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瑯琊榜苏靖同人]还君明珠》颜惜瞬

4、落网

　　梅长苏自带一行人马离去，不日之后，大梁后军抵达彭城，三军会合，重铸北境防线。
　　此番率领后军的并不是常伴靖王身侧的中郎将列战英，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
　　关震。
　　曾经八公主萧景宁跟前的侍卫。
　　一个身份尴尬之人。

　　自从发现了两人的私情之后，萧景琰便将关震带回靖王府暗中扶植，期待有朝一日他能立下赫赫战功，方有资格匹配公主。
　　景宁是宫里除了母妃之外萧景琰走得最近的人，而她倾心之人，不意外地和自己所崇拜的琰哥气质相若。

　　萧景琰早就提醒过关震，景宁公主已指配南楚皇子，择日必当完婚，言下之意，即便他是储君，亦不能对这桩姻缘做出任何保证。
　　年轻的副将有着和萧景琰近似的身形，举手投足之间英气逼人，他朝着太子曲膝一拜，豪气干云，力拔山河。
　　殿下知遇之恩，关震马革裹尸无以为报，必当拼死一战，力保北境不失。

　　萧景琰没看错人。
　　缘分天定，大丈夫志在四方。

　　关震还带回一个消息，献王有所异动。
　　自从徐安谟这颗萧景宣军中最后的棋子被拔除之后，他便让关震时刻留意这位废太子。
　　早先党争之时，因为惩处了违反军纪的太子表弟徐安谟，萧景宣和他的梁子是越结越深了。
　　萧景琰深知自己的二哥并不是什么硬骨头，更谈不上有过人智谋，然而内心的阴戾却是实实在在的。
　　尤其是有人在他背后推波助澜。
　　比如越贵妃，比如谢玉。

　　思及此处，萧景琰愤懑之意横生，心绪难平。
　　李林这棵墙头草，这些年倚附萧景宣掣肘自己改行兵马制，克扣军饷，败坏军纪。
　　现如今只有四境前线的行台军尚存一息战骨，各地屯田军早已不复军人铁血。
　　尚阳军一败涂地，齐都督被杀，兖州轻而易举地被大渝收入囊中。
　　大梁的兵制，溃烂到根。

　　萧景琰算着所剩无几的时日，等待着那一刻。
　　该来的，总要来。

　　彭城战事艰而不险，关震的三万步兵加入，萧景琰一改之前保存实力以退为进的打法，直逼得敌军退出彭城三十里远。
　　他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他手下的兵将，也不是军纪涣散的尚阳军，靖王府里带出来的人，有的是铮铮铁骨。
　　北境迟来的第一场胜仗，有些出乎所料，却又那么理所当然。

　　接下来的战局若真如萧景琰所愿，能够调动青兖关三万驻军截取大渝后路，两面包夹，局势明朗后，他所料想的速战便可达成。
　　然而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臆想。
　　不久后传来急报，生生掐断梁军乘胜追击的念头。
　　监军梅长苏，在赶赴青兖关驻地附近时遭伏，下落不明。

　　得到军报的监国太子垂眸隐去所有心绪，陷入一时的沉寂。
　　记得那日接过自己交付的兵符时，梅长苏与他对视着，通透得让人生疼。
　　就像当年的林殊，一个眼神交换，就能明了。
　　那个眼神仿佛在质问他，你确定要这么做？

　　刚从百夫长复职四品参军的戚猛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他知道自家殿下最在乎那位苏先生。
　　当初苏先生被关进悬镜司喂了乌金丸，殿下可是恨不得捏断夏江的脖子。
　　青兖关遭伏，想是情势有变，戚猛嚷嚷着派兵前去援救。
　　萧景琰看着戚猛，无波无浪撂下一句，
　　不救。

　　徐州危机暂解，梁军留部分兵马驻守彭城，其余一路北上，直捣兖州腹地济城。
　　统管北境数州的齐都督阵亡后，兖州成了待宰羔羊，铁蹄之下的济城，被肆意践踏着毫无回击余地。

　　而与兖州接壤紧靠青兖关的青城，此时却异乎寻常地平静。
　　梅长苏的失踪，意味着什么。
　　萧景琰心知肚明。

　　是夜，青城，青州府邸。

　　刺史许庸正伏案疾书。
　　一柄寒刃呼啸而至，架于他颈间。
　　许庸被惊出一身冷汗。
　　他并没看清对方的真面目，却已经料到行刺他的是谁。

　　剑刃未曾撤去，黑衣刺客拿起案上的书信看过后，复又狠狠砸到许庸脸上。
　　凌厉的目光染上霜寒，紧盯着眼前瑟缩着的刺史大人，一声冷哼，
　　“许庸，你好大的胆子，这可是你通敌叛国的证据！”

　　青州刺史立时双膝跪地，潸然泪下，
　　“太子殿下，臣有罪啊！只是若非交出府印，臣何以保得青州十数万百姓免遭大渝铁骑的屠戮？”

　　齐都督被杀，原本归其管辖尚未动用的部分兵权，被下放至各州刺史分管。
　　许庸无奈交出官印，起码保得一时之太平，免去生灵涂炭。

　　想起陷落的济城，萧景琰心里一阵紧过一阵的闷痛，像一根即将绷断的弦。
　　浑身的力气在那一刻突然抽空，手中剑刃骤然加重。
　　他收手，微微颤抖着还剑入鞘。
　　他又想起了梅长苏。
　　他也刻意忽略了许庸悄悄按动机关的手。

　　忽然间由远处传来鸣金之声，紧接着大批官兵如潮涌入，层层包围青州府邸。
　　许庸起身，一改之前诚惶诚恐的样子，渐渐露出眼底的寒意。
　　“胆敢行刺本官，给我拿下！”

　　萧景琰是见惯了场面的人，见此阵势，便不再纠缠。
　　他武功本就不弱，就算体力抽尽，这种阵仗下区区一些伏兵尚且不能奈何于他。
　　何况，作为大梁的储君，活捉的意义远胜于一切。
　　仗着这点，他倾尽全力奋力突围，逃出青州府邸。

　　萧景琰躲进夜色之中，追兵未至，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稍稍得以放松。
　　虽然许庸不敢取他性命，但是乱阵之中依旧刀剑无眼。
　　此时他才闻到自己身上越来越重的血腥之气。
　　他徒劳地按住左肩的伤口，温热的血液不停地涌出，根本无法止住。
　　疼痛愈发明晰起来，牵扯着心口一阵一阵的抽痛。

　　视线渐渐模糊，恍惚中只剩下林殊和梅长苏两张无法完全重合的脸。

　　七七四十九日，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