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二章 彼之流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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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早起床到了酒店。喜来登坐落在连城最繁华的三街口，12层的浅灰色大楼，阳光下很是惹眼。
小雨和铁军跟在铁柱身后从后门进了酒店，没看见大厅璀璨的水晶吊灯光滑的大理石桌椅，只是脚下红色金边的地毯和铮亮的黄铜扶手就够他们又兴奋又紧张的了。
铁柱轻轻的敲了敲雕花的木门。
“请进。”
推开门，办公桌后面坐着一身黑衣的中年女人，带着眼镜。
“张经理，这就是我家里来的两个弟弟。”铁柱把铁军和小雨拉到身前，“叫经理！”
“经理好！”两人使劲鞠了一躬。
“之前跟您说的……”铁柱搓着手笑。
“进后厨是行，不过只能进一个。”张经理打断他的话，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门房倒是还缺个人，我看这孩子长得很不错，你到门房来吧。”她对小雨说。
小雨紧张地抬头看铁柱，铁柱往前推了他一把，“还不谢谢经理！”
“谢谢经理！”
铁柱于是领着铁军去了后厨，张经理带着他往大门走，大厅里的服务员笑着向经理问好，鲜红的旗袍下雪白的大腿若隐若现，小雨通红着脸使劲低着头，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金灿灿的镏金屋顶。
“小王！”经理喊来门外的瘦高男人，“这是新来的，先让他跟你身边学，你好好教。”张经理回头问，“你叫什么来着？”
“郑默雨。”
“小王，你带他去领套衣服。”张经理拍拍他的肩膀，“以后好好干。”
“恩！”小雨忙点头。
小王叫王石，二十三岁，他让小雨叫他“王哥”。王石很是风趣健谈，虽然长得只算周正，可是笑起来一口白牙，还是让人很欢喜的。只是有些太热情了，让小雨有些受宠若惊。
“哇，太帅了!”王石抱着胳膊端详着换上制服的小雨，“小雨你不去当明星可惜了！走，让红燕她们看看，看她以后还说我们歪瓜劣枣的不给酒店长脸！”
说着拉他到了大厅。大清早客人不多，几个服务员正站在角落里说话。其中一个烫着卷发的女孩子抬头看见了他们，“王石，你怎么跑来了？”
“红燕！”王石拉过小雨献宝一样，“怎么样，我新收的小弟，帅吧！”
“哇，你从哪找来这么个小帅哥？”小雨手足无措地任由那些女孩子上下打量，“真可爱啊，看着好乖！”
“小雨，都叫姐！”王石比划着一溜女孩子。
“什么啊，人家还准备追他呢，叫什么姐姐啊！”齐眉头的女孩白了王石一眼，“叫小雨是吧，名字也乖。多大了?”
“十七了。”小雨小声说。
“好小啊，真成姐姐了！”她嘟嘴，“有没有女朋友啊?”
“没，没……”小雨的脸都要烧起来了。
“哇，脸红了，好可爱。”红燕伸手捏捏他的脸，小雨吓得一震。
“红燕姐你吓着人家啦！”其他的女孩子咯咯笑，“你不会是想老牛吃嫩草吧，小心王哥发飚啊！”
“去！关他什么事！”红燕瞪了王石一眼，王石只腆着脸冲她笑。
“散啦散啦，都干活去！”红燕使劲挥挥手。
“嘻嘻，恼羞成怒喽！”女孩子们嬉笑着散去，“小雨弟弟，下次请你吃好吃的！”
“一群疯丫头！”红燕啐了一口，脸蛋微红的跑掉了。
王石笑得心满意足，领着小雨到了门外。
酒店二十四小时营业，所以门童分黑白两班，加上小雨正好八个。趁着人少，王石教他怎么开门怎么招呼客人，小雨学的很快，就是“欢迎光临”总是说得太小声了。他还学会了给客人拿行李，希奇得乘了电梯。有个老先生很喜欢他，给了他五块钱的小费，他吓得连忙拒绝，却被硬塞到手里。回来连忙交给王石，王石笑得厉害，“干嘛，要交公啊？不用啦，小费就是给你自己的，自己留着吧！”
小雨抓着薄薄的钞票，手心里有汗，湿乎乎的。他有点不敢相信，只是拎个一点也不重的行李，就能赚5块钱吗？以前在家里，哪怕去码头搬最重的货，一天也只给一块多钱啊。
城里真好啊……小雨傻笑，这样只要自己使劲干活，爸爸就不用那么辛苦去码头了，芽春也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欢迎光临！”他拉开镏金的大门对着客人笑，墨黑的眼睛弯成月牙儿。
晚上铁柱和铁军下班晚，便让小雨先回来，虽然离得远了些，可都是直路，小雨都记得。
夜色中的连城散发着绵软的诱人味道，车水马龙的大街、五光十色的霓虹，迎面而来的男人叼着过于肥胖的烟卷，擦肩而过的女子留下刺鼻的香水味道，街边树下有男人搂着女人说笑，商店里飘出旖旎的歌声，唱着“女儿多情郎情薄”……这个繁华世界向他扑面而来，小雨感觉自己好似暴风雨的珉江上最渺小的扁舟，在波涛之上飘摇着。
他被这各色的人群所吸引，有时回头看甚至停住了脚步，回过神来又觉得害羞于是快步疾走……他好奇又兴奋，紧张又惶然，走到家的时候甚至出了满头的大汗，发了噩梦一样。直到远远看见了幽暗的小巷，才好像忽然清醒了过来，长长呼出口气，身体重新有了重量。
闻到炉子上温着的饭菜的香味，小雨这才感觉到饿了，就着小咸鱼吃了两个馒头。铁柱嫂子已经吃过了，一边问他在酒店的情况一边在灯下做着手工活，小雨收拾了碗筷，踟躇了一会儿，坐到了小板凳上，掏出口袋里被握得皱巴巴的钞票。
“嫂子，给。那个……这个是今天人家给的小费。”
“傻小子，自己赚的钱给我干啥！”嫂子愣了一下，呵呵笑他。
“嫂子你拿着吧……”小雨把钱放她面前，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干脆拿起地上的塑料花黏起来。
“行，那嫂子就厚着脸皮拿着啦。”她伸手把钱装了起来，“在酒店没人欺负你吧，要是有什么事就去找你铁柱哥。”
于是就一边干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小雨低头专心黏着手上红红绿绿的塑料花，忽然就安心起来，想起以前在家里和芽春一起蹲在门口剥豆子，那条土黄色的小野狗有时候会跑来，他总拿着豆子壳逗它。
铁柱和铁军十点多才回来，铁军进了门就抓住他说个不停，说从来没看过这么大的灶房从来没看过这么多的火炉，肉都堆得像小山一样等等。
“人家小雨第一天就拿到五块钱的小费呢。”嫂子一边倒热水给他们洗脸一边说。
“什么是小费？”铁军也不明白。
“就是帮客人干活，客人给的。”
“那要是天天有人给，小雨你不是发财啦！”铁军绞了热乎乎的毛巾使劲抹脸，“那我也想去帮客人干活……”他隔着毛巾说。
“就你那样，还不把客人吓死！”铁柱敲他头，“明天给我好好洗菜顺菜去。”
小雨站在他们身边笑，热水在昏黄的灯泡下升腾开白色的雾气，在冬日的夜里，暖得很。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第二章 彼之流年（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