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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情归何处 ...

  •   阴雨连绵,瑶山玉碎,涔涔的雨水滴在琉璃瓦上,顺着琉璃瓦沿汩汩而下,却是无尽的萧寒与冰冷。高渐平敲了敲书房的门,门里一声苍白无力的声音,“进来。”
      高渐平推门而入,苏傲坐在沙发上,极度疲劳的半闭着眼睛,双手揉着太阳穴,他最近总是犯头疼,高渐平看他的样子,知道他又头痛了。
      高渐平道:“要不要找个医生过来看看?”
      苏傲扶着脑袋摇了一下头道:“不用。”
      高渐平直接切入正题,“绑架少夫人的四个人找到了,混战中死了三个,活捉了一个。”
      苏傲立即睁大了眼睛道:“人呢?”高渐平喊了一声,“带进来。”门外一个中等身材的人便被侍卫推了进来,苏傲眼如利剑,迫不及待的问: “说,被你们绑架的人呢?”
      那人的三个同伴都已被击毙如今他早已是吓得惊魂不定,只一个劲的磕头求饶,那人嗫嚅着道:“我们本来是押着人回扶桑,谁知夫人刚烈,我们一下没看住,她,她便跳了海。”
      苏傲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便有些天旋地转,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晃,高渐平一把扶住苏傲,忧心忡忡道:“总司令。”
      心口痛裂难忍,万箭齐发,无处躲无处藏的生生刺着,苏傲用手捂了一下心口,暴怒的眼睛喷射欲出,“你胡说。”
      雷霆之下,他的眼神可以杀人,那人对上苏傲的愤怒的目光,早已瘫成烂泥,哪里还敢多说一个字。此时的苏傲犹如一直发了狂的野兽,他一把推开高渐平,抬起一脚把那人踹在了墙上,暴喝道:“你说,你们把她藏到了安全的地方,等着我拿图放人,说!”
      那人跌坐在地上,这一脚被踹的五脏六腑似都翻腾了起来,大口的喘着气。苏傲哪里肯放过他,两手薅住他,逼着他跟自己对视,那人迫不得已的对上了他凶狠的目光。苏傲眼底充血,血丝一道道,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尖刀,把他凌迟的千刀万剐,那人吓得只剩下木偶的残躯,浑身颤栗,惊恐中只想顺着他的意,“我们--我们把人藏到了安全的地方,等着--等着拿图放人。”
      苏傲倏地拔出佩枪,对着那人死命得打,高渐平站在旁边既心疼又无力回天,苏傲直到把子弹都打完,那人的衣服都打烂了,脸早已分辨不出,惨不忍睹。
      苏傲抱着头,头痛得像要脑浆迸裂一样,他啊的一声,便向后倒去,那一刻他看到的都是芊茵的音容笑貌,她说她培育了梧桐的树苗,她要等他回来一起栽下;她说天亮了,有阳光真好。他恪守承诺回来了,她却走了。
      花榭花飞,红愁绿暗,怎奈断刀横剑侵夜雨,直教血染苍天玉琼碎。

      人间多少悲和欢,梧桐却依然。
      微风乍起,枝繁叶茂间一束金穗似碧海清波泛起的波光粼粼,洁白的小花错落有致,依稀惊鸿。马队长在街头看见了高渐平,喊住了他道:“总司令让我们出海找人,这都这么久了,真是大海捞针,哪里还找得到啊!”
      高渐平也是一脸无奈的笑笑,“那就继续捞吧!至少总司令心里认为有希望,但愿时间久了,他会慢慢淡化。”
      高渐平看着总司令一天天的憔悴,也是愁肠百结,继续往前走。大街上欢闹喧嚣,掩不住的安乐祥和,前方一个卖棉花糖的,棉花糖白白的,松松的,如棉似雪,高渐平不知不觉的走了过去。

      瑞雪正在花厅里浇花,各色花如琼瑶仙品,瑰丽无双,千瓣牡丹华丽雍容,芙蓉嫣红夺目,娇艳欲滴。高渐平背着手走进来,一阵阵花香扑鼻而至。他看着瑞雪,赏心悦目,道:“万绿丛中一点红。”
      瑞雪回过头来笑道:“你可说的不对,我这里这么多花,怎么会是一点红呢?”
      高渐平就道:“万绿是花,红是你。”
      瑞雪就笑得明眸若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高渐平从背后拿出棉花糖喊了一声“瑞雪”瑞雪嗯了一声,高渐平把棉花糖递了过去,羞涩道:“嫁给我好吗?”
      浇花的小水壶还在她的手里,她的手抖了一下,水顺着漏嘴滴到了她的鞋子上,她的脸白皙素净,一颗心不规律的跳动,她呆了半响道:“理由?”
      高渐平郑重其辞,“我这一生从来没有自己,这些年都是跟着总司令来回奔波,今天我才知道我的自己就是你,我不想像总司令那样错过,懊悔一生。”
      阳光暖烘烘的照射下来,衬得瑞雪的脸红扑扑的,她的眼睛里噙着晶莹的泪珠,置身于花海,感动,紧张,兴奋,各种复杂的情绪混乱的交织在一起,“可是,你也不能就拿一个棉花糖求婚啊?”
      高渐平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他确实是被苏傲的伤心给感染了,只想着不能错过,仓促间没有准备,只听瑞雪继续道:“怎么样也得再加朵鲜花才算诚意啊!”
      高渐平喜上眉梢,跑过去摘了朵最鲜艳的牡丹,那牡丹粉红花瓣,滴着水滴,透明的水晶一般,馥郁芳香,瑞雪站在百花之中,恍惚间人花合一,他只知道,他心中的那朵花,是开不败的花,永不凋零。

