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栖花 江湖篇》汝鄢行歌

14、第十四章

　　两天过后，在叶玦的主持下，当日聚集在叶家庄的武林中人倾巢出动，来到了净夜教的总部——祈圣宫。
　　“祈圣宫的所在地亦是某细查三年所得，但由于之前已然打草惊蛇，兵贵神速，某只能让给各位仓促到来。”
　　“叶家主不必自责，想必在场众人都能体谅家主为武林太平鞠躬尽瘁的苦心。”
　　“是啊，且我等亦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净夜教再怎么也逃不出我们的手心！”
　　“如此，某先写过各位侠士了，还请各位一路小心。得姽媚首级者，得‘万世’下落。”
　　他此话一出，下面的人群便开始沸腾起来，个个跃跃欲试。
　　而大宗门的门主们则不动声色，心里却也开始盘算起来。
　　当然，由于这是叶玦主持的比赛，故而他不用深入参与，只需在祈圣宫外等候便是。
　　众人涌入祈圣宫的时候，卫惊凰与他擦肩而过，余光便看到了叶玦嘴边一抹嘲弄的冰冷笑意。
　　“差别人去送死，你倒是好算计。”
　　叶玦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那笑容显得无奈而充满恶意：“先生说笑了，是他们自己要为了谷神而疯狂，又不是某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逼迫他们卖命。”
　　“哈……”卫惊凰嗤笑一声，也跟着进了祈圣宫。
　　叶玦站在高处，看着下面人头攒动，听着那些喊杀声响成一片。他抬起头，峡谷间的风穿过他漆黑的长发，迷乱了他冰冷的浅棕色眼瞳。
　　“要变天了啊……”
　　祈圣宫内部。
　　“不好了，他们攻过来了！还请教主离开！”
　　异变毒蛊、浑身浴血的迦南冲了进来——他正是那一日攻打叶家主顺利逃脱的高大男子！
　　而祈圣宫的殿堂里，一个穿着考究、颇为威严的美艳女子坐在殿上。眉目淡然，处变不惊。
　　“迦南。”
　　“是，教主！”
　　“你用了阎罗蛊？”
　　迦南深深把头埋下：“……是！”
　　“‘阎王让你三更死，焉能留你到五更？’迦南，你还能活多久？”
　　他一言不发地跪了下去！
　　“迦南这条命是教主给的！今日就算是与那帮伪君子同归于尽也断不会弃教主而去！只是还请教主大事为重！快些离开！”
　　姽媚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无悲无喜，无惊无怒。
　　“你总归是神仙难救了，若那么想对我示忠，就出去再战吧。”
　　“教主！”
　　他焦急地喊了一句，便看到姽媚脸上一丝不耐烦的表情。
　　“滚。”
　　迦南的嘴唇颤抖着，最终还是颓然地接受了命令：“……是，属下领命！”
　　他走后，殿内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死寂。姽媚坐在椅子上抬起手，看着自己隐隐发光的手背，波澜不惊的脸上竟然出现了裂痕。
　　“……哈。”
　　她笑了一声，冰冷的眼睛变得狂热起来。
　　“竟然……还活着……呵呵、哈哈哈……！ 杀生蛊竟然真的还有幸存者！魔兰！”
　　她话音刚来，一个手臂上还淌着鲜血的女子从暗处走出来，吃力地半跪在地：“教主！”
　　姽魅用一种迷醉又狂热的口气叹息般说道：“去把她带回来……去把杀生蛊带到我的面前……我要亲眼看看、看看她现在是如何美丽的模样……”
　　她看着手背的蓝光，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
　　魔兰脸色一白，立即消失在殿内！
