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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正文 ...


  •   碎岛小王女乖巧的坐在高背红木椅上,背脊挺直,两手规规矩矩的交叠在小腹位置,衣袖长裙顺着身体曲线垂坠而下,姿态优美端庄,无一处细节不被考虑到,俨然是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她婉约美丽的脸庞上带着一丝淡淡微笑,目光微有朦胧,平平投出盯着虚空一点,璀璨灯光照耀着她,偶一瞬间会觉得她是一尊无生命的精致人偶。
      “她真好看啊……”
      仰躺在沙发上喝酒吃零嘴的繁花忍不住再一次发出喟叹,若翩鸿没工夫搭理她,她已进行到最后一步,只差唤醒湘灵。
      “听到掌声后,你会醒来。”
      清脆一声击掌,金发美人微一晃动,从催眠状态中迅速清醒过来。
      “若姑娘……”
      不解地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面前的蓝眸女子,不明白她怎么突然离自己这么近。
      “湘灵姑娘,这件事没得商量,我们真的有事要见你的王兄。”
      “你们可以——”
      “回到故乡有什么不好呢?在那里你会很安全。”若翩鸿不客气地打断她。
      碎岛小王女凄然一笑:“失去自由和尊严,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是啊,还即将失去你深爱的男人。”拍拍她的脑袋,若翩鸿转身向元嘉走去。“你现在就可以为自己默哀了。”
      “元嘉你能不能别再破坏我的拼图了,我都快要拼好了!”
      盘腿坐在地上摆弄星空拼图的俊秀青年头也不抬道:“你就拼了20%都不到你好意思说快拼好了?”他微驼着背,总是懒洋洋的,像是睡不醒的猫儿似的。“而且你北斗七星都拼错地方了,我还以为只有繁花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你说她就说她,别扯我。”
      真躺着也中枪的繁花丢了一个核桃砸他脑袋上,元嘉没能躲开,揉着砸痛的脑袋,一个没注意就被气急败坏的若翩鸿抢走了手里的拼图碎片。
      “那你别碰我的东西,算你的坐标去!”
      被若翩鸿推得身子一歪,元嘉干脆倒在对方身上,抱住细腰埋头颈窝蹭蹭蹭:“我算得脑袋都疼了,好不容易算的差不多了,看在除了来到这里的那天晚上外我都没有出过门的份上,你让我放松放松吧~”
      “你的放松不就是睡觉。”气鼓鼓地吐槽,到底是没把人再推开。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困了……”话到尾音,元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好像真被若翩鸿一句话给勾起了瞌睡虫,若翩鸿闻听此言,立马挣出他的怀抱。
      “你睡觉就回自己房间啊,别把我当抱枕用!”
      刚从厨房出来的墨临渊看见这个情形不由一怔:“元嘉,要去睡觉了吗?我刚做好,晚饭。吃了再睡吧。”
      躺沙发上的繁花猛然坐起,第一个给出反应:“终于吃饭了!”她拍去身上的果仁碎屑,欢天喜地的跑去洗手。
      “嗯?”元嘉十分孩子气的揉眼睛,控制不住又打了个哈欠。“吃饭了啊,那先吃饭……先吃饭……”
      “春山呢?”
      “他在熬魔药,他又觉得储备药剂不够了。”元嘉边答边拽着若翩鸿的手爬起来,墨临渊闻言无奈摇了摇头,看向处在迷茫状态的碎岛小王女。
      “湘灵姑娘,一起,用餐吧。”
      迟疑着点头,忽闻门锁转动声响,有人推门而入。
      众人一齐看过去,墨临渊张口正要招呼他们吃饭,笑容却凝固在脸上。
      当先的安卓拉和后面拖着个勉强能看出人形的生物的闻人兄弟看起来都没什么大碍,走在最后的兰若可就不一样了。
      他与安卓拉他们之间保持了一段距离,步伐缓慢无力,好像忍受着莫大的痛楚一样发着颤,掩着嘴的袖子已经濡湿大半,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兰若!”