      江南的宛崃雨量充沛,又是个多雨的季节,这天又下起了雨。陆千钧在战场上被炸伤了一条腿,终身不能行走。这些日子在家休养,一直脾气火爆。
      挽玉此刻坐在陆千钧的床前,挽玉知道,这位大财主以后再不能为她遮风挡雨了,这段时间挽玉来了好几次,无非是催促他当初答应在城中心给她买的那套房子尽快落实。
      挽玉端着一碗汤喂了他一口,妩媚的道:“陆少爷,昨天我在城中看中了一栋三层洋楼,视野宽阔,难得的是那卖家一听是陆少爷,保证说一定会给予优惠呢!”
      陆千钧心下清楚,挽玉这几次来欲说还休的神情,都到戏子无情,如今他落难,她便急不可耐的想着套他的钱了。
      陆千钧用鼻子哼声冷笑,漫不经心的道:“这些日子对我照顾殷勤,如今终于原型毕露了。”
      挽玉放下汤碗,嘟了嘟嘴,“这些年挽玉对陆少爷也算尽心尽力。”
      “可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是为了我的钱尽心尽力吧!”陆千钧轻蔑的道。
      挽玉见他说话不留余地,索性也豁了出去,脸色随之一沉道:“这话说的可就难听了,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陆少爷对挽玉从来也不是打算娶回家做少奶奶的,挽玉为钱也算情理之中。况且我总好过某些人顶着陆少奶奶的头衔去做伤风败俗的事。”
      雨点很大,打在玻璃上形成点状的漩涡,徒添了一份莫名的悲伤,陆千钧躺在床上刚要发作,只见门“啪”的一声打开了。
      瑞萱站在门外,管家周全在后面提着她的箱子,瑞萱刚从外面进来,旗袍的下摆被雨打湿,还往下滴滴嗒嗒的淌着雨水。
      挽玉柔声一笑,她从前就仗着陆千钧的宠没把她放在眼里,如今撕破脸更不俱她,站起来走了几步道:“陆少奶奶,下着这么大的雨,你该不会是迫不及待的跑回来分家产吧!我是穷苦人家,比不得你出身富贵,不过我们的目的好像是不谋而合啊!”
      瑞萱阴着脸踩着地毯走了进来,旗袍的水滴在地毯上,一下子就吸了进去,走到挽玉面前,瑞萱抬手啪给了挽玉一巴掌,“我有没有伤风败俗自有陆家的家规来处置,由不得你在这里乱嚼舌根。”
      挽玉此刻也是火冒三丈,钱没要到不说,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举手就要还回去,瑞萱冷冷的道:“你敢动我一下,我保证你今天出不去这督军府,周全,吩咐下去,以后督军府里闲杂人等不准放进来,再有此事,唯你是问。”
      周全见大少奶奶动了怒,自是唯唯诺诺,挽玉亦没想到平时柔弱安静的陆少奶奶,今天这等气势,顿时也被镇住。
      瑞萱回过头来,凛若冰霜的道:“还不走,等着我叫人来留下陆家的东西吗?你这一身穿的戴的那一件不是陆家之物。”
      挽玉气得发指,怒骂着离开。周全放下皮箱,关上房门也退了出去,陆千钧被这一系列的变故先是惊得瞠目结舌,随后拍着双手,不紧不慢的揶揄道:“恭喜陆少奶奶威风凛凛,气势如虹。”
      “不过,陆少奶奶,你是不是像挽玉说的那样跑回来分家产,放心,休书我会给你,但你也有些超之过急了吧,怎么着也得选个晴好的天气啊!”
      瑞萱面无血色,浩气凛然道:“陆千钧,你给我听好了,这些年别以为只有你委屈,我苏瑞萱是有青梅竹马的恋人,不过,自从我答应我爹嫁给你的那天起,我就一心只想做好陆家的少奶奶。这些年我从没做过对不起陆家的事,你少拿你自私的品性来怀疑我的人格。从今天开始,你给我改掉你那些阴阳怪气的口吻,不然的话我保证你会成为孤家寡人。”
      “战场上不折不扣的男人,生活中你也得给我挺直了腰板做人。”
      雨势渐收,雨水嗒嗒的滴在阳台的白玉雕花栏杆上,瑞萱开了一侧的窗扇,窗扇的四角有镂空雕花,被雨水洗净之后更是栩栩如生,一阵风夹着雨丝扑在脸上,清清的,凉凉的,阳台上摆放着几盆花,花香就着凉风一起吹进人的心里,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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