　　而殿外的燕君琅已经杀红了眼睛，煞气一丝丝从她身上溢出来。卫惊凰紧紧跟着她，偶尔会抽空往她身上甩两针。
　　“师妹，记得酒不离口！”
　　他侧身闪过一个净夜教徒的刀，一脚踹断了他的肋骨，扎穿心肺！
　　“我记得！”
　　她边说边靠在卫惊凰身后，趁他为自己抵挡的片刻时间狠狠喝了一大口酒！热辣的酒水顺着喉咙流下去，她的眼神反而清明了几分！
　　“再来！”她兴奋地捏紧了手中的棍子，狠狠打断了面前的敌人的脖子！
　　杀生蛊……红瞳恶魔……
　　魔兰焦急地扫过乱七八糟的人群，终于在燕君琅摔飞好几个教徒之后终于看见了她！
　　“红瞳！”她惊叫一声，“众教徒听令！给我把那个持棍的女人围起来！抓活的！”
　　卫惊凰听见魔兰的呼喊，当即变了脸色：“琅儿小心——！”
　　“啊——！”
　　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燕君琅虽武艺尚可，但终究寡不敌众，被魔兰击中后颈晕了过去！
　　“琅儿——！可恨！”
　　卫惊凰一改一开始的游刃有余的模样，眼神霎时变得凶狠，动起手来毫不留情，招招狠辣，一时间竟然无人可敌！
　　他此刻展现出的，竟是不符合他年纪的强悍武学！硬生生在混乱的人群中杀出了一条血路！他丢弃了自己的银针，夺取一个净夜教教徒的剑，霎时之间鲜血四溅！
　　“你……你怎么会……！”魔兰见到这般可怕的卫惊凰有些慌张了，“你们给我拦住他！”
　　说罢，她扛起燕君琅，急急忙忙飞向姽媚的宫殿！
　　“给我留下人来！”
　　卫惊凰一声怒喝，出手便是御剑门最强的太极清仪剑阵，霎时漫天剑雨，引来惨叫连连、血肉横飞！
　　他手中那把剑顿时崩毁，被卫惊凰毫不犹豫丢弃；他转头又夺了一个侠士的银枪，斩泉枪法虎虎生威，依旧是以一破百！他不断地更换武器：刀、剑、枪、鞭、勾、爪、棍……竟都是信手拈来，无一不精！
　　“你、你怎会我宗门的绝学？！”
　　卫惊凰听到这一声质问，突然如梦初醒，将手中的短剑甩了过去，直直插到刚才发话的人喉间！
　　“既然都看到了，那就留你们不得！”
　　他冷着一张脸开始敌友不分地大开杀戒，一时间无人可挡，所有想逃跑的人都被他斩杀了个干净！
　　宛若屹立不倒的……修罗！
　　而远处的宁封寒隐匿在山岩之间盯着战场上厮杀的卫惊凰，若有所思：“这个人……倒是不简单呢……呵呵……”
　　魔兰将燕君琅放下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她逃走的时候仍被卫惊凰的剑阵伤了后背，如今鲜血如注，脸色惨白：“回教主……魔兰……不辱使命……将人带到……”
　　姽媚在看到昏迷的燕君琅的那一刹那激动地站了起来！她脚下有些发颤地快步走到燕君琅身边，对于旁边奄奄一息的魔兰似乎看都懒得看一眼。
　　“……教、教主……”魔兰双眼含泪，绝望地躺在地上仰望着姽魅的身影。
　　“……杀生蛊……”姽魅将燕君琅抱起来揽在怀里，颤颤巍巍地抚上她紧闭的双眼，“没错……这个气息……就是杀生蛊！成功了的杀生蛊！哈哈哈哈！！！”
　　魔兰第一次看见不苟言笑的姽媚如此癫狂的模样，一时间吓住了，一句话都不敢说。因为她也知道教主为了多年前杀生蛊的试验失败耿耿于怀了许多年……
　　“上天终究还是待本座不薄！竟然将你送到了本座面前！”
　　她美艳的脸上带着痴迷的神色，宛若抚摸心爱的恋人一般抚摸着燕君琅的脸。
　　燕君琅缓缓睁开了眼睛。
　　——血色的，没有一丝情感的眼睛。
　　冲天煞气渐渐从她身上溢出！
　　“起来吧！本座的杀生蛊！好好用鲜血庆祝你的苏醒吧！！”
　　燕君琅呆滞地站在她跟前，缓慢地回应道：“……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