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千金少爷》姬长韵

65、65.替身风云

　　千金无奈地冷笑了起来，他似乎一瞬间回到了五年前，不再是对什么都无感的千总。
　　“我怎么连这个都忘了！”千金说，“你们家人的臭毛病啊！不是改名就是换身份。”
　　韩寒笑着说：“彼此彼此。”
　　千金也笑了，正准备找助理，助理已经到了身边。
　　“千总，Logan……”女助理还没说完，韩寒打断说，“我姓韩。”
　　女助理露出抱歉的笑容，重新说：“千总，韩总，嘉宾们该去酒店了。”
　　“嗯。”千金说，“模特们呢？”
　　“她们还有下午场，要到晚上才能过去。”
　　“你把刚刚最后一组走秀的名单给我。”
　　女助理从包里拿出备份文件，找到模特名单的最后一组递给千金。
　　千金来回找了三遍，没有看到程甜甜。韩寒点了点那个叫‘AngelaKay’的英文名。
　　“确定？”千金问。
　　“天使钥匙？这么弱智的名字只有她起得出来。”其实是韩寒知道，这是程甜甜初中时给自己起的英文名。
　　千金笑着说：“也是啊。”
　　关于韩寒是怎样的人，女助理不了解，可是跟着千金三年，她从来就没见千金笑过。
　　“千总是找这位模特吗？需要叫过来吗？”助理问。
　　“晚上再说吧，还不确定。”
　　韩寒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翻到程甜甜的照片，看样子不像很久以前的。
　　韩寒把手机放到女助理面前：“找这个模特。”
　　只听助理说：“AngelaKay？”
　　千金和韩寒相视一笑，走出展厅。