      “别靠近我。”平淡之语制止同伴们的紧张行为。“我没事。”
      “让春山给他治疗。”他侧脸嘱咐闻人。
      盯着闻人鸩拖着完全看不出原貌的人形生物上楼去找笑春山,若翩鸿冷冷问:“那个是阿修罗吗?”
      安卓拉没好气道:“就是他!”她先前战斗魔力反噬伤及肺腑,伤势不算重,可也不太轻,这一开口说话,她顿时咳嗽起来。
      “你们都受伤了?”听到动静又回到大厅的繁花收敛了笑容,皱眉问道。
      “这个一会儿再说。”兰若走到沙发前坐下,其他人自觉远离了他,若翩鸿退到不知所措不明所以的湘灵身边时,果断弄晕了她。
      兰若擦掉脸上的血,看到若翩鸿的行为,便问:“她就是禳命女?”
      “嗯。”若翩鸿扶住昏迷软倒的湘灵。“我已经给她下了暗示。”
      “把她送到房间里去。”兰若按住心口,身体里活动的蛊虫让他有些难受,但他还是坚持坐在这里,对闻人鸢说:“联络无衣师尹。”
      “你现在就要联络无衣师尹?”
      “我不想拖延。”
      撕下被血濡湿的袖子,兰若不想听到任何劝阻,遂再度开口:“想围观的就闭嘴留下,不想看的离开。”
      偌大的别墅中一片无言,最终只有若翩鸿抱着湘灵上楼了。

      元沙髓外形如沙漏,输入能量后符文隐现,泼洒出一片淡红。
      闻人鸢持续输入异能维持元沙髓运转,安卓拉、繁花、墨临渊、元嘉都在他身后,或靠或坐在旋转楼梯下的小吧台,只有兰若独自坐在大厅,远远送来淡漠一句:
      “银刀穿月,问师尹安好。”
      只是短暂的沉寂,光幕之中,传出一把温和含笑的好听男音:
      “先生多礼了,不知寻无衣何事?”
      语态沉稳有礼,几可凭此声想象出其人必是令人如沐春风,文雅和善的谦谦君子。
      真是好有欺骗性的一把嗓子。
      “没有疑问,看来你已经对银刀穿月有过了解,也省下我浪费口水。”茶几上放着许多干果糕点,还有一壶冰水,兰若伸手为自己倒了杯。饮一口,冰凉的液体自咽喉而下,深入肺腑,寒意极明显,一瞬间让人觉得整个身体都被冻住。
      “我想和你谈一谈,杀戢武王的事。”
      稍一默,光幕中传出之音越显低柔:
      “先生何意?无衣不明。”
      “言辞试探,布局算计,我不擅长这些,活得也不够长久,敌不过你们这些智者政客,所以我在直叙我的目的。”再饮一口冰水,兰若声线平静漠然:“我要杀槐生淇奥。”
      “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要杀她。”
      口中言杀,心中有杀,言语之间却是云淡风轻,冷然无情。
      “……汨罗姑娘身陨杀戮碎岛,还请节哀。”
      “我要杀她,我知道你也要覆灭火宅佛狱和杀戮碎岛……不用辩解什么。”略提高一丝声调打断对面可能要出口的话,不管是什么,兰若都不想听。“四魌天源枯竭,四魌界即将走到尽头,只有切断慈光之塔之下的能源传输,使慈光之源重生,四魌天树才能得到新生,四魌界才能消弭全灭的危机,慈光之塔才能延续。”
      “先生是从何得知这些?无衣真是,惊诧万分。”无奈苦笑,明明是质问,却令人难升恶感。
      “追寻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长链下的眉折了一折。“你不相信我,这没什么,你要猜测调查我,随你去做,只是别摆到我面前,别叫我知道。”
      兰若的心里有了一丝不耐烦。
      “我找你,是为什么事,还要我重复第三遍吗?”
      “先生真是快人快语……”似乎有一声轻叹。“那么,先生想要无衣做什么呢?”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向戢武王透露剑之初是雅狄王之子的消息,作为交换,我可以替你解决雅狄王遗书。”
      短暂的停顿,对面声音没有了笑意,可仍旧温文柔和:“请先生为无衣解惑。”
      兰若反似有一丝笑凝在唇畔,细看又什么都无:“直接问我,你确定能够得到答案?”
