他说他要怎样才会还给你？”
　　“说是‘等我知道怎么有礼貌的感谢别人’再去找他拿。”子瑜接着一脸丧气的趴在桌面上。
　　“这点他说的倒是没错，他给了你联系方式吗？”
　　“他早就跑的不见踪迹，还要什么联系方式，像我们需要联系方式这种东西吗。”子瑜看都懒得看秦皓一眼。
　　“这里人这么多，你要怎么去找？如果是非要感谢的话，你带上钱给他不就行了，你难道没有吗？”
　　“如果说是钱的话···”雨濛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摞白纸黑字的纸钞，“前不久我的父母又烧给我了很多，我来到这也不怎么用，如果需要的话···”
　　在盯着那白纸黑字的冥币看了许久，整个房子有着三秒钟的寂静。
　　“我···做错了什么吗？”被这样静止的气氛下道，雨濛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那个什么···”虽然也不是没拿到过，但是现在真正在看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别扭，秦皓在一旁解释道：“其实我们也不太需要钱什么的，别人也都发现不了。这都是你父母给你的，你还是自己小心收好······”
　　“哦···”雨濛收回纸钞，子瑜看着她依旧是叹了口气，难不成真要像那家伙道谢吗······
　　“啊啦，你们居然都在这里，真是奇妙。”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白未然一手牵着花童，一手抱着一束百合进屋，“这还是第一次家里人这么齐全。”他看着他们满意的笑笑。
　　“你这是从哪里回来？”秦皓看着他把那束新鲜的百合细心的插进花瓶里，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收了个礼物。”白未然依旧笑着回答，但是却打了马虎，。
　　礼物？只见花童也把手里的一小束淡紫色的花朵放进了另一个小瓶子里，这样的花朵似乎是只会开在山里的野花吧？难道说，他去了墓林？子瑜不着声色的看着另一束百合，她听说那位好像十分钟爱百合，也常常拿它送去祭奠······
　　“那个啊，子瑜姐姐，我们今天又碰到了上次买苹果时碰到的阿姨，她的头发还和之前的一样，很长很长。”花童拉着子瑜的衣裳兴奋的说道。
　　“哦，是吗。”她心不在焉的回答道，谁会有空去墓地里闲逛，该不会是同道中人吧。
　　秦皓并没有在意这两束花的由来，而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子瑜说道：“话说真的没有人给你烧东西吗，每逢过节多多少少都会有的吧。”
　　只见子瑜靠在椅子上，意外的开始沉默，她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这样的东西根本不需要。”况且······那个女人早就忘了她，又怎么会记得这些事情······
　　“···？”秦皓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但也没多问。
　　他的注意力终于转移到了花上，“是哪个朋友？还会送花？”
　　“这个嘛······”白未然手顿了顿，但没隔多久就重新倒腾着百合的叶子，“是一个我爱的人······”
　　终于算是说出来了，子瑜抬头看着天花板，白未然当初好像是因为什么···什么才来到这里的来着···她仔细回忆到，他之前好像都没怎么交代过。
　　她好像曾经听别人说过···似乎是在教书的时候从山坡上面······只见当事人一脸平静的收拾着花朵四周的残叶，就像是正常人一样做着琐碎的工作。
　　“那束紫色的花朵也好漂亮···”雨濛感慨的说道，那是她从没见过的花种。
　　“那怕是我曾经的一个学生送的。”白未然收拾好百合就开始倒腾这束，“那是个好孩子···尽管有些任性，但···一直是会默默关心他人的人，只可惜···”
　　白未然突然停顿，接而叹了口气，就没有再往下说了。
　　如果那天的场景你能够重现，她绝对不会未然在那天出去，明明外面下着大雨······但他的态度却是那样坚决······
　　“未然···”那时她呼唤着他，屋外的天色还暗，她从床上抓着他的手，恳求道：“现在外面还下着雨···你能不能等雨停了再去·····”
　　她感到不安，总感觉会有什么危险会发生，她担心的望着她的丈夫，单手拽着他不让他离开。如今她才刚孕育完第二个孩子不久，身体还很虚弱，看着她脸颊上还惨着汗水，他低下身子从她身后拉起被子替她盖好裸露在外的身体，以免她着凉。“如果你一定要去的，你带上我······”她几乎是哀求道，因为她心里太过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你才生完孩子不久，怎么可以下地。况且你走了谁来照顾他们·····”他安抚的抱着他的妻子，唇瓣轻柔的亲吻着眼前女人的红唇，带着齿间的余香，他让她靠在他的胸怀里抚慰道：“没关系，我去去就来···那孩子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我保证我一定回来。你就在这里好好照顾谦儿和钰儿······”
　　“但是······”她紧紧抓着手臂，依旧是不放弃。
　　“我知道你担心······”他抚着她身后的发丝，“但是我非去不可···在这里等我，等着我回来，乖······”
　　他看着她，对着她的嘴唇又是亲啄了番，怕她还是不安心，紧接着又抚慰般的吻了她的额间，“我保证···我一定回来······”
　　也许是旖旎的温存让她逐渐遗忘了担忧，还是刚生完孩子的精神不足，她手上的力量开始松懈。只是，她从未想过，在她放下的那一刻，那个人就这样在她生活中远去。
　　如果，如果她当初没有放开那双手，那么，之后就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情······
　　未然···你说过你要让我在这里等你回来···但是，我却再也没有等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