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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竹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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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征的军队在上一任大将军向华和前丞相曹音之子曹舒贺的带领下一路披荆斩棘,短短三个月就拿下来南方三洲十一县。之所以能有这种破竹之势,主要是因为一些地方官员是通过向镇国公李拓买官、行贿得来的乌纱帽,因而对性命看得比忠心重要,很多官员自知打不过便主动求和示好。因而,短短几个月,北征的军队便在京城外与刚打完胜仗的严恪部队胜利会合,一起在京城外安营扎寨,不停向城楼内喊话劝降。
此时,肃宗萧景宸正和李拓一起在城楼上观赏这难得一见的兵临城下的壮观场面。李拓看着乌压压的军队满头冒汗,在城楼上急的直转悠。一旁萧景宸冷眼看着他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停不下来,心中十分舒畅——他等这一天等太久了。
那年父皇突发疾病撒手人寰,皇兄战死沙场,李拓督促他与李莞儿成婚并拥他为帝,李拓成了手握实权的镇国公,萧景宸人生就此改变。他被严密监控着,变为一个地位虚高的傀儡。他为保全自己,对李拓虚与委蛇,暗自韬光养晦。五年的傀儡人生并不是最痛苦的事情,最痛苦的是再也无法见到那个人一面,萧景宸每每心痛之余对李拓的憎恶就更加强烈。渐渐地,他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情开始不理朝政,做一个十足的昏君,他知道,李拓所得罪过的那些重臣必然会在看不到希望的情况下拼死一搏,至于到时这些奋起反击的臣子愿不愿意留这个“昏君”一命就不得而知了。想到此处,萧景宸抖擞精神密切注意着城墙内外的动向。
李拓知道仅靠禁卫军的力量拦不住城外的千军万马,暗骂骠骑将军严恪是墙头草,本指望他来帮自己一把,谁知他竟然和这群乌合之众混到一起。李拓已被连日的骂战气的胡须乱抖,一扭头看到正襟危坐的萧景宸,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尔等逆贼,”李拓大喊:“反了你们了,没看到肃宗在这儿吗?你们可都想弑君吗?”
“李拓狗贼!”薛副将大喝道:“我们今天就是要清君侧。你是头一个要被诛杀的,况且,你身边那个人可不是我们要拥戴的皇帝!”
话已至此,萧景宸四下看了看,见赵四的身影在人群中一闪而过。萧景宸起身以出恭为由,由贴身太监扶着走出去,准备按自己提前计划的路线逃走。一会就会有一个神似他的人穿着龙袍回来,那时,他萧景宸早已混入京城百姓只待城门一开便可逃出生天。
李拓只当萧景宸因害怕而失禁,心中不屑于他却又十分为自己的性命担忧:“你们以为穿上龙袍就是太子吗?向华、曹舒贺,你们篡权夺位的狼子野心可敢昭告天下?”
向华从容的站出来,他缓缓说道:“李拓,你不用威胁我们,我们既然敢北征至此,必然是有万全的理由,你可知我身边这个人是谁?”他一指身边一个身披纯银铠甲,背着一副弓箭的英俊青年,这个青年温润的眉宇间透出一股王者之气,眼尖的士兵不禁惊呼道:“瑞王!那个人好像是瑞王!”
这声惊呼即刻引起了其他士兵的注意,瑞王早年常率军出征,攻城的北征军和守城的禁卫军都有人认出了这位昔日最得意的皇子。顿时,禁卫军里出现了明显的骚动,士气大挫。
已经坐走下城楼准备换装的萧景宸听到躁动,先是一愣,随后他不顾解开一半的龙袍,转身跑回城楼,双手紧紧抓住围栏,他屏住呼吸,一下子就看到人群中那个耀眼的存在。萧景宸心若擂鼓:是他吗?真的是他吗?怎么会是他呢?
李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已经死去的人怎么又站出来给自己添麻烦呢?终究是棋差一招功亏一篑。抱着侥幸心理,李拓又叫道:“向华,瑞王早已战死沙场,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你怎么能随便找个人冒充他?你怎么证明他就是瑞王?”
向华像是早有准备,气定神闲的回应:“瑞王殿下武功高强,骑射之术更是登峰造极,曾于千军万马之中射中百步外骑马的敌军大将,你不认人,总该认得这箭。”言罢,向华恭敬地用双手把一尾银箭献给身旁之人。只见那人从容的取下身后的紫檀描金落日弓,拉开弓弦,右手轻轻一松,一道银光朝着李拓面门而来,咚的一声,李拓的乌纱帽便被钉在了身后的墙上。李拓虽未受伤,心神却再也不能勉力支撑,他瘫坐在椅子上,心知大势已去。
见到此幕,禁卫军中早已有人主动打开城门,北征军有序进入城内。
等待接应萧景宸的赵四见他呆立在城楼之上,不知道他为什么放弃了逃亡的最佳时机,而现在,自己也不能做什么了。赵四压低帽檐,躲入小巷深处。
与周围的混乱不同,萧景宸静静站在原地,额前的乱发遮住了他低垂的双眼,他攥紧双拳,心中思绪繁乱:他还活着,他竟然还活着,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震惊、欣喜、疑惑、怨愤如潮水般将萧景宸淹没,他沉浸在内心的挣扎之中,一动不动,任由攻城的士兵将他的双手绑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