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64.新城旧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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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上海市南京西路，正直梅雨季节。
千金站在落地窗前，地上的人群浓缩成一个个黑点，在雨幕中模糊不清地移动。
五年时光，为了在这个城市立足，千金摸爬滚打，好在他还算幸运，曾经有一群人跟他讨论过一堆关于汽车的知识，没想到后来竟成了他谋生的方式，他发现自己关于汽车性能的书，看一眼就能过目不忘。
这个城市的楼，一幢比一幢高，高到太阳和星星只有正当头顶的时候才能窥见人。或许是长年不常见到太阳的缘故，千金的表情总是格外阴冷。
正放空，身后传来玻璃门的响声。
“进来。”千金坐到椅子上，进来的是助理，一个说话做事都严肃到令旁人畏惧的女人。
“千总，展厅已经布置好，汽车也全部到位，这是所有的车型，我已经核对了一遍，请您过目。”
助理把文件夹放到千金的桌上，拿出另一份文件夹说：
“这一份是嘉宾名单，邀请函已经全部编辑好，您看一下，如果没问题，就发送了。”
助理又放下一份文件夹，千金翻开，目光落在一个名字上，皱了皱眉。
“这份嘉宾名单谁做的？”
“高米，有什么问题吗？”
千金放下文件夹，把椅子转得正对落地窗的方向：“第五个人，我怎么没听说过。”
女助理没有拿起文件夹看名单，对于那些可能被问到的人名及所在位置，她早已烂熟于心。
“国内查不到Logan先生的资料，只知道是美国华裔，今年初以宝马上海分店总经理的身份入驻上海。且半年间，他旗下4S店汽车销售量占据全上海半年来所有宝马汽车销量的百分之四十。据说，还没有人见过Logan先生本人。”
“没见过本人？他怎么处理事务？”
“电话和邮件，以及语音会议。需要签字的合同由助理放在Logan先生家的邮箱里，一个小时后过去取。”
“哦。”
“至于为什么不见人，传闻是说他出车祸毁容，也有说是残疾人，出门不方便。”
千金瞥了女助理一眼，女助理知道措辞不当，不再继续刚刚的话题，停顿了一下说：“从今年初Logan到上海后，大大小小的4S店一共132家给他的邮箱塞过名片，83家发过宴会邀请函，34家店总经理亲自上门拜访，但Logan全都没有回复。”
“哦。那这张嘉宾单……”
“千总放心，我们已经向Logan确认，他会准时到。”
千金没再说话，女助理递上第三份文件夹。
“这是车展模特名单，按照千总的要求，全部是上海各高校今年的毕业生，身高在一米八一到八五之间，薪水是市场价的两倍，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些模特的三围普遍不太符合车展模特的要求，千总要不要考虑……”
“不用了。”
“那千总看一遍，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就通知她们晚上去展厅走一下场。”
“嗯。一个小时后你再来一趟。”
“好。”女助理转身，又突然停住。
“千总，本次车展的预算是总公司给的预算的两倍，我和高米都希望您酌情考虑取消模特参与嘉宾晚会的安排，一是半岛酒店的服务费基本等同于她们的劳务费，二是这些模特都是才毕业三个月的大学生，没见过世面，万一做出让嘉宾印象不好的事，恐怕会让嘉宾歪解我们公司的用意。如果您一定要些形象好的女孩子出现在嘉宾晚会上的话，我们有一些合作过很多次的模特。千总考虑一下。”
“我会考虑的。”
女助理出了门，千金的目光自始至终停在那份模特名单上，看了三遍，都没有找到他要找的名字。千金失望地合上文件夹。
千金从接手车展活动的第一年开始，就用各种方式希望引出那个人，直到做到CEO这个位置，也迟迟未见那人出现，难道说她没有来到上海吗？
一周后，上午九点，上海新国际会展中心。
嘉宾络绎不绝走进展厅，高米和女助理站在千金身后，每过来一个人，女助理和高米便交替告诉千金来者是谁，足足一个小时，才把嘉宾迎接完。
千金发言后，主持人在台上报节目安排，嘉宾们似乎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只是自顾自地看车。直到主持人说，最后一个节目，模特走秀，走秀主题：越野时尚。越野时尚是以越野为概念设计的服装，风格主张狂野、自由、性感。这个节目也是千金亲自参与设计的，没有对嘉宾提前透露过。