　　上海外滩，半岛酒店，千金和韩寒泡着温泉。
　　“就咱俩在这不会被误会吧？”韩寒把红酒杯放在眼前观望。
　　“误会什么？”
　　“搞基啊，我倒没事，反正没人知道我是谁，要传出来千总带着个陌生男人泡温泉，而且不准人进来，不太好吧。”
　　千金没有回答韩寒，而是说：“奇怪，几年不见你变化这么大。”
　　“什么？又帅了？”
　　千金喝着红酒没回答，过了一会儿说：“感觉你以前挺高冷的，你不知道为了不让人看穿，我模仿得多辛苦。”
　　“哦，现在还在模仿？”
　　“倒没有，只是工作后，值得开心的事变少了。”
　　韩寒放下酒杯，盯着千金说：“你还没告诉我，我是不是又帅了？”
　　“变蠢了……变得跟……程甜甜有点像了，不过她现在应该蜕变了，不蠢了。”
　　“不可能。”韩寒不屑地说，“蠢是与生俱来的，就算外在变了内在也那样。”
　　“我走之前见她的时候，是变了。”
　　“装的。”韩寒肯定的说。
　　“你已经很久没见她了，那么肯定？”
　　“如果她学了模特，那些训练能改变她的外在形态，不过是一种类似表演的技巧，看她那英文名就知道脑子还那样。”
　　“那我们打赌？”千金说，他相信程甜甜一定变成了优雅的女孩，不然不可能通过车展选拔。
　　“好啊。”韩寒喝了口红酒。
　　“赌什么？”千金问。
　　韩寒看着杯子眯着眼说：“赌，如果你输了，就把千金的身份还给我。”
　　‘啪’得一声，千金的酒杯落到水里。
　　韩寒接着说：“如果我输了，就从你的世界消失。”
　　站在一旁的人已经把酒杯捞了起来，换了新的酒杯倒上酒，千金示意那些服务的人出去。
　　“你开玩笑的吧？”千金说。
　　“别自欺欺人了，你知道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人活同一个身份。”
　　“可是你已经死了，几年前你自己选择的死，变成另一个人活下去。”
　　“我的意思是你不能跟那个死人用一个身份！”
　　“你在说什么？”
　　“千金这个人在国家数据库里已经死了，死人怎么会有动态呢？如果被查出来，你、我、我家人全完了。”
　　“查出什么？”千金不明白，却突然想到，如果几年前死的人是不是千金本人，会是谁呢？
　　“你看过我的身份证，千金那个，高三的时候就二十了，我找人改了出生年份，后来对手派人查我的上学记录，发现我参加第一场国际比赛的时候是未成年，被抓到是要坐牢的，我没有办法，为了赛车只能假死。”
　　“那死的那个人是谁？”
　　“韩寒。不是中国那个作家，只是重名而已。他在四川的孤儿院长到十几岁，街头赛黑车的，被星探发现了，二十五岁的时候签了美国的公司。”
　　“所以你为了生存，让他死了？”
　　“这件事是车队设计的，他们那天说把我的车送去维修，要把身份证驾驶证带着，然后又对他说下一场比赛在中国，让他过来查看赛道。那辆车被动了手脚。”
　　“警察那边呢？那么容易就混过去了？”
　　“找到尸体后在身上找到了证件，自然会查数据库联系亲人，车队那边提前跟我爸妈说好了，我爸妈到现场就确定是我，尸体的指纹和毛发全都没了，既然家人和车队都没有异议，车祸痕迹又那么明显，每天都有N多人交通意外死亡。警察也觉得再提取家属DNA对比多次一举……”
　　“那你打算……重新做回原来那个人？”
　　“我想要回身份不是因为自己要用，而是那个身份在国家的数据库里是死亡人，可是你这几年一直用那个身份搞东搞西，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没被警察怀疑，可是一旦出问题，之前的案子就会被翻出来，咱俩都得完了。”
　　“那我怎么办？”
　　“看你了，总之千金的身份不能用了。对了让你冒充我的事情，谁的主意？”
　　千金想了想觉得如实说比较好：“甜甜。”
　　“就知道是她那个笨蛋。傻得要死。”
　　“韩寒，我有点搞不懂你。”千金说。
　　“什么？”
　　“总感觉……你现在的情绪变化很大，很容易激动。”
　　千金说这话的时候，感觉韩寒已经平静了下来。
　　“你知道后来我为什么没赛车了吗？”韩寒说。
　　“为什么？”
　　“抑郁症。那个人是我在车队最好的朋友，人单纯得很，那件事后，我每晚都会梦见他，不是梦见他浑身被烧得焦黑坐在我们训练场门口的河边哭，就是梦见他跟以前一样呆呆蠢蠢地跟我开玩笑，可是醒了发现都是假的，特别崩溃。他比我大几岁，我进车队的时候车技超群，又拽得很，谁都整我，只有他，出了事就替我挡着，我被罚他就会在旁边坐一夜陪我……”
　　千金不知何时坐到了韩寒身边。
　　“可是为了你，他被陷害死了。”千金说。
　　“嗯，后来我只能靠安眠药睡觉，这样就会影响赛车，有时候飙着车，我就会出现他浑身焦黑在马路中间哭的幻觉，有一次冲出赛道，差点摔死自己，公司发现我不能赛车了，就解约了。”
　　“这也太……”千金还没说完，韩寒说：“太狠了是吗？社会就是这样，不养闲人。”
　　“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韩寒转过头看了眼千金，说：“因为你就是我啊。尽管很快就不是了。”
　　“什么很快就不是了？”
　　“无论你愿不愿意，千金的身份都不能再用下去，当时是甜甜意气用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自己难道就没有想过被发现的问题？”
　　“想过，每次睡醒，我都要确认一遍拥有的东西有没有消失。可是我怎么办？”
　　“你原来的户口呢？”
　　“在老家。”
　　“回去办张身份证就好了。”
　　“如果是那么简单就好了。”
　　“你家没人了？”
　　“不是。母亲还好，跟继父有点过节。”
　　韩寒啧了啧粘在嘴唇上的红酒：“放心吧，一家人，没有化解不了的仇恨。”
　　“另外，”韩寒说，“回老家之前把公司的股份卖了。”
　　千金当然知道，一旦身份发生改变，公司自然是不能继续经营，恐怕今后要在这一行消失。
　　“又要白手起家啦？”千金开玩笑地说。
　　“什么白手起家？你不会没算过那公司的股份能卖多少钱吧？”
　　千金当然算过，可以在徐家汇买栋别墅，再吃喝玩乐环游世界度过余生。

　　千金没有回答，而是问韩寒：“那你的病情怎么样了？”
　　“不知道是他原谅我了，还是心理医生的功劳，后来我再梦见他的时候，他都是笑着的，他说反正他活着也没有亲人，跟我在一起训练的那段时间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候，还说让我好好活着。”
　　“没事就好。”千金喃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