      “只是直觉先生,并不会隐瞒这些无关小事。”
      “无关小事……”
      “于吾自是隐秘,于先生这般异境来客,与慈光之塔既无利益冲突,也无恩怨纠葛,自是无关小事。”
      “素还真还真是什么都说啊。”
      “汨罗姑娘之事,素贤人也是悲痛万分……”
      斜倚扶手,有些疲倦的撑住额头,碎银片丁零丁零地响,扰乱了大厅里回荡的话语,兰若示意闻人鸢解释。
      “师尹,”闻人鸢平静发声。“情报如何得来我们自有手段,恕我们无法告知,至于向戢武王透露剑之初之事,是为诱她前来苦境,暴露她是女儿身。”
      像是多本书籍落地、茶水翻倒的声响传出,显然对面人震惊太过,引起了一些混乱。
      闻人鸢毫不在意。
      “杀戮碎岛王树当初诞下的不是一男一女,而是一对双胞女胎,雅狄王为了稳固王权,平息国内质疑,才取其中一女对外宣称是男孩,让其女扮男装,作为男人长大,就是戢武王槐生淇奥。”
      “剑之初藏身苦境薄情馆,雅狄王的兵甲武经也在苦境一一出现,以剑之初身份一定可以诱戢武王来苦境。杀戮碎岛人由树生,女子无法生育,男尊女卑,这些事师尹你比我们更清楚,只要戢武王是女人的事一旦暴露,会有什么后果,师尹一定也很明白。”
      “前提是此事为真。”
      声音已是低沉至极。
      “你诱她来苦境,自然有千万种办法证实这一事实。”兰若将水杯放回茶几,漠然道。
      “如果师尹你不愿意,我们就只能任由你的好友楔子,拿出雅狄王遗书,拉杀戮碎岛入苦境的局了。”闻人鸢接上。
      星海漫漫,遥远四魌界的慈光之塔,正是阳光和煦的白日,竹林如碧涛,星点金光穿透层层林叶投于紫衣紫发之人,他一身浓重的色彩好像也被染上几分神圣。
      “双方互利之事,吾为何要拒绝呢?”
      他的面容俊雅,浅笑依然,声线也是温和柔婉,如春风送暖,可墨渊般的眼眸,连明亮的光也穿不透。
      “好。”
      术法所成的浅红薄雾中传来音如天籁,而后换了沉静平淡的那一个男人:
      “火宅佛狱近来在苦境大肆动作,全不顾念会引起苦境反弹,在下心中疑惑,不知四魌界中是否发生什么不寻常之事?”
      纤长的指调弄香料,肤色更胜白瓷,他习惯性地思索着对面问话是否有着更深意味,口里却笑道:“无非先生所说,四魌天源枯竭——”
      那人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我问这个,是想确定杀戮碎岛现在知不知道这一情况。”
      对方干脆利落的给出答案,像是这通场的谈话一样毫不掩饰,坦诚直接。
      “我们已经确认火宅佛狱知道四魌天源正在枯竭,但四魌天树崩毁并非一朝一夕,我认为还发生了其他的事情,让火宅佛狱如此迫切躁进,而这件事情,也许会令杀戮碎岛也察觉到四魌天源的异样。”
      前些日子,四魌界确实发生了一件大事。
      “日前上天界曾传讯我们三界,言说多年和平不易,各界不可再兴兵戈,要拟个日子,四界齐聚,共商要事,但直至今日,此事都无下文。”
      多年冷眼旁观下三界争斗,早无音讯的上天界突然传讯,可不就是大事一件。
      “这是什么的时候的事?”
      “四十余日前吧。”
      “多谢师尹解惑……”
      一句话至尾已与浅红薄雾一同渐渐散去,竟是就这么干脆的断了通讯。无衣师尹将香料添进香炉里,看那清幽烟气袅袅升起,银刀穿月四个字从他唇齿间滚过。
      “汨罗姑娘,无衣师尹实该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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