所有的嘉宾坐到坐位上，音乐响起，一排排模特走出来。
千金盯着那些模特，他在找一个人。
女助理看了眼手机短信，是高米发的，女助理低声对千金说：“千总，Logan到了。”
“嗯，你去接吧。”
“千总，您还是去一下，三月份总公司请他，他都没去，这次来了，您看是不是……”
千金依旧看着台上，语气冰冷地说：“他来晚了。”
女助理犹豫了一下，走出观赏区。
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下来一个穿拼色卫衣、白色滑板鞋的男孩，目测二十几岁，带着顶薄的黑色针织帽，盯着路边嘉宾的车四处乱看，边走边望走上红地毯。应该是来玩的大学生，希望能在Logan来之前离开。女助理想。
看到女助理和高米，那人像无视空气一样往展厅里进。
女助理伸出一只手挡住男孩的路：“不好意思，车展到下午才对外开放，请您晚点来吧。”说完女助理便看见远处驶来一辆宝马，应该是Logan，高米已经过去迎接了。
“先生，请您下午再来。”女助理重申一边，Logan的司机已经下来了，接着便是开门请Logan，女助理不能再跟眼前的年轻人浪费时间了。不过那人还算识趣，听到女助理的话便转身走了。女助理径直走向宝马，站在高米身边，摆好微笑。
司机并没有去开另一边的门，而是径直走向穿卫衣的年轻人，“韩总，车展不看了吗？”
那个被叫韩总的人冷冷地说：“不让进，走吧。”
司机看了看女助理和高米，递上名片。高米看了看名片，公司名字确实是Logan的那家，可是上面的名字不是，写着韩寒。高米把名片递给女助理。
女助理接过名片，同样露出不认识这个名字的表情。对那个穿卫衣的人说：“请问您是作家兼赛车手韩寒吗？不好意思，我没有在嘉宾名单上看到您，如果是有遗漏的话……”
女助理正说着，高米拿过名片翻到背面，面不改色，手却抖了一下，名片差点掉到地上，女助理看向高米，他正盯着那张名片。
女助理这才看到，背面是英文介绍，而名字那栏写着：Logan。
眼前的人那么吊儿郎当，而且穿着一身休闲装，自然不会将他和Logan联系到一起，可是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人，竟然没有看名片背面就下言论，女助理痛恨自己的低级错误，不过当然不会被这种错误打垮。
“抱歉韩总，嘉宾名单一直没有找到您的照片,不知道您为人如此低调，有失远迎。”
那人没有回话，径直走进展厅。看着Logan的背影，高米摇摇头，喃喃道：“竟然能见到比千总还冷傲的人。”
韩寒给展厅里的工作人员递上名片，说找千总。工作人员登记完，走向千金。
此时正好是最后一轮走秀，还有20个模特没有出来。
“千总，有人找您。”千金离开座位。
“Logan吗？”千金看着那个背影说。那人转过身，看着千金，千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离开座位，俨然忘记了自己的目的，径直走向穿卫衣的人，两人的脸距离，只有十公分。
“是你？你怎么……”千金看着韩寒难以置信，上次见到他是五年前。
“不是你给我发的邀请函吗？发错了？”
千金示意韩寒到一边说话。
“所以你知道这是我办的车展才来的？”千金问。
“我来单纯是因为你们请人的态度好。”韩寒若无其事地说。
“态度？”
“很多人听说我是美国华裔，名片邀请函都是中英双语，而且英语放在前面，看两行看不懂，我就不想看了。你们给我的邮箱里塞了名片、车展介绍、公司介绍，而且每份都是中文在上，下面附上英语、法语、日语、韩语、西班牙语、拉丁语。我不看第一份，躲不过第二三四五份。”
千金突然感觉眼前的人没有五年前那么冷了，也不知道是一回生两回熟的缘故。
“甜甜怎么样了？”那人问。
听到甜甜两个字，千金脸色变得凝重。
“你走之后没多久我这边就出了事，匆匆见了她一面就离开了香南市。她说让我来上海，她会大学考到这边，我这几年在各个高校打听过她，都没有结果。”千金回头看了眼T台，最后一轮已经走完了，主持人在讲话。“这场秀也是为她办的，可惜没看见她。可能她没有来上海吧……”
“不应该啊。”韩寒说，“前两天我爸说甜甜今天在新国际会展做车展模特，让我找个机会来看看她，如果可以，就告诉她我还活着的事。”
“模特名单上没有她的名字，我在现场也没看到。”
“你觉得……以甜甜的性格，会以真名出活动吗？”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64.新城旧